天上的星星多了起來,風吹樹搖,月光慢慢隱入雲層。
陶染臉上寫滿了著急,麻子沒有遲疑,他不假思索地說︰“你爸媽搬家的事,我多了句嘴,听說是在陶星學校的斜對面住。”
陶染拱手作揖,對麻子再三表示感謝,她剛要轉身就走,想到陶星學校斜對面住戶那麼多,至于租的是哪一家的房,這還是個未知數。
她補充了幾句︰“大伯,是否听我爸說起過,他們搬過去的地方附近,有什麼標志性的建築?”
麻子沉思了一下,做了一個遺憾的表情。
“這個,還真不清楚,不過,你有你爸媽的電話號碼,到了地方,可以給他們聯系,你爸要是走的速度比較快的話,這會兒應該到家里了!”
“大伯,您說的對,那我就不叨擾您了!”陶染禮貌地告退。
車上的霓虹燈多了起來,陶染知道了搬家的消息之後,她想在最快的時間見到他們。
最後一班公交車早已收車,想到陶星所在的學校,要想順利的趕過去,至少需要八站路程。
沒有公交車,坐出租車,又覺得打車的費用有些奢侈,若要連走帶跑趕到搬家的地方,怕是氣喘吁吁,父母早已經睡著了。
她站在那里正在發呆, 里啪啦的雨滴打在她的臉上,夏天的雨總是防不勝防,說來就來,很快,陶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對面的出租車在雨中疾馳而過,明亮的光線,刺的陶染睜不開眼楮。
司機摁了一聲喇叭,出租車在陶染的身邊停了下來。
“姑娘,走不走啊?這天下著雨呢!”
陶染抬頭看了看天,沒有要停下來的節奏,出租車上的雨刷在左右搖擺,她的頭發濕漉漉的,連衣服也緊緊地貼在身上。
她狠了狠心︰“走,師傅,多少錢啊?”
司機打開車載收音機,調到了音樂頻道,眼楮瞟了一眼陶染。
“咱們這是計時收費,沒打過車嗎?”
陶染這才恍然大悟,她哦了一聲,側身打開車門。
車在地面有積水的地方,激起了一層層水花。
雨沒有要停的跡象,它歡快地在車玻璃上兀自流淌。
道路上一片模糊,看不清人,出租車穿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燈,路經一個又一個的路口,終于在陶星所在學校的門口穩穩地停了下來。
陶染付完錢,從車里出來的這一刻,她抬頭看了看天,只見,雨勢漸小。
租住的方位,陶染不知道附近準確的路標性建築,手機處于關機狀態,她只好順著麻子說的方向,逐牌逐戶地尋找著。
她焦灼的目光渴望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有方向的尋找,讓陶染如同大海撈針。
她仰天長嘆,搬個家而已,怎麼就這麼難找?
秋水縣的夜景,像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卷展現在陶染眼前。
曾經,這里的每一處風景,都是一個動人的傳說。
風土人情,人文故事,文化藝術,都令她心馳神往,如今,她卻沒有心思欣賞。
秋水這麼大,何處才是她的家?
走了太多的路,問了很多的人,她的身體早已疲憊,這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早已變得麻木。
麻子說的搬家地址,不是很可靠,難道他提供的是錯誤的租房地址?
親人都處心積慮地防著自己,何況是陌生人?這個世上,她還能相信誰?
人只有身處低谷,才會打破內在的自己,在覺悟中逐步頓悟、清醒。
雨依然在下,難道就這樣放棄?
在陶染窮途末路找不到家的時候,她一抬頭,發現前面不遠處,緊挨著路邊這一戶的二樓陽台上,透過窗戶,亮出一絲微弱的光。
事情發生了轉機,陶染有一種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讓她驚訝的是,繩子上晾曬著陶星的那件天藍色的牛仔短褲。
下了雨,衣服沒有收,還在外面過夜,意外的信號,給了陶染一個驚喜。
她順著衣服的提示,來到了黑色大門的這一家,剛一走近,門沒有鎖,還特意留了一個小門。
陶染推門進去,打量著這個兩層的房子,一樓已經熄燈,唯有二樓的屋里還亮著光,陶染心中突然踏實了些。
樓梯是原來的老式水泥樓梯,在燈光隱隱約約的照耀下,又窄又陡。
她一口氣上兩個台階,還沒走到門口,就听到了屋里陶德旺和蔡桂香說話的聲音。
還好,陶德旺和蔡桂香這個時候沒睡。
陶染控制不住心中的驚喜,她顧不上饑腸轆轆,直接走了進來。
“爸媽,你們搬家咋就不告訴我一聲呢?就為了躲我?我打你們電話也不接,我總歸是你們的女兒啊!”
蔡桂香看到陶染出現在屋里的這一刻,她瞠目結舌,嘴巴張的大大的。
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望著陶德旺,試圖從他的嘴里,想要知道答案。
陶德旺很不自然,沒好氣地說道︰“你看我干什麼?我怎麼知道?”
蔡桂香搬家的事,她和陶德旺做的很保密,她是有心要防著陶染和徐大花,沒想到,還是被陶染主動找到了租住的地方。
她說起話來支支吾吾︰“你......你怎麼……找過來的?誰告訴你的?”
陶染用手指了指掛在陽台上陶星的牛仔褲,直言不諱地說︰“要想找,就算踏遍千山萬水也能找到,不想找,就算有一萬個理由,也不一定會見到,這得多虧陶星的衣服,給我傳遞了一個信號,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們的下落呢!你們知道,找不到你們,我心里有多著急嗎?”
蔡桂香看著陶染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她尋思著,這個時候,陶染不是應該在陸雲塵家里嗎?
她瞪了一眼陶德旺︰“解釋一下,這怎麼回事?我不過是讓你回出租屋,把刷過的運動鞋和衣服帶過來,你倒好,還專門去給陶染泄密?你不知道,為了讓陶染和陸雲塵創造在一起的機會,我做起工作有多難,你竟然壞我好事?”
陶染用手捋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媽,我還沒結婚呢?你這麼急,就盼望著我到他家去?以後,我的事,你別管!陸雲塵,你也不要提!”
蔡桂香氣的直跺腳,她斜睨著陶德旺。
“老頭子,瞧瞧,這就是你的好閨女,說的這叫啥話?要氣出人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