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臉色鐵青,規則描述的最壞情況出現了!血跡不僅發出了檀香味,還形成了完整的圓圈!
“走!”他拉著張承,試圖強行沖出這個詭異的血圈。
但為時已晚。
那血圈如同燒紅的烙鐵,散發出灼熱的氣息。當他們試圖跨過時,一股無形的、強大無比的阻力猛地將他們彈了回來!那感覺像是撞在了一堵充滿彈性的、冰冷的橡膠牆上!
同時,那構成圓圈的血液開始如同沸騰般冒起細小的氣泡,咕嘟作響。緊接著,最違背常理、最挑戰認知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沸騰的、散發著濃烈檀香的血滴,開始違背重力,緩緩地、堅定不移地向上逆流!
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紅色蠕蟲,沿著斑駁的牆壁,沿著空氣本身,向上攀爬、流淌、匯聚!速度越來越快!
眨眼之間,以那個地面的血圈為基底,一個由逆流鮮血構成的、散發著濃郁檀香和紅光的圓柱形牢籠,將兩人徹底困在了其中!
“啊——!”張承發出驚恐的尖叫,眼前這超現實的恐怖景象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顧十七眼神冰冷到了極點。他知道,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物理現象,而是某種強大的規則污染形成的詭異結界!
他反手抽出負在身後的古尺。尺身古樸無華,但在那血色紅光的映照下,上面模糊的古老刻痕似乎活了過來,微微流動。
“緊守心神!別踫那些血!”顧十七厲聲喝道,同時手腕一抖,尺尖帶著一股破邪的清光,猛地點向那不斷向上逆流、構成牢籠壁障的血液!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遇到了冰水,尺尖與逆流之血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白煙和更加濃烈的檀香味!那一片區域的逆流血液猛地一滯,顏色瞬間變得焦黑,向上流淌的趨勢被強行打斷!
有效!
但下一刻,周圍更多的逆流之血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更加瘋狂地涌動起來,試圖填補被尺子破壞的缺口。整個血色牢籠的紅光變得更加刺眼,那無形的壁壘也變得更加堅固,擠壓著內部的空間,試圖將兩人徹底困死、融化在這詭異的血檀結界之中!
壓力陡增!張承感到呼吸困難,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手在擠壓他的胸腔,耳邊充斥著虛幻的、帶著檀香味的低語和詛咒。
顧十七額角青筋暴起,不斷揮動古尺,尺影翻飛,每一次點、戳、劃,都能暫時清空一小片區域,讓那逆流的血液焦黑潰散。但整個結界的能量似乎源源不斷,從地面那個完整的血圈中汲取力量,被清空的地方很快又被新的逆流之血填補!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力量會被耗盡!
必須破壞源頭——地面那個完整的血圈!
但血圈被無形的壁壘保護著,根本無法直接觸及!
顧十七目光急速掃視,大腦飛速運轉。規則要求“立刻遠離此路徑,並忘記它指向的方向”。遠離已經做不到,那“忘記它指向的方向”……是否意味著某種精神層面的擺脫?
他猛地看向幾乎要崩潰的張承,大吼道︰“張承!看著我!忘記那血跡!忘記它要帶我們去哪里!那是個陷阱!腦子里想點別的!想曉芸真正的樣子!想你們在一起高興的事!快!”
他的吼聲如同驚雷,震得張承猛地一顫。
在極致的恐懼中,張承下意識地遵循著這唯一的指令。他死死閉上眼楮,拼命搖頭,試圖將眼前這恐怖的鮮血牢籠和那指引方向的陷阱血跡從腦海里驅逐出去。他開始努力回憶妻子溫暖的笑容,回憶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回憶得知懷孕時那巨大的喜悅……那些真實而美好的記憶碎片,開始艱難地對抗著無孔不入的、帶著檀香的精神污染。
與此同時,顧十七也將全部心神沉浸入古尺之中,不再試圖去破壞整個牢籠,而是將尺尖對準地面——那血圈的正上方——並非物理接觸,而是以一種玄妙的方式,引動尺身內蘊含的、專破虛妄邪祟的力量,進行概念上的“丈量”與“修正”!
“規不正不可為圓!矩不正不可為方!”顧十七口中低誦古語,尺身清光大盛!
那由逆流之血構成的、完美的“圓”,在古尺的“丈量”之下,仿佛被強行賦予了“誤差”,其完美的形態開始出現劇烈的波動和扭曲!
構成圓圈的血液劇烈沸騰、翻滾,仿佛兩種無形的規則在激烈對抗!
嚓!
一聲如同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
地面那個完美的血圈,猛地炸裂開來,化作一灘毫無靈性的、普通的新鮮血跡!
隨著源頭的破碎,那向上逆流的鮮血牢籠瞬間失去了支撐,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嘩啦一聲徹底崩塌、消散!
濃烈的檀香味和刺目的紅光驟然消失無蹤。
巷道恢復了之前的昏暗和死寂,只有地上那一大灘炸裂開的、不再具有任何異常特性的血跡,證明著剛才發生的恐怖一幕。
無形的壓力瞬間解除。
張承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呼吸著雖然依舊污濁但至少正常的空氣,臉上毫無血色,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顧十七也微微喘息,收起古尺,臉色有些蒼白。剛才那一下對抗規則層面的污染,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
他拉起驚魂未定的張承,毫不猶豫地轉身,沿著來路快速後退。
“忘掉這條路。”顧十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忘記它指向的方向。那是一條死路。”
張承忙不迭地點頭,此刻就算讓他再去想,他也絕對想不起那血跡原本要指引他們去往何處了,腦海里只剩下那鮮血逆流成牢的恐怖景象和妻子溫暖笑容的碎片交織在一起。
他們迅速退出了這條狹窄的巷道,重新回到了相對開闊的十字路口。
站在路口,顧十七再次側耳傾听。
遠處,那屬于真正顧曉芸的、微弱而痛苦的哭泣聲,依舊斷斷續續,飄忽不定,似乎來自于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顧十七眼神凝重。
血痕路徑的陷阱,差點讓他們萬劫不復。
這座城市的惡意,遠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和詭詐。每一步抉擇,都生死攸關。
他沒有猶豫,選擇了與那被遺忘的陷阱路徑完全相反的方向,帶著張承,再次融入了這片危機四伏的廢墟之城。
真正的妹妹,仍在某處哀泣,等待救援。而前路,必然更加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