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原本是打算公開招標的,韓紀不知從哪里得了消息,毛遂自薦,說他有個親戚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學的就是設計,和幾個朋友合伙弄了個設計工作室,水平相當不錯。
林深抱著看看也無妨的心態,讓他們工作室的人過來,並仔細看了過往的作品集,發現確實很有想法,設計風格現代、實用且富有創意,並非那種華而不實的類型,報價也在合理範圍內。
甚至比她私底下去了解的市場同類還稍低一些。
林深不知道,接下林深這單活兒,對于這個年輕的工作室來說,得到的並不只是一次業務的收入,在業界獲得的隱藏提升,比如口碑,比如經驗值,都是很大的。
報價自然就相對較低。
于是就讓他們先嘗試提交了一份模板,看看效果。
然後在公司開了個會,討論了一下,畢竟這也是一筆大額支出了,也不能就她一人一言堂。
最後還是決定將這個工程交給韓紀親戚的工作室。
一來,作品確實符合她的預期;二來,價格算是公道了;三來,也算是支持一下熟人——盡管是拐著彎的熟人。
最重要的是,賣韓紀一個面子,有好處沒壞處。
別看人家蹦蹦噠噠的,經常抽風還天天跟家里老子吵架。
但是,三代就是三代,打好關系,總是有好沒壞的。
她並不擔心韓紀會在這件事上坑她——韓紀或許有膽子跟她插科打諢、偶爾佔點小便宜, 但是正經起來還是靠得住的。
簡單粗暴的說吧,林深不怕韓紀坑她,韓紀可能坑她,但是不可能坑李俊航。
與此同時,研究生的新學期也正式開始了。
林深正式成了研一的學生。
林深也又一次回到了校園,講真,她挺樂意在學校待著的。
回到了熟悉的法學院,課堂和身邊的同學構成有了變化。同專業的大班里,以及她所在的導師小組里,都多了幾張新面孔。
除了之前學校一塊保研兒的,本來就認識的同學之外多了不少考研上來的本科在其它學校讀的學生。
林深的運氣還算不錯。
同一個導師小組新來的幾個同學也都是正常人。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三分客氣,三分疏離,還有六分同學之間的情誼,還行,沒有什麼奇葩人士。
競爭自然是有的,各憑本事罷了。
更好的項目機會、導師的青睞、獎學金的名額、核心期刊的發表機會,還有他們這個專業的學生,公費出國留學讀博的機會……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這種關系林深覺得與其說是同學,其實稱之為同事更恰當一點。
需要合作愉快,又存在競爭。
研究生上課和本科生上課不太一樣,課不多,每天最多兩三節課,有時候導師沒空或者任務布置下來的,甚至一整天都不用去上課。
就是一些比如英語之類的公共課程整個專業的一起上,專業課就是哪個導師的學生哪個導師帶著了。
文科研究生的課程安排不像理工科那樣密集,也不需要整天廢寢忘食地泡在實驗室里對著儀器和數據。
林深對自己選擇的專業和目前的學習節奏相當滿意,有足夠的時間兼顧學業、公司和自己的生活。
簡單粗暴的說就是足夠讓她睡懶覺偷懶。
這天,她剛上完一節關于法哲學的專題研討課,正收拾書本準備回家,唐佳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因為跑得急了,還微微彎著腰喘出氣。
林深把人扶住,“怎麼啦?撿到錢啦?”
“比,比撿到錢還刺激,”唐佳喘勻了才說道,“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了讓你急成這樣?”林深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我看到你以前的一個高中同學!在跟一個女的打架,就在華清園那邊!”唐佳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我的天,扯頭發撓臉那種,打得可凶了!”
林深愣了一下︰“我高中同學?”
“對,”唐佳仔細想了想,“哎呀,名字我一時想不起來了,但以前肯定听你提過,我還看過你們合照呢,所以有點印象!”唐佳努力回憶著,“就那個……你說跟你一塊兒來京城,上大專的!對!就是她!”
——跟她一起來京城上大專的高中同學,那就只能是張彩虹或者蔣婭婭了。
唐佳接著說道,“就你同學,跟一個看上去得有三十好幾快四十的女的打!好像是因為一個男的,那男的梳著個大油頭,穿得人模狗樣的,瞅著像個暴發戶,在旁邊拉架,拉都拉不開,別提多熱鬧了!”
一听這描述——大油頭、暴發戶氣質、三十多歲的女人——林深腦子里立刻蹦出了李想和葉春紅這倆貨。
特征多明顯啊。
林深心里咯 一下,想到了什麼,“他們在哪兒打的?現在人呢?”
“就在隔壁華清園小樹林那邊!我們小組今天過去跟他們有個合作課題,我剛下課就听見那邊吵吵嚷嚷的,過去一看,好家伙!”
唐佳說著,拉起林深就走,“算了算了,我跟你說不清楚,干脆我直接帶你過去看看吧,不知道散了沒有!”
兩人匆匆出了校門,直奔隔壁的華清園。
等她們趕到唐佳說的那個小樹林附近時,發現那里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幾個學生模樣的路人還在意猶未盡地低聲討論著,打架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好像來晚了……”唐佳道。
林深攔住一個正要離開的男生,客氣地問道︰“同學,請問一下,剛才這里是不是有人吵架?那幾個人呢?”
那男生一看有人問,立刻熱心地說︰“哦,你說剛才那出‘兩女爭夫’啊?嗨,打得挺凶的。”
“那個三十幾歲的大姐罵那個二十幾歲的小三,那個二十幾歲的反駁說神經病啊,你們又還沒結婚,而且哪怕結婚了,有個異性朋友不是正常的嗎,怎麼就小三了什麼的。”
“反正就差不多這些話,車 轆一樣來回轉,然後那男的一直在拉架,但好像沒什麼用。”
“後來保安來了,給勸開了。然後那男的就拉著那兩個女的,三個人罵罵咧咧、氣哄哄地一起走了,估計是換個地方繼續吵或者‘解決問題’去了吧。”
——你別管男的女的,八卦起來不分性別都一樣。
那人說完又好奇的問道,“怎麼,你倆認識他們啊?”
林深笑笑,沒說話。
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無語,相當無語,特別無語。
唐佳趕緊接茬,“沒有沒有,就是過來看熱鬧的,謝啦,兄弟。”
“客氣。”
又瞟了林深一眼,急匆匆的走了。
那姐姐臉上的表情難看的很,可不像不認識的單純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