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回過頭,溫婉地笑了笑,
“你呀,就知道吃。不過今天確實值得慶祝。”
沈岩點了點頭,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喂,哥?”電話那頭傳來沈雅清脆的聲音。
“是我。”
“悠悠今天幼兒園聯誼會,拿了第一名。”
“晚上一起吃個飯,給她慶祝一下。”
電話那頭的沈雅,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驚喜的笑聲。
“真的嗎?我們家悠悠這麼厲害!”
“等著,把地址發我,我馬上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就過去!”
“好。”
沈岩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才是家。
這才是他拼盡所有,也要守護的煙火人間。
“悅海軒”的頂級包廂里,菜已經上齊了。
巨大的圓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中間那只色澤紅亮的澳洲大龍蝦,格外引人注目。
悠悠正舉著她的小獎杯,獻寶似的遞到沈雅面前。
“姑姑你看!這是悠悠得的獎杯!”
沈雅一把將小丫頭攬進懷里,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我們悠悠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公主!”
“來,讓姑姑看看。”
沈雅接過那個小小的獎杯,像是在欣賞什麼稀世珍寶。
劉慧在一旁,用公筷給悠悠夾了一塊剔掉刺的魚肉,放進她的小碗里。
“慢點吃,別噎著。”
她的動作自然而嫻熟,仿佛已經這樣做了千百遍。
沈雅看在眼里,心中替哥哥感到由衷的高興。
她放下獎杯,看向劉慧,眼神里帶著真誠的感激。
“慧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劉慧笑了笑,搖了搖頭,“不辛苦。照顧悠悠,我很開心。”
沈岩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妹妹的康復,女兒的笑臉,還有身邊這個溫柔的女人。
過往那些被背叛、被掏空的錐心之痛,似乎在這一刻,被徹底撫平了。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溫熱,沁人心脾。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沒有商業上的勾心斗角,沒有資本市場的波詭雲譎。
只有家人的歡聲笑語。
這是沈岩最好的放松,也是他最強大的充電器。
第二天,晨光熹微。
沈岩已經出現在了公司的頂層辦公室里。
窗外的城市還未完全甦醒,他眼中的世界,已經是一盤高速運轉的棋局。
接下來的兩天,他全身心投入到了人工智能項目的核心架構搭建的跟進中。
項目的攻堅階段,總算告一段落。
後續的完善與填充,團隊中的人足以勝任。
沈岩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從辦公桌後站起身。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的車水馬龍。
目光,投向了城市東郊的方向。
那塊他在拍賣會上,從陳武手中硬生生搶下來的地。
也該去看看了。
半小時後,一輛低調的黑色輝騰,停在了塵土飛揚的建築工地外。
巨大的塔吊如同鋼鐵巨人,在空中揮舞著長臂。
機器的轟鳴聲、鋼筋的踫撞聲、工人的號子聲,交織成一曲充滿力量的交響樂。
沈岩換上安全帽,邁步走了進去。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
視線在工地上掃過,很快就鎖定了一個身影。
工地的項目總負責人,方建。
他正光著膀子,和幾個工人一起,合力扛著一根粗大的鋼筋,黝黑的脊背上,汗水在陽光下閃著光。
沈岩的嘴角,微微揚了揚。
他就欣賞這種踏實肯干的人。
他緩步走了過去,一直站到方建的身邊。
方建放下鋼筋,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轉身的瞬間,才看到身旁多了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連忙站直了身體。
“沈……沈總!您怎麼過來了?”
沈岩的目光,掃過那片已經初具規模的建築群。
“過來看看。”
“大家伙干的都很賣力嘛。”
方建憨厚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沈總您給的工錢足,兄弟們干活自然有勁。”
沈岩點了點頭,收回目光,看向他。
“照這個進度,什麼時候可以竣工?”
這是一個簡單直接的問題。
沈岩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同樣簡單直接的答案。
然而。
方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神有些閃躲,嘴巴張了張,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個……”
“這個……沈總,我們……”
他磕磕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岩的眉頭,不禁地蹙了起來。
他臉上的那點隨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特有的審視與壓迫感。
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了。
周圍嘈雜的施工聲,仿佛一下子被拉遠了。
“老方。”
沈岩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喜怒。
“抬頭,看著我。”
方建的身子,下意識地一顫,緩緩抬起了頭。
“又有什麼情況發生了嗎?”沈岩的語氣很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方建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知道,這事糊弄不過去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
“沈總,您跟我來。”
他帶著沈岩,走進了一間臨時的材料倉庫。
倉庫里,堆放著各種建築材料。
方建走到一個角落,掀開一張巨大的防雨布。
下面,是一堆閃爍著特殊金屬光澤的H型鋼材。
“沈總,您看,就是這個。”
“‘天穹’九號特種鋼。”
方建拿起一小塊樣品,遞給沈岩。
“這是目前市面上能找到的,強度、韌性和抗腐蝕性都最好的結構鋼。”
“我們項目的主體承重結構,設計上,用的都是它。”
沈岩接過樣品,入手微沉,質感非凡。
“然後呢?”他問道。
方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種材料,斷供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沈岩的眼神,驟然一凜。
“斷供?”
“對。”方建重重地點頭,“上個星期,生產‘天穹’九號的‘遠山重工’,突然宣布破產倒閉了。”
“他們的生產線,一夜之間,全停了。”
沈岩的目光,落在那堆鋼材上。
“我們的庫存,還剩多少?”
“只夠再用三天。”方建的聲音里透著無力,“而且,我們主體結構的核心梁柱,已經用了一部分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