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回憶因一個名字被喚醒。
張日山的記憶瞬間被帶回到那個冰冷的沒有多少人情味的家族中……
“日山,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夕陽下,五六歲年紀的男孩滿身狼狽的坐在校場的大石上。
听到有人叫自己,男孩回頭。
身後,一名清俊男子逆著光而來。
看清來人,男孩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叫了聲︰“七叔?”
身著青色褂袍的清俊男人輕車熟路的坐在男孩身旁,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一身的傷是怎麼搞的?又跟人打架了?”
提起這個,男孩癟了癟嘴,不滿的嘟囔︰“還不是外家那幾個?仗著比我大……”
他泄憤般的踏了一腳腳下的石頭,孩子氣的哼了一聲︰“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回場子的!”
清俊男子輕笑一聲。
男孩神色赫然︰“七叔,別笑了,我說的是真的!”
男子嘴角含笑︰“是,我知道日山日後一定會找回場子的。”
這話過于敷衍,男孩白了他一眼,想到許久未見,男孩眼眸亮起,問︰“七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嗎?”
話語中不難听出期待,他,還是很喜歡這位七叔的,並不希望他再離開。
男子嘴角勾著淺笑,放下揉他腦袋的手,目光卻看向夕陽下空曠的校場︰“等跟族長確定一些事後,我會考慮走不走。”
男孩對他的話感到十分不解︰“確定什麼事啊?七叔你上次離開不是為了找五叔的嗎?人找到了?”
清俊男子的眸底映著如血的殘陽,對男孩笑著道︰“還沒找到,不過應該快了。”
“五叔也真是的,都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
“他大概被什麼事絆住腳步了吧?”
“誰知道啊!七叔你明明之前在家呆的挺好的,卻為了五叔到處奔波。五叔也真是的,什麼任務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回來……”
清俊男子面常含笑,靜靜的听男孩抱怨。
突然,他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這個給你!”
“什麼?”男孩疑惑扭頭,一個油紙包出現在眼前。
屬于糕點的香甜撲面。
男孩歡呼一聲,伸手接過,一邊解開紙包,一邊問︰“七叔,你這次帶了什麼好吃的給我?”
“松子奶皮酥。回來的路上恰巧遇到糕餅鋪子,就帶了些給你。”
男孩抓出一塊,迫不及待的塞進嘴里。薄脆的糖皮,一口下去,全是堅果的香味。
“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恩!”
叔佷倆在夕陽下聊了許久,直到月色降臨。
“張拂燁,族長找你!”
清俊男子正是張日山記憶里那個對他很好,每次出去都會帶好吃的給他的七叔,張拂燁。
那天,是張日山最後一次見張拂燁。
他清晰的記得,當時他听到有人叫他,叼著糕餅疑惑的抬頭,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他七叔卻頭也沒回,一步步消失在夜色里。
等再听到他的消息,是他無意間听到本家幾位叔伯密談時。
“我就說了不該讓他知道張拂林的事。”
“你讓我怎麼辦?他們哥倆相依為命長大,他又是那麼重要的地位……”
“正是因為地位特殊,才致命。蠍子墓的事,就是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你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如今張家信物丟失,他又生死不明……”
“行了,現在蠍子墓被封死了,里面毒蟲無數,根本進不去,也無法確認張拂燁是不是死了。”
“……你相信他死了?”
“你的意思是?”
“不如我們派人向外找一找,也許他並沒有死。手握蠱王的人……誰?”
尚且年幼的張日山被發現了,還被長輩們狠揍了一頓,罰了半月的操練……
那之後,張日山就再也沒見過張拂燁。
他以為自己會忘記那個人。
但夕陽下,那個男人面帶笑意,眼神柔和的將糕餅遞給他的那一幕仿佛刻印進腦子里,揮之不去……
“爸爸?你叫張拂燁嗎?”
沒有得到回應,彎彎又問了一句。
張日山猛然驚醒,看向她。
面容清秀的女孩靠坐在床頭,面色蒼白,清透的眸光略帶懵懂,認真的看著自己。
那雙眼,竟漸漸的跟夕陽下的那帶笑的眼重疊……
她為什麼會知道七叔的名字?
她是怎麼知道七叔的名字的?
張拂燁之名,在張家分崩離析之前,都是不許被人提及的禁忌……
“爸爸?”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彎彎歪了歪頭,又叫了一聲。
張日山回過神,藏起眼底的驚疑,笑著問︰“彎彎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彎彎看著張日山的眼楮,突然垂眸,回答︰“做夢夢到的。”
做夢……夢到的?
如果是毫不相關的人,為什麼會夢到七叔?
彎彎身上……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坐在床邊,含笑看著她,語氣柔和的誘哄︰“能跟爸爸講一講你都夢見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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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就那麼看著他,良久才抿了抿唇,執著的問︰“爸爸你叫張拂燁嗎?”
“我……”他很想說自己不叫張拂燁,但見她一副執著的模樣又遲疑了。
她,為什麼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她跟七叔……是什麼關系?有人跟她提起過這個名字?會是誰?
問而不答,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快沉默下來。
好在很快,敲門聲響起︰“會長,有些事需要您親自處理。”
是張日山的屬下。
他松了口氣,讓彎彎乖乖的在房間等他,便起身出去了。
病房的門被關上,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再也听不見。
一條漆黑的小蛇蜿蜒著攀上彎彎的床榻,尾巴盤上她的手腕︰“彎彎,你好了?”
彎彎垂眸,看著燭龍,點點頭。
燭龍有些不好意思︰“那,那個,我不是不保護你哈……,是,是……”拿槍的人類太凶了,它又是個慫的,所以根本不敢冒頭。
彎彎點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燭龍害怕!”
被直白的說慫,燭龍鱗片都炸開了,不滿的嚷嚷︰“那,那才不是害怕,是,是從心。從心!”
彎彎不明白它為什麼突然生氣,小手撫摸它的鱗片,一邊安撫,一邊一板一眼的說︰“紅姐姐說,膽子太小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以練的~。”
“都說了不是膽子小,是從心,從心!!!”
這時,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攀上彎彎的肩膀,紅色的身影緩緩從彎彎身後飄出。
紅看了一眼據理力爭不承認自己慫的燭龍,哼了一聲。
听到這聲哼,燭龍立馬老實了。
“姐唉~,您睡醒了?”
頭上長角的燭龍一副諂媚的模樣,得虧是沒手,要不然指定搓一個。
紅沒理它,反而湊到彎彎面前,壓低了沙啞的嗓音︰【他不是張拂燁~。他叫張日山。】
【我可以陪你找到你的身世~】
她緩緩飄到彎彎另一邊,繼續道︰【這次我們誰也不帶,只有我們!我陪你找到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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