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靜靜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臉,忽然感覺眼眶有點發熱。
大半年不見,他好像瘦了一點,也黑了一點。
“回來了啊。”
“嗯。”
點點頭,“我回來了。”
李俊航的目光緊緊裹著她,仿佛要確認她是否安好,點了點頭,嗓音帶著沙啞,“剛下飛機,想給你個驚喜。”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著。
直到林深旁邊副駕駛上的秦致遠出聲,“嗨,好久見。”
李俊航這才將目光從林深臉上移開,緩緩轉向副駕駛。
他臉上那幾乎要融化的溫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斂,像是剛看到秦致遠一樣。
他對著秦致遠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個標準的、卻沒什麼溫度的弧度,語氣平穩听不出波瀾︰“秦先生,真是巧了,好久不見。”
林深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她眨了眨眼,“你們,認識?”
還沒等兩人說話,他們車後便傳來了不耐煩的汽車喇叭聲——“嘀嘀!”
“哎,前面的車干嘛呢?走不走啊,別堵著啊。”
他們的車還停在小區入口通道上,擋住了後面的車流。
小區保安也立刻小跑過來,態度恭敬但語氣急切︰“晚上好,林女士!麻煩您們稍微挪一下車或者先進小區可以嗎?後面堵住了,實在不好意思,謝謝您配合!”
“抱歉,馬上就走。”林深趕緊對保安笑了笑,然後看向車外的李俊航,“先上車吧,行李直接提上來,後備箱放不下。”
李俊航自然地拉開後座車門,將自己的行李箱塞了進去,然後長腿一邁,坐進了後排。
面包整條狗撲了上去,飛速的搖晃著尾巴,把腦袋往李俊航臉上湊,就要糊李俊航一臉口水。
壞主人你回來啦,好久不見啦,想死狗了!
李俊航伸出手掐住狗嘴,避免了一場狗口水洗臉的歡迎。
然後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後狗屁股,笑道,“肥狗,又胖了你。”
面包整個狗一僵。
壞人!
這麼久都不回家!
一回家就說狗胖!
嗚嗚嗚,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想著再也不理壞人了,身體卻是很誠實的,使勁的整只狗往李俊航身上懟,一副要把人創死的樣子。
林深轉頭看著一人一口胡鬧,齜牙一樂,“你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
李俊航嫌棄臉,誰跟這肥狗感情好了,又胖又大坨,整只狗能壓死個人了。
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了林深的車位上,她當初一共買了仨車位,後來又多買了一個。
現在仨車位停滿了,三個停著她的車,一個停著李俊航的車。
三人一狗下了車。
林深手上空空的,只牽著興奮搖尾的面包。
而秦致遠和李俊航則極其“默契”地同時走向後備箱,幾乎同時伸手,將里面那些沉甸甸的購物袋盡數提了出來,每人手里都拎得滿滿當當,看起來竟有幾分滑稽的和諧。
就像什麼呢……哦,就像甦雯當初來找她的時候,身後提著東西的保鏢。
林深不太好意思,“那個,沉不沉啊啊,我幫著提吧。”
她一下車就被這倆人懟一邊去了,都沒機會沾上手。
李俊航笑道,“沒事,不重,你牽著面包就好。”
秦致遠也跟著柔聲道,“是啊,林深,你負責帶路就好,這些我們來。”
林深看著兩人手里明顯不輕的袋子,“……好吧。”
你們高興就好。
進了屋,把東西在廚房導台放下放下,李俊航就極其自然地開始整理起來。
“哎,你先別忙了,去坐著休息一下,飛了那麼久肯定累了,這些東西我自己來弄……”林深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俊航打斷。
他直起身,看向林深,“深深,你去給‘客人’泡杯茶吧。這里我來收拾就好。” 那語氣,已經一秒切換到了主人的姿態。
尤其是“客人”兩個字,李俊航說的那叫一個字正腔圓兒。
林深看看他,又看看站在旁邊、臉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微笑卻眸光微沉的秦致遠,只好點點頭︰“哦,好吧,就把凍品放到冰箱就行了,其他的待會再整理。”
李俊航點點頭,“好。”
“致遠,這邊走,茶室在這邊兒。”
“好,”跟著秦致遠從容地脫下外套,熟門熟路地掛在了門口的衣帽架上——這個動作他做得極其自然,仿佛也曾做過無數次。
李俊航整理食材的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十分鐘後,面包心滿意足地在自己的角落里享用自己的的豪華加餐。
新鮮的牛肉切成厚條,打上三顆雞蛋,再加上一大把狗糧。
吃的嗚嗚嗚的。
而客廳落地窗旁的泡茶室里,三人圍坐在茶桌旁,泡茶,聊天。
空氣中飄散著林深那14.5元150g的廉價烏龍茶的香氣,濃香帶著微苦。
對接觸多了好東西的人來說,其實光聞著味兒都能聞出區別的。
與這間裝修精致的茶室和眼前兩個氣場強大的男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林深喜歡,所以它就可以上桌。
林深坐在主人位,面向著落地窗外的風景,熟練地燙杯、洗茶、沖泡,然後將兩杯褐黃的茶湯分別推到兩人面前。
這還是第三泡了,第1泡洗茶,倒掉,第2泡太濃了,李俊航還好被她帶著喝習慣了,秦致遠肯定喝不慣。
她好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李俊航認識秦致遠她不奇怪,這家伙之前一听到秦致遠的名字就反應怪怪的,像是諜戰電視劇里面大反派查間諜一樣。
但她真沒想到,秦致遠居然也認識李俊航,而且剛才打招呼的語氣還帶著一種平輩論交的熟稔。
李俊航率先端起那只小巧的白瓷茶杯,指尖摩挲著杯壁,目光看著杯中沉底的茶葉渣子,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一份無關緊要的合同︰“沒什麼,去年年底在甦黎世一個無聊的商業酒會上,有幸見過秦先生一面。”
他把“有幸”兩個字說得輕飄飄的,生怕林深听不出來只是客套話。
“秦先生當時作為某支基金的特別顧問,風采令人印象深刻。”
“只能說一句,前輩就是前輩。”
秦致遠也端起茶杯,輕輕嗅了一下茶香,很苦,很濃,和早餐攤子上的茶葉蛋有三分相似的味道。
秦致遠面不改色的一口悶了。
然後放下茶杯,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文儒雅,看向李俊航︰“李公子過譽了。說起來,倒是李公子,年紀輕輕就能在那種場合揮斥方遒,才是真正的後生可畏,想讓人忘記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