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靈氣催生的小花還在石桌上輕顫,清蓮女王指尖的靈光尚未散去,兩人途徑的玄鐵鎮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
聲音穿透靈澤界與人間的薄弱結界,帶著碎玻璃般的尖銳,刺破了午後的靜謐。
顧十七猛地攥緊拳頭,那聲音太像林小蔓,像三年前師妹在降魔司大火中呼救的聲調。
“是人間的悲慟。”清蓮女王的靈氣順著哭聲蔓延開,眉頭驟然蹙起,“有女子的魂魄在碎裂,被強行剝離了情根。”
顧十七已經抄起牆角的環首刀,刀鞘上師父刻的“守心”二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是城主府的人。”他咬牙道,“上個月就听說,城主府的魔族總管要選侍妾,凡適齡女子都要被帶去‘驗靈根’,其實是挑能給他修煉補陽的爐鼎。”
兩人循著哭聲疾馳,穿過結界時,人間的濁氣撲面而來——
不是妖邪的瘴氣,是銅臭與權力交織的腐味。
玄鐵鎮的主街上,幾個穿著黑甲的魔族兵丁正拖拽著一個紅衣女子,女子的發髻散了,淚水混著塵土在臉上劃出溝壑,正是顧十七愣住的女孩。
女孩名叫甦婉。
她腕間的銀鈴碎在地上,那是當年顧十七送她的生辰禮。
“放開她!”顧十七的刀鞘砸在兵丁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甦晚猛地抬頭,看清來人時,哭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嘴唇哆嗦著吐出“十七哥”三個字。
領頭的兵丁是個長著狼耳的妖將,斜睨著顧十七嗤笑“哪來的野小子?這可是總管大人看上的人,能進城主府是她的福氣。”
他踢了踢地上的銀鈴碎片,“再說,她爹娘都收了總管的聘禮,十兩黃金,一套城里的宅子,這買賣劃算得很。”
“買賣?”顧十七的聲音像淬了冰,“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交易的貨物!”
“人又怎樣?”
狼耳妖將從腰間摸出一份卷軸,上面蓋著城主府的朱印,“你自己看,她爹娘畫了押的。這年頭,沒點家底的女子,要麼嫁個能給得起車房的,要麼就得被ai搶了活計餓死。總管大人給的‘彩禮’,夠她全家活十年,這是‘恩寵’。”
甦晚突然尖叫著撲過來,抓住顧十七的衣袖“十七哥,我不要嫁!他們說我靈根特殊,嫁過去活不過半年!我爹娘是被他們逼的,我弟弟重病要吃藥,他們扣了藥錢……”
話沒說完,狼耳妖將就一鞭子抽在她背上,血瞬間滲紅了紅衣。
“放肆!”他厲聲道,“進了城主府就是總管的人,再敢胡言,連你全家都扔去喂巡城獸!”
清蓮女王周身的靈氣陡然暴漲,卻被顧十七按住了手腕。
“不能用靈澤界的力量,會引來更高階的妖魔。”
他低聲道,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有人別過臉嘆氣,有人低聲議論“換了我也會選黃金”,還有個穿長衫的書生模樣的人搖頭道“世道如此,她該認命。
沒車沒房,連生存都難,談什麼愛情?”
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進顧十七心里。他想起前幾天在城里看到的告示。
城主府為ai煉丹房招募“靈植培育師”,要求精通ai數據標注,且需“有婚配者優先”,待遇是管吃住加每月五百文。
而同期城主嫁女,嫁妝清單上寫著“良田千畝,ai模型三套,魔晶十萬”,光是陪嫁的ai煉丹爐,就夠普通人家活幾輩子。
“這就是你們說的‘陰陽逆亂’?”清蓮女王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以強權奪人,以金錢綁心,把情愛的根須都刨出來換成私利。”
正僵持間,宋廉搖著象牙折扇踱了過來,看到顧十七,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顧老弟,別逞英雄了。甦姑娘能被總管看上,是她的造化。你呢?三年了,還在靠妖族混飯吃,連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有,能給她什麼?生存都成問題,談愛情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揮了揮折扇,身後走出個捧著托盤的小廝,托盤上放著一錠沉甸甸的黃金。
“這是總管大人賞你的,拿著這筆錢,去別的地方謀生。你看鎮上的李鐵匠,女兒嫁給了開ai維修鋪的老板,現在住洋樓、穿綢緞,這才是正經日子。”
顧十七的目光落在甦晚蒼白的臉上,她正望著那錠黃金,眼里有掙扎,有絕望,還有一絲他不敢深究的動搖。
他突然想起馬克思臨終前的話“私有制是萬惡之源,它把人變成商品,把愛情變成契約,連人心都能秤出價錢。”
“我不要你的黃金。”顧十七將刀橫在胸前,“甦晚不願意,誰也不能逼她。”
狼耳妖將不耐煩地低吼一聲,黑甲下的利爪露了出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猛地撲上來,利爪直取顧十七的咽喉。顧十七側身避開,環首刀帶著風聲劈出,卻被妖將的妖力彈開——
這三年,他為了突破實力,日夜奔波,修為早已停滯,而妖將靠著城主府的魔晶供養,實力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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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回合下來,顧十七的胳膊被利爪劃開一道深口子,鮮血滴在地上,瞬間被塵土吸干。
甦晚哭得撕心裂肺,卻被兵丁死死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挨打。宋廉在一旁冷笑“何必呢?你就算打贏了,能保她一輩子嗎?沒有城主府的庇護,她弟弟的藥錢從哪來?你們連房租都交不起,愛情能當飯吃?”
這句話戳中了最痛的地方。
顧十七想起自己住的破屋,漏雨的屋頂,想起甦晚弟弟咳得直不起腰的模樣,想起那些被ai搶走工作後流落街頭的人——
他們也曾有愛情、有夢想,可在生存的重壓下,一切都成了奢侈品。
就像鎮上的張裁縫,當年和妻子靠一針一線攢錢,就快能開個小店,結果ai自動裁衣機普及,夫妻倆丟了工作,最後妻子嫁給了開糧鋪的老板,只為讓孩子能吃飽飯。
“這就是資本主義的毒瘤。”
“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將人際關系異化成利益交換。”
“在資本主義下婚姻和愛情往往被利益所綁架。”
“如彩禮,車房,社會地位等。成為經濟契約。資本主義社會的婚姻本質是性資源的合法化。”
“男性或女性依靠另一方。以換取生存的保障。”
“馬克思認為只有消滅了私有制,回歸生產資料公有制的時候,愛情才能回到純粹的情感鏈接。”
“所以靈澤界的今天並不是真愛消失了。而是資本主義社會物化了愛情。”
“最終將物化一切。”
顧十七咳出一口血,卻笑得淒涼,“它把生存資源攥在少數人手里,再用這些資源逼迫人們交換愛情、尊嚴、良知。說什麼婚姻是‘互助’,其實是把人分成買家和賣家,用彩禮衡量女人的價值,用車房定義男人的資格——本質上,和城主府買爐鼎有什麼區別?”
清蓮女王終于按捺不住,指尖凝出一道柔和的靈氣,悄無聲息地纏上狼耳妖將的利爪。
妖將只覺手腕一麻,利爪竟收不回去,顧十七抓住機會,環首刀狠狠劈在他的肩甲上,黑血噴濺而出。
“在靈澤界,”女王的聲音帶著凜然正氣,“修士以靈氣滋養萬物,而非掠奪;情愛以真心相付,而非交易。你們顛倒黑白,以私欲踐踏人心,早已違背天道。”
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低呼“是降魔司的傳人!當年顧師父就是這樣保護我們的!”
不知是誰先扔了一塊石頭,緊接著,瓦片、木棍紛紛砸向兵丁。
三年來積壓的怨氣像火山般噴發,那些被搶走工作的匠人、被強征賦稅的商戶、被奪走親人的百姓,終于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狼耳妖將見勢不妙,轉身想逃,卻被突然出現的一群人攔住。
是那些搞開源ai的程序員,還有反ai抄襲聯盟的創作者,他們手里拿著改裝過的工具,雖沒有靈力,卻靠著ai編程知識制造出簡易的防御裝置。
“顧哥,我們來幫你!”領頭的程序員喊道,“城主府用ai監控我們,用私有制壟斷資源,今天該算總賬了!”
混亂中,顧十七一把拉過甦晚,將她護在身後。
甦晚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淚水落在他的傷口上,“十七哥,我不怕窮,我怕再也見不到你。我弟弟的藥,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哪怕去山里采藥,哪怕我去做ai標注的雜活,我都跟你走。”
顧十七的心猛地一暖,像有陽光穿透了層層烏雲。
他想起馬克思的話,原來消滅私有制不是要消滅財富,而是要消滅“用財富剝奪愛情”的權力;
回歸公有制不是要剝奪個人的努力,而是要讓每個人都能靠勞動獲得生存尊嚴,不用再為了活下去而出賣真心。
宋廉見局勢失控,偷偷想溜,卻被清蓮女王用靈氣定在原地。女王的指尖劃過他腰間的銅制腰牌,那腰牌瞬間化作粉末“這權力的枷鎖,本就不該存在。”
城主府的方向傳來震天的鼓聲,顯然是援軍要到了。
顧十七將甦晚的手交給身邊的女編劇,握緊了環首刀“師父說,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以前我不懂,現在才明白,正義不是等來的,是靠無數人守住本心、並肩作戰拼出來的。”
他望向圍攏過來的人們,有程序員、有編劇、有匠人、有農夫,每個人眼里都燃著怒火,卻也藏著希望。
就像石桌上那朵小花,哪怕長在溝壑邊緣,哪怕面對ai石子的壓制,依舊能朝著陽光生長。
“他們搶了我們的工作,奪了我們的愛情,還想讓我們認命。”
顧十七的聲音傳遍整條街,“可他們忘了,生產資料從來不是ai模型,不是良田房產,而是我們的雙手、我們的智慧、我們對彼此的真心。只要我們不放棄創造,不放棄愛,全世界無產階級團結起來,就沒人能把我們變成商品!”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吶喊,眾人跟著顧十七沖向城主府的方向。
陽光穿透雲層,灑在玄鐵鎮的街道上,照亮了地上的銀鈴碎片,也照亮了人們眼中的光。
清蓮女王站在原地,望著那支由普通人組成的隊伍,忽然明白了靈澤界與人間共通的真相,無論是靈氣還是代碼,無論是修行還是生活,真正的力量從來不在高位者的權柄里,而在每個不願被物化的靈魂中。
顧十七的刀劈開了城主府的朱漆大門,門後是妖魔盤踞的陰影,也是打破枷鎖的戰場。
他知道這場戰斗會很艱難,私有制的毒瘤不是一天能鏟除的,ai帶來的階級鴻溝也不是一次反抗能填平的,但顧十七不再迷茫。
因為他看見甦晚站在人群中,眼里閃著當年初見時的光;
看見那些被ai替代的人們,正用雙手重建屬于自己的尊嚴;
看見知識不再被壟斷,愛情不再被標價,就像靈澤界的靈氣一樣,公平地滋養著每一個堅守本心的生命。
或許真正的公有制,從來不是“平均分配一切”,而是“讓每個人都能自由地愛與創造”。
顧十七的刀揮得更有力了,他知道,只要還有人在為純粹的愛情而戰,為公平的生存而斗,馬克思所說的“純粹的情感鏈接”就不會消失,被物化的世界,終有一天會重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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