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基地的空氣,在陳浩宇回歸後,仿佛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壓抑許久的沉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繃而昂揚的備戰狂熱。
“清道計劃”的作戰會議室燈火通明,巨大的電子沙盤上,平安洲的地形被精確到每一條街道。
吳迪這位沉默的特種兵,正將無數條代表著威脅與機遇的紅藍線條標注其上,進行著不眠不休的戰術推演。
另一邊,何偉的科研部則進入了極限運轉狀態,地穴實驗室的轟鳴聲晝夜不息,一件件針對性研發的新裝備雛形,正被源源不斷地送往測試場。
整個基地,如同一台被重新上緊了發條的精密戰爭機器,每一個齒輪都在高速轉動,劍鋒直指那片被死亡籠罩的禁區。
就在計劃制定的第三天,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好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從醫療部傳遍了整個基地。
“冷陶醒了!”
消息傳來時,陳浩宇、甦婷和李丹正在會議室激烈討論著突進路線。
三人幾乎是瞬間扔下了手中的所有事務,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醫療室。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混雜著消毒水和濃郁生命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那個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的青年,此刻正猛地從床上坐起。
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神卻不再是往日的嬉皮笑臉,而是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銳利與焦灼。
他沒有看圍過來的眾人,而是死死地盯著窗外,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雕……”
一個沙啞干澀的字,從他干裂的嘴唇中艱難地吐出。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髒不約而同地漏跳了一拍。
不知何時,那頭傷愈後體型更顯神駿的金色巨雕,正無聲無息地降落在醫療室外的空地上。
它收斂了所有凶性,只是用那雙仿佛熔鑄了太陽的金色瞳孔,安靜地凝視著窗內的冷陶。
一人一雕,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無人能懂的無聲交流。
那畫面,既詭異,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和諧。
經過何偉團隊的緊急檢查,結果令人振奮。
冷陶的身體不僅完全康復,基因解鎖率也穩穩地停留在了21.63,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二階進化者。
但他最大的變化,並非來自肉體,而是精神層面。
“我的心靈感應……好像變了。”
冷陶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思路卻異常清晰,“以前我只能‘听’,像個竊听器。現在……我能‘鏈接’,甚至‘共鳴’。”
他告訴眾人,他能輕易地與那頭巨雕建立起深度的精神鏈接,共享彼此的感官,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巨雕的情緒和判斷。
“它有名字。”
冷陶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在它那古老的血脈傳承里,它的名字,叫‘迦樓羅’。”
這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名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末世之下,他們竟然擁有了一頭傳說中的神獸作為盟友。
“不止如此。”
冷陶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適應著全新的自己。
他伸出手,看了一眼牆角一盆無人打理、有些蔫巴的綠蘿。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意志,通過那股新生于體內的生命能量,傳遞了過去。
下一秒,在眾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那盆綠蘿竟無風自動,枯黃的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努力地昂起頭,像是在向它的君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叫它‘生命言說’。”
冷陶收回目光,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熟悉的、略帶得意的笑容。
“好!太好了!”
李丹激動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有了猴子和這只……迦樓羅,咱們的‘清道計劃’,就等于多了一支空天母艦!”
冷陶的甦醒,為整個計劃補上了至關重要的一塊拼圖——無可匹敵的制空權。
迦樓羅的空中偵察和閃電突襲,加上冷陶那神鬼莫測的輔助能力,無疑是他們對抗深淵級的最強王牌。
然而,李丹的興奮還沒持續三秒,就被冷陶接下來的話澆了一盆冷水。
“但是……有個壞消息。”
冷陶的笑容斂去,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我在和迦樓羅進行深度鏈接的時候,也感受到了它血脈中那股刻骨銘心的仇恨與恐懼……那頭被我們殺掉的獅鷲,不是獨行俠。”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在平安洲的某個角落,還存在著它的同類。不僅如此,我還感知到了一個更加恐怖、更加強大的意志……一個‘獅鷲王’!”
“什麼?!”
趙千軍失聲驚呼。
這個情報如同一塊巨石,砸入眾人剛剛燃起希望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
平安洲的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除了明面上的“哭喪者”和“大卡車”,暗處竟然還隱藏著另一支足以與深淵級抗衡的頂級變異獸族群!
原本清晰的戰場,瞬間變得撲朔迷離。
會議室的氣氛再次壓抑到了冰點。
“管他什麼鳥王!”
李丹暴躁地一拍桌子,二階進化者的氣勢讓桌上的水杯嗡嗡作響。
“耗子你下令,老子第一個帶隊去把它的鳥窩給端了!”
“胡鬧!”
趙千軍立刻反駁,臉色鐵青。
“李丹,你以為那是街頭斗毆嗎?那可能是另一頭深淵級的存在!我們不能再冒任何風險!”
“都安靜。”
陳浩宇平靜的聲音響起,瞬間壓下了所有的爭吵。
他沒有絲毫慌亂,只是走回電子沙盤前,眼神深邃地看著那片復雜的紅色區域。
沉思了足足一分鐘,他才緩緩開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大膽的弧度。
“強攻方案,作廢。”
他伸手,將代表“天狼”的藍色箭頭,從直指雙子塔的路線,挪到了另一片未知的區域。
“既然敵人不止一個,那就沒必要讓我們自己去當這個出頭鳥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瘋狂。
“獅鷲要報仇,喪尸要地盤……我們就送它們一份大禮,讓它們自己先斗個你死我活。”
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凶險的“嫁禍”計劃,在他的腦海中迅速成型。
然而,就在陳浩宇的手指,即將點在計劃的關鍵節點上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吳迪,突然抬起了頭。
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驚疑。
“城主。”
他的聲音比以往更加冰冷。
“我剛剛在分析冷陶和迦樓羅的鏈接數據時發現……鏈接,是雙向的。”
“在冷陶通過迦樓羅的血脈感知到‘獅鷲王’的瞬間……”
吳迪頓了頓,說出了一句讓整個會議室瞬間陷入死寂的話。
“那個‘獅鷲王’,恐怕也已經……感知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