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最近怎麼樣了？”
沈岩給自己倒了杯大麥茶，杯壁上凝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還是老樣子，調皮。”他的聲音很平淡，听不出什麼情緒。
安然輕笑一聲。
“上次在你們公司樓下見到她，扎著兩個小辮子，跟個瓷娃娃似的。”
“那小模樣，真是招人疼。”
沈岩夾起一塊剛烤好的肉，放在了安然面前的碟子里，沒接話。
安然看著他，繼續說，
“我記得她當時抱著你的腿，小聲喊爸爸，心都要化了。”
沈岩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將筷子伸向了另一塊肉。
“她最近在幼兒園不太開心。”
安然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怎麼了？”
“有個男同學總喜歡揪她辮子。”沈岩的語氣像是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安然手里的銀筷啪地一聲落在了桌上。
“什麼？”
“揪小女孩辮子？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沒家教的小孩？”
她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火氣。
沈岩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里沒什麼波瀾。
“小孩子打鬧而已。”
“那不行！”安然立刻反駁，“這事兒可大可小，悠悠那麼乖，被欺負了怎麼辦？”
她越想越氣，“老師不管嗎？對方家長呢？”
沈岩喝了口茶，喉結滾動了一下。
“老師從中牽線。”
“我跟他父母聊了聊。”
安然一愣，看著沈岩那張古井無波的臉。
她忽然覺得包間里的溫度好像降了幾分。
一個“聊了聊”，從沈岩嘴里說出來，分量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沒再追問是怎麼“聊”的。
安然重新拿起筷子，心里那股火氣莫名其妙就散了。
她甚至有點同情那個孩子的父親。
“算那個小鬼倒霉。”她嘀咕了一句。
沈岩沒說話，只是專心烤著肉。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但並不尷尬。
炭火的光映在沈岩的側臉上，勾勒出冷硬的線條。
“下次我見悠悠，給她帶幾條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安然換了個話題。
“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我喜歡她。”安然說得理所當然，“讓她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看誰還敢動她一下。”
沈岩嘴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下，弧度極小。
“她會很高興。”
安然笑了，夾起她剛烤好的肉，吹了吹熱氣。
“這還差不多。”
一頓燒烤，就在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走向了尾聲。
炭火漸漸熄滅，只剩下暗紅的余燼。
安然起身去結了賬。
“走了。”沈岩言簡意賅。
“嗯，路上小心。”安然朝他揮了揮手。
酒店的床上，沈岩睜開眼。
窗外天空泛著魚肚白。
他沒有賴床的習慣。
沖了個澡，換上一身休閑裝，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寧客發來的消息。
時間顯示是清晨六點半。
“沈總，早。”
“這是我連夜篩選出來的幾家開發商，都是S市這邊口碑和實力都還不錯的。”
消息下面，是四個聯系人名片。
最後，寧客又補充了一句。
“名單上最後一家凱源建築的方總，為人很實誠，用料扎實，就是公司規模小了點，不太會做營銷，所以一直沒做大。”
“您要是跟他們談的時候有什麼拿不準的，隨時問我。”
沈岩回了個“收到，多謝。”
他點開那幾個名片，大致掃了一眼。
前三家公司的資料都很光鮮，承建過不少S市的地標性建築，履歷輝煌。
只有最後那個凱源建築，簡介樸素得有些過分。
承建項目大多是些普通住宅區，甚至還有幾個老舊小區改造工程。
確實沒什麼亮點。
就在他準備把手機放下時，腦海里熟悉的電子音突然響起。
【叮！隨機任務掉落！】
【任務內容︰幫助凱源建築的方建解決即將到來的危機。】
【任務獎勵︰高級情報一份。】
沈岩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住。
凱源建築？
方建？
就是寧客最後提到的那個開發商。
系統發布的任務從沒出過錯，獎勵的高級情報更是價值連城。
他信的不是方建，是系統。
沈岩沒有猶豫，直接在地圖上輸入了凱源建築的公司地址。
導航顯示在市郊的工業園區。
他拿起外套，徑直出了門。
一個小時後，一輛網約車停在了一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工業園區門口。
沈岩下了車。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機油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凱源建築的辦公樓，與其說是樓，不如說是一棟兩層高的活動板房。
板房外牆的藍色涂漆已經有些斑駁，門口掛著一塊簡單的招牌，“凱源建築工程有限公司”。
沈岩推門走了進去。
里面空間不大，擺著幾張舊辦公桌，幾個員工正在埋頭畫圖紙。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工裝，臉上帶著幾分愁容的男人迎了上來。
“您好，請問您找誰？”
“我找方建，方總。”沈岩淡淡開口。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方建，您是？”
“沈岩。”
他報上自己的名字。
方建的臉上劃過一絲迷茫，顯然沒听過。
“我是寧客介紹來的，想談談開發項目的事。”
一听到“寧客”兩個字，方建的眼楮瞬間亮了。
“您是寧先生介紹來的貴客！快請坐，快請坐！”
他手忙腳亂地把沈岩引到旁邊唯一一個看起來還算像樣的會客區，給他倒了杯水。
杯子是一次性的紙杯。
“不好意思啊沈總，我這地方簡陋。”方建搓著手，顯得有些局促。
沈岩並不在意，他端起水杯，沒有喝。
“方總，我有一塊地，想建個住宅區。”
他的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幾張工程效果圖，直接切入正題。
他不知道系統的任務具體什麼時候會發生，只能等。
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一個潛在客戶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待在這里。
方建一听有項目，精神頭立刻就上來了。
他連忙從桌上抱過來一摞厚厚的圖冊。
“沈總您看，這些都是我們之前做的項目，雖然規模不大，但質量您絕對可以放心！”
“我們用的鋼筋、水泥，全都是國標里最高規格的，絕不偷工減料！”
他一邊說，一邊翻著圖冊給沈岩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真誠和驕傲。
沈岩安靜地听著。
他看得出來，方建是個實干家，不是個商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方建講得口干舌燥，沈岩依舊沒什麼表示。
就在辦公室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凝滯時，門砰的一聲被粗暴地踹開了。
七八個流里流氣的青年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一條粗大的金鏈子晃得人眼暈。
“方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