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佔鵲巢?”
陶染自言自語地重復著,她不知道蔡桂香從哪里知道了這一個成語,早在《詩經•召南•鵲巢》中,就有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一說。
斑鳩笨拙不會搭窩,強行佔有喜鵲的窩來住,蔡桂香這是明白著要陶染強佔陸家的房產。
沖喜的事,已經讓陶染如履薄冰,听著申香繡這蔑視的話語,她的自尊狠狠地被人踩在地上肆意踐踏。
如果不是為了他們,她又何必委以虛設,和陸雲塵扯來扯去?
尤其是今晚,在和陸雲塵分別的這一刻,陶染意識到,陸雲塵這個富豪級別的存在,已經在她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漣漪。
沖喜的事,她忍辱負重,雙方關系的確認,加上結婚時間的緊迫性,已經把陶染推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她沒有更好的理由可以退縮。
一句別回來了,去陸雲塵家輕描淡寫的話,讓陶染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媽,我們龍國的文化博大精深,但要根據不同語境,不同場合運用其中,我知道你是想炫耀自己認識了一些新字新詞,可這話讓是讓內行人听了,豈不是貽笑大方,當成了笑話?我不是鳩,陸雲塵也不是鵲,何有鳩佔鵲巢之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
蔡桂香穿上汗衫,兩腿交叉盤在一起。
她用手扳著腳丫子︰“陶染,女子出嫁,應以夫家為家,我說這話也沒錯啊!從古至今,哪個不是這樣的道理?我剛才都听到了汽車的聲音,就知道是雲塵送你回來的。我不管,機會掌握在你手里,就算拼了這條老命,我也得讓你抓住!”
“媽,你張口閉口就是陸雲塵,一提到他,你就像打了雞血換了一個人,比誰都上心,原來,屈揚來咱家的時候,你是啥話難听揀啥話說,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做人,不能太勢利眼兒!”
“陶染,我听你這話的意思,是還沒有忘記屈揚,就他那窮酸樣,不是我瞧不上她,一輩子都是個窮鬼,要錢沒錢,跟他說話,半天揣不出一個屁來,家遠不說,他爸媽連個照面都沒有,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和你爸也是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他想坐收漁利,白佔便宜啊!沒門兒!”
“媽,我和屈揚走到現在這種結局,你們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滿意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已經不在你們面前提屈揚了,你為何還要對屈揚有這麼深的成見?你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我!”
“這是刺激嗎?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懦夫!”
蔡桂香的話,刺痛了陶染脆弱的神經,壓垮了她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不願意承認屈揚是懦夫的話,她的眸子里噴出火來。
她嘶吼著︰“媽,你說這話,我就不愛听了,屈揚他不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是一錘定音!”
蔡桂香想到陶德旺之前給她提醒過,不要在陶染面前,提起屈揚打電話的事。
看到陶染情緒異常激動,蔡桂香怕收不住場,下不了台。
不到一個月,她和陸雲塵就要結婚,陶染的脾氣,蔡桂香是知道的。
若再惹出事端,她所有的計劃,將會成為一場空。
蔡桂香想要掌控全局,她穿著拖鞋,緩緩走到陶染身邊,拍了拍陶染的肩膀,聲音低沉了下來。
她想出所有能哄陶染的話︰“陶染,媽是過來人,你是我閨女,你心里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我也不是要故意刺激你,只是,婚姻的事馬虎不得,合適就是合適,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這人心都是會變的,媽跟著你爸,這輩子沒吃過好的,沒穿過好的,可你不一樣啊!你看你手上全是斗,生來就是榮華富貴,當皇後娘娘的好命。”
陶染冷哼一聲︰“皇後娘娘?媽,我可不敢多想,我也沒有那福氣,說話別這麼虛偽好嗎?你攀龍附鳳,不要拉上我當墊背,是誰當初說我生下來就是個克星,說我克死了姐夫海英俊?為了破被克的局,是誰把我認給了干爸干媽?是誰說我命帶七殺,天孤星轉世?又是誰硬生生地把我和屈揚分開?”
蔡桂香不提皇後娘娘的命還好,一提這話,過往對她出身的詛咒,就像是被打開的封印。
一連串的疑問,讓陶染想要從蔡桂香的嘴里,得出她想要的答案。
蔡桂香笑的有些勉強,她苦口婆心地開始說教。
“陶染,我虛偽?我這麼做是為了誰?我心里苦啊!如果當初你生下來是個男孩,我在這個家的日子至少比現在好過一些,你爺奶不待見,你爸好久也對我沒有好臉,我是個女人又是母親,為了你們姊妹三個,我需要活下去,你讓我怎麼辦?是你,讓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如今,機會來了,媽只是希望以後能夠像城里人過上好日子,你說我容易嗎?”
“媽,同樣的話,這麼多年,你說了一百遍,這麼說,是我投胎錯了?從我出生以來,我和姐姐們的待遇就不一樣,我不知道什麼是母愛,我也是有爸媽的孩子,可留給我的只是,影子陪伴著我,在無人的角落苟延殘喘的活著。很幸運的是,到了上大學的時候,我爸才知道我也是這個家里的存在,我從來沒有像同齡人一樣,得到過屬于自己的快樂,有時候,你們騙人的謊言,自私卻充滿了愛的溫度,我寧願被蒙蔽了眼楮,沉醉不醒!”
“騙你也是為你好,陶染,因為提到屈揚,你給我動這麼大的氣,你都和陸雲塵確定關系了,就和雲塵好好相處,你看,陸雲塵心多細,這說明他心里有你,我和你爸認識到現在,他也沒有送過我一次,你說,這麼好的人,你往哪里找?說句不中听的,你是沾了你爺的光,要是嫁給陸雲塵,這輩子,你都有花不完的錢!”蔡桂香用手揉著眼楮,小聲地抽泣。
想到她的前半生,蔡桂香哭起來時斷時續,來發泄心中的痛苦。
夜半時分,陶染看著蔡桂香哭紅的眼,她心就軟了。
人在脆弱不堪的時候,眼淚是抒發感情,和過去交流的最好方式。
哭過之後,心情也就得到釋然。
陶染用手輕輕擦拭著蔡桂香眼里蓄滿的淚水,她聲音哽咽著。
“媽,我剛才情緒有些激動,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里更難受,屈揚是沒有陸雲塵有錢,可你也不能這樣說他啊,人各有志,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不怪他,我也應該祝他幸福,你明明知道我是如此在乎他,還用這麼惡毒的話來說他......”
陶染再也說不下去,她淚眼晶瑩,眼前一片模糊。
蔡桂像拉著陶染的手,儼然像一個慈母。
“好了,媽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別吵醒陶星了,這孩子下午去同學那里玩了半天,十一點半才睡,給我擔心死了!”
聆听著陶染均勻的呼吸聲,陶染連連打了一個哈欠。
“媽,我困的要死,明天還得培訓,我先睡了,你也睡一會兒吧!”
蔡桂香想到回去的路上見到了徐大花,面帶笑容卻不說話。
蔡桂香追上去問,徐大花神神秘秘丟下一句,等明天見面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