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這個外人沒什麼權利去干涉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要提醒你一下。”
“悲觀可以,但不要將自己的不好全部都發泄在和自己最親的親人身上。”
“國內有一句俗話叫做窩里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但我以前就是這樣的,我對外人唯唯諾諾,對家里人卻囂張跋扈。”
“以前我想不通我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後面我想通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停住話頭,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見她遲遲沒有下文,沈雅著急了,她情不自禁地將手放在沈雅的肩膀上,對沈雅問︰“你想通什麼了?”
看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沈雅得逞的笑了一下。
“想通了我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
“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知道我家里人都非常愛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做,他們都不會拋下我,所以我才會這麼理直氣壯的朝他們發脾氣。”
听到這話,吳雅松開了自己的手,低下頭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剛回國,身體剛好,整天呆在家里,覺得無聊又看你哥那麼辛苦,想做點什麼分擔他的壓力。”
“但怎麼說呢…”
吳雅皺著眉頭,絞盡腦汁想一些委婉的話語。
“可是實際上在你哥眼里,只要你能平安快樂就行。”
“他不是想阻止你出去找工作,也不是想管控你什麼,他只是想你好一點。”
話音落下,沈雅紅了眼眶。
她抿著嘴,拼命不讓自己眼里的淚水掉落下來。
“我知道,可我就是心慌,我看到他每天那麼辛苦,又要照顧悠悠,又要照顧我。”
“我想跟他證明自己,我想跟他說我自己也能照顧好我自己,我自己也能做到像他一樣這麼棒,可是…可是…”
說到最後,沈雅已經泣不成聲。
吳雅心疼的摟過她的肩,與她相擁在一塊。
“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的,但這種事情咱們急不來不是嗎?”
“其實我以前跟你一樣,也有這種想法,但我以前比你更夸張。”
“那個時候我為了向我家里人證明自己,我直接逃學離家出走,去黑廠里干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黑廠干活?
整整半年!
這一句話里的信息量太大。
沈雅听完連哭都忘記哭了,她怔愣的問道︰“你為什麼要逃學去打黑工?不會很累嗎?”
吳雅笑了笑,眼里帶著些憂傷。
“當然累了,怎麼可能會不累呢?”
“我之所以會在那個時候逃學,是因為跟家里人起了一些糾紛。”
“那個時候的我一心想向他們證明我不上學也能過得很好,然後我就…唉,也怪我自己,我是一個非常鑽牛角尖和固執的人。”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沒人能勸得了我,所以我去撞了這個南牆。”
“在黑廠打工那半年我並不好過,起得比豬早,睡得比狗晚,每天還累得腰酸背痛,我現在都還有那個時候留下來的病痛呢。”
沈雅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眼里全是心疼。
“啊?你還在那個時候生病了啊?”
“那你現在沒事了吧,你有去醫院里面看嗎?”
吳雅點頭。
“當然了,那個時候我爸媽一找到我,就立馬馬不停蹄的把我帶去了醫院,毫不夸張,我那半年的工資全部搭進里面去了。”
沈雅嘴角微微挑起,道︰“那你不是白受罪了?”
吳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確實是白受罪了,沒錯,不過那段經歷也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小看家里人對你的牽掛。”
“當然,如果有某些特殊情況那就另說,我看你哥是針對你挺好的,他也是真的愛你,或許你可以試著接受你自己的不完美。”
“又或者你可以試一試和你哥認真好好的談一談。”
話音落下,沈雅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沒想過跟我哥好好聊一聊,但我每次看到我哥那充滿關切的眼神,我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瞞你說,我感覺我有這個想法,對我哥來說都是極其不尊重且大逆不道的,哎呀,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看到沈雅說著說著,又開始低著頭。
吳雅眉頭一皺,直接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小雅,雖然咱們兩個人才第一次見面,但是咱們兩個人年紀相仿,我覺得我還是可以跟你說一些知心話的。”
“你不用覺得你這種想法是極其不尊重且大逆不道,用他們的話來說,你現在就是叛逆期。”
“但人為什麼會有叛逆期的,無非就是自己的想法。和別人的主觀想法不一樣,所以他們才會稱這個階段的想法為叛逆期。”
“如果你想要和我那個時候一樣義無反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你就去做,你也不用管他的想法。”
“那你要在做之前跟他好好談一談,跟他坦白你心里面所有想的事情,只有這樣,才能夠理解你,並且尊重你。”
這句話直接說到沈雅心坎上了。
確實。
我想要的不只是自由,還有沈岩對她的尊重。
她總感覺現在沈岩對待她,就跟對待什麼一不小心就容易死掉的金絲雀一樣。
什麼都要管,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壞了。
可她已經二十幾歲,不是一個小孩了。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成為廢人。
“小吳姐你說的對,我應該跟他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尊重我的決定。”
終于勸好沈雅,吳雅心里松了一口氣。
“行,你能想通就行,你自己找個時間跟他說一說吧。”
“你放心,你今天晚上跟我說的話,我不會去跟別人說的,哪怕這個人是你哥,我也不會跟他說。”
沈雅挑了挑眉頭,語氣帶著揶揄道︰“真的假的?你不是說你是他的探子嗎?”
吳雅歪了歪頭。
“探子?”
“那是什麼?”
沈雅沒有想到吳雅不知道探子這兩個字的意思,她搓了搓自己的掌心,說︰“就是…就是你不是說你是我哥派來的說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