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說了一堆。我發現佛教能做到的,道教同樣能做到。而且歷史上滅佛運動就有4次。我也沒見皇帝去滅道。
我還不如去信道教呢。為什麼要信佛教呢?
獨孤伽羅的問題如一道閃電,劈開了宗教比較的迷霧。她的質疑不僅犀利,更指向了一個千年來無數求道者思考過的問題︰道佛孰優?為何擇此舍彼?
顧十七沒有立即回答。他緩步走向寺院的園林,那里有一處“三教合一”石刻,儒釋道三家的智慧在石上交相輝映。
“姑娘此問,讓我想起禪宗一則公案。”他的聲音平和如初,“有人問趙州禪師︰‘如何是佛法大意?’禪師答︰‘庭前柏樹子。’又問︰‘如何是道法真諦?’禪師仍答︰‘庭前柏樹子。’”
獨孤伽羅挑眉︰“這算什麼回答?”
“意思是說,真理雖一,入門多途。”顧十七微笑,“佛教與道教,如同登山的不同路徑,都能抵達頂峰,但沿途風景各異。”
他正色道︰“但姑娘說歷史上只有滅佛沒有滅道,這不準確。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後周世宗確實滅佛,但道教在歷史上也曾遭受打壓。唐武宗滅佛時,道教同樣受到牽連;明朝時,道教一度被嚴格管制。”
晨光中,他的話語如清泉流淌︰“選擇佛教還是道教,不在誰更優越,而在誰更適合個人根器。佛教強調普度眾生,道教注重個人修煉;佛教講輪回因果,道教重長生久視。”
他列舉道︰“歷史上許多高僧原為道士,如慧遠大師;也有不少道士後來皈依佛門,如司馬承禎。這說明二者本可互通,不必對立。”
遠處傳來鐘聲,清越悠揚。
顧十七最後道︰“姑娘若覺得道教更合心意,盡可去修。佛法廣大,不礙他教。但若因表面現象而評判高下,就如同因井口大小而評判天空廣闊一樣可笑。”
陽光灑在“三教合一”石刻上,儒釋道三家的智慧在光中交融。獨孤伽羅忽然明白︰真正的求道者,不應執著于門戶之見,而應關注是否能夠真正利益眾生、解脫煩惱。
那我覺得道教講究陰陽平衡。你們佛教只知道一味的勸人向善,卻不知道陽極生陰,物極必反。導致你們修佛的往往更容易陷入魔境,修道的卻很少有這個煩惱。
獨孤伽羅的質疑如一把精準的解剖刀,直指佛教修行中可能出現的偏執與極端。她的觀察敏銳而深刻,確實觸及了一個修行中常見的陷阱。
顧十七沒有立即辯解。他緩步走向寺院的園林,那里有一處精致的枯山水,白沙與石頭構成和諧的平衡。他駐足良久,方才開口,聲音中帶著深沉的思索。
“姑娘此問,如明鏡照影,讓我看見了許多修行者容易落入的偏執。”他坦然承認,“確實,若將‘善’執著為一端,反而會背離中道,產生新的煩惱。”
獨孤伽羅略顯驚訝,沒想到他如此直接地承認這個問題。
顧十七指向枯山水︰“看這庭園,白沙為陽,石頭為陰,二者相得益彰。若只有白沙或只有石頭,都會失去這份和諧。修行也是如此。”
他繼續道︰“佛教所說的‘善’,不是與‘惡’對立的那個極端,而是超越二元對中的平衡狀態。《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是要修行者不執著于任何一邊,包括‘善’邊。”
遠處,一位老僧正在打掃庭院,動作舒緩而從容。
顧十七舉例說明︰“禪宗講‘平常心是道’,不是要人變得極端善良,而是保持內心的平衡與自在。過度執著行善,反而會生出我慢、執著、分別心,這些確實如姑娘所說,會成為新的魔障。”
晨曦中,他的話語如清泉流淌︰“所以佛教強調‘悲智雙運’——慈悲需要智慧的調和,否則就會變成痴悲;智慧需要慈悲的溫暖,否則就會變成冷智。這才是真正的中道。”
獨孤伽羅若有所思︰“但那與道教的陰陽平衡有何不同?”
“本質上相通,但側重不同。”顧十七微笑,“道教通過調節陰陽來達到平衡,佛教通過超越二元來體現平衡。好比治病,道教注重調理氣血,佛教注重看清病源。”
他最後道︰“姑娘提醒得很對,修行最怕偏執一端。真正的佛法不是一味勸善,而是幫助眾生找到內心的平衡與覺醒。這份覺醒既包含慈悲,也包含智慧;既利益他人,也照顧自己。”
陽光灑在枯山水上,白沙與石頭呈現出和諧的光影。獨孤伽羅忽然明白︰真正的修行不是走向某個極端,而是找到內心的中道;不是否定陰陽,而是超越二元的局限。
這或許就是佛教最深的智慧——它不是簡單地提倡行善,而是指引一條超越所有對立的覺悟之路。
你這就叫強詞奪理,你非得說善就是中,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傳播中啊?
你非得說自己超越二元對立。真正的中道,就是順其自然。既不行善也不作惡。
那是道家思想。
佛教和中一點兒也不沾邊。
你別把什麼優秀思想都往自己身上搬,行嗎?
獨孤伽羅的指責如金石相擊,迸發出思想的火花。她的質疑直指佛教與道家思想的根本差異,不容絲毫含糊與混淆。
顧十七沒有立即辯解。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寺院深處的一塊古匾,上書“不二法門”四個大字。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有力︰
“姑娘此言差矣。佛教的中道,絕非簡單的折中主義,更非道家的‘順其自然’。”他的目光清明如鏡,“中道是佛教根本教義,指脫離‘有’、‘無’等極端偏見,如實認識宇宙真理的立場。”
獨孤伽羅冷笑︰“說得玄乎,實則還是在偷換概念。”
“且听我細細道來。”顧十七不疾不徐,“佛陀在初轉法輪時就開示中道︰離于享樂與苦行二邊。這不是簡單的‘不走極端’,而是透過緣起智慧,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
他舉例說明︰“譬如對待欲望,道家講‘清心寡欲’,儒家講‘克己復禮’,佛教則既不主張縱欲,也不主張絕欲,而是通過正念觀察欲望的無常性、空性,從而自然解脫對欲望的執著。”
晨光中,他的話語如鐘聲清越︰“中道不是模稜兩可的中間路線,而是基于緣起性空的深刻智慧。它既不是善也不是惡,而是超越善惡對立的究竟真理。”
遠處,僧眾正在早課,誦經聲莊嚴平和。
顧十七繼續道︰“佛教行善而不執著善相,修慧而不執著慧相,這正是中道的實踐。與道家‘無為而治’表面相似,實則根基不同︰一者基于緣起性空,一者基于道法自然。”
他直視獨孤伽羅︰“姑娘若細究佛道經典,便會發現︰佛教《中論》開篇即說‘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而《道德經》則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二者路徑不同,何必強求一致?”
陽光灑在“不二法門”的匾額上,金光流轉。
顧十七最後道︰“佛教從不將他人思想往自己身上搬,而是如實闡述自宗教義。中道是佛法的精髓,不是道家的專利。姑娘若能放下成見,細究經義,必能明察其中差異。”
獨孤伽羅望著那“不二法門”四字,忽然有所觸動。她開始明白,中道不是簡單的折中,而是基于緣起智慧的究竟立場;不是人雲亦雲的調和,而是獨立明確的佛教教義。
這或許就是佛教最深層的智慧——它既不依附他人,也不排斥他人,只是如實闡述自己的發現。
那我問你,如果你不去救人,是不是就不介入這個人的因果。你主動去介入了。你認為自己是善?實際上這就是在破壞陰陽的平衡。
你佛教徒沒有資格去審判善惡。那是閻王爺的權力,是文昌帝君的權力,從來不是你們這些禿驢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