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站在原地，目光掃過那些被光網束縛、正在顯露出非人特征的襲擊者。
他們的皮膚在能量壓制下逐漸褪去偽裝，呈現出灰綠色的鱗片紋理，瞳孔縮成冰冷的豎線，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這果然是寧熒曾隨口提過一嘴的“宇宙中的常見麻煩制造者”之一——蜥蜴人。
兩名時空特勤局的人員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又猛地將警惕的目光投向顧十七。年長的那位，肩章上有著細微的星芒標識，顯然是隊長，他手中的能量槍雖然垂下，但能量指示器卻無聲地亮到了最高功率檔位。
“你到底是什麼人？”隊長聲音干澀，重復了剛才的問題，但這次含義截然不同，“這種力量...絕非這個時代地球能有！你剛才使用的能量簽名非常陌生且...強大。”
顧十七正準備開口，遠處傳來一陣奇特的、帶著金屬顫音的嗡鳴聲。天空之上，一艘造型流暢、仿佛由水銀構成的梭形飛行器無聲無息地出現，其表面沒有任何可見的窗口或推進器，只是懸浮在那里，投下一片陰影。
特勤隊長的通訊器響起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說的是一種奇特的語言，但通過翻譯器轉成了中文︰“特勤小隊z9，報告情況。監測到異常高維能量爆發，符合‘臨界事件’描述標準。”
隊長立刻肅立，恭敬地回應︰“報告指揮節點，現場發現一名疑似高階能量生命體，自稱顧十七，三年前失蹤人口。其剛剛制服了所有卓帕卡布拉級蜥蜴人，使用能量方式未知，評級...至少‘洪’級。”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原地待命。‘觀察者’即將抵達。”
幾乎是話音剛落，顧十七面前的空氣一陣扭曲，一個穿著與兩名特勤人員類似但做工更為精致、肩章是兩道交錯金環的中年男子浮現出來。他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直接鎖定顧十七，手中一個多稜晶體檢視器正對著他發出細微的滴滴聲。
“我是時空特勤局駐太陽系扇區，‘觀察者’李琨。”男子的聲音和通訊器里的一樣冰冷，“未知的高維存在，報上你的真實來歷和目的。”
顧十七皺眉︰“我說了，我是顧十七，只是回個家。”
“顧十七的原始生物檔案記錄中，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地球人類，最多掌握了低等的詭異世界物品，能運用少量空間能量。”
李琨舉起檢視器，上面浮現出顧十七三年前的各種生理數據，與現在他體內奔騰的能量洪流形成可笑對比，“而你現在的能量等級，已經嚴重干擾了本時間竹節的穩定性解釋。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某個高等文明偽裝的滲透單元，或者更糟，是一個自然形成的‘維度奇點’。”
這時，遠處那些被制服的蜥蜴人中，有一個掙扎著抬起頭，用帶著嘶嘶聲的通用語喊道︰“觀察者！根據《星際文明接觸臨時法案》第7條第3款，以及我方與該星球當前法定代表‘美利肩合眾國’簽署的《資源勘探與技術交換協議》，我方在此星球的‘低烈度調查行為’受保護！你們時空特勤局有義務保障我方人員安全，並對該不明身份的高維存在進行控制！”
李琨冷冷地瞥了那個蜥蜴人一眼︰“卓帕卡布拉，這里輪不到你說話。協議只保障你們‘合法’的調查行為，而你們此次襲擊民用科技園區，顯然超出了協議範圍。我們會另行處理。”
顧十七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他打斷道︰“等等？和漂亮國簽署的協議？憑什麼他們能代表地球？還有，這些蜥蜴人在地球上搞襲擊，你們時空管理局不管，就因為一紙協議？”
李琨轉過頭，看著顧十七，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陳述宇宙最基本的法則︰“根據時空管理局《低等文明接觸指導手冊》與《時間竹節維穩條例》，為了管理效率和減少不必要的糾紛，在某一智慧種族未達成全球統一政體前，我們默認與該時間節點上綜合國力最強的政治實體進行對接。當前時間節點，2045年，北美美利肩合眾國被系統判定為‘星球代表’。他們簽署的協議，在程序上，對該星球所有文明有效。”
“荒謬！”顧十七氣笑了，“這不就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嗎？而且還是你們指定的拳頭！”
“這是最高效的管理策略。”李琨面無表情，“減少溝通成本，明確責任主體。至于公平與否，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範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維持時間線主干穩定，而非主持正義。”
他再次將焦點拉回顧十七身上︰“現在，回到你的問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量。我必須帶你回去進行深度掃描和評估。如果你是高等文明偽裝，這將可能引發外交事件；如果你是‘維度奇點’，你的不穩定性能量更需要進行收容和控制，以防對時間竹節造成不可逆的損傷。請你配合。”
顧十七能感覺到，李琨身上散發出的能量場正在隱隱增強，周圍的空間似乎開始變得粘稠，那兩個特勤隊員也悄然移動了位置，形成了三角包圍的態勢。時空特勤局的標準程序顯然是將一切不確定因素先控制起來再說。
“如果我說不呢？”顧十七平靜地問，體內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開始緩緩流轉。他不想沖突，但更不可能任由對方將自己“收容”。
李琨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那麼，我將依據《時空異常事件處理預案》第11條，采取‘必要強制措施’。警告你，不要試圖抵抗，時空特勤局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能量在無形中踫撞，激起周圍空氣的電離火花。那些被壓制的卓帕卡布拉蜥蜴人甚至都停止了嘶吼，驚恐地看著這場即將爆發的、遠超他們理解層次的沖突。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帶著哭腔卻又無比堅定的女聲從後方響起︰
“等等！他可以證明！他真的是顧十七！我的丈夫！”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顧十七的母親扶著一個年輕女子從屋里沖了出來。那女子臉色蒼白，眼眶紅腫，顯然剛剛哭過，但此刻卻用力掙脫了婆婆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顧十七，絲毫不顧周圍那些奇形怪狀的蜥蜴人和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時空特勤局人員。
她是林小蔓，顧十七的妻子。
“小蔓！”顧十七心頭一緊，生怕她被卷進來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