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發動穿越,維度穿梭的撕扯感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跳躍都像是在靈魂深處用銼刀反復打磨。
從火星戰場那絕望的紅沙與爆炸中掙脫,顧十七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萬花筒,時間和空間失去了意義,唯有右臂殘存的劇痛和手中那枚徹底黯淡、幾乎感覺不到溫度的太一符文碎片提醒著他還在“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瞬,或許萬年。
砰!
他重重摔落在地,觸感卻並非火星的堅硬岩土,也不是預想中地球廢墟的瓦礫,而是…松軟濕潤、帶著清香的泥土?
劇烈的咳嗽牽扯著全身的傷勢,他艱難地撐起身體,環顧四周。
然後,他徹底愣住了。
眼前並非戰火紛飛,也並非末日廢土。而是一片一望無際、長勢極好的金黃稻田,夕陽的余暉溫柔地灑下,給稻穗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遠處是青瓦白牆、錯落有致的村落,炊煙裊裊升起。更遠處,隱約可見蜿蜒的清澈河流和起伏的綠色山巒。
空氣清新得令人沉醉,帶著泥土、禾苗和淡淡花香的混合氣息,吸入肺中,竟讓他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都感到一絲舒緩。寧靜,祥和,富足…這是顧十七在無數個末日世界里從未感受過的氛圍。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來到了某個虛構的極樂世界。
但靈魂深處黑桃a牌的微弱悸動,以及太一符文碎片對這個世界某種底層能量溫和但清晰的呼應,告訴他——這里確實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一個截然不同的地球。
“誒?後生仔,你沒事吧?怎麼摔田埂上了?受傷了?”一個帶著濃重口音、卻充滿關切的聲音傳來。
顧十七抬頭,看到一個穿著粗布短褂、頭戴草帽、面色紅潤的老農,正扛著鋤頭,驚訝地看著他。老農眼神清澈,帶著一種樸實的善意,身上沒有任何絕望或麻木的影子。
“我…我沒事,老伯。”顧十七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勉強用沙啞的聲音回答,試圖站起身,卻因為傷勢和穿梭的後遺癥踉蹌了一下。
老農趕緊放下鋤頭過來扶他︰“哎呦,小心點小心點!看你這打扮…是外面來的行商?遇到劫道的了?傷得不輕啊!”老農看到他破爛的工程服來自火星世界)和焦黑扭曲的右臂,眼中充滿了同情。
“算是吧…”顧十七含糊應答,趁機套話,“老伯,這里是…?”
“這兒是浙江布政使司,杭州府下屬的錢家村嘛!”老農很自然地說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語氣中帶著自豪和滿足,“放心吧後生,到了這兒就安全了!咱大明現在可是‘天下為公’,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哪有那些魑魅魍魎敢作祟?官府和公社肯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大明?浙江布政使司?杭州府?
顧十七感覺自己cpu都快干燒了。明朝?而且听起來…氛圍完全不對?天下為公?公社?
他強忍著吐槽的欲望,繼續問︰“老伯,現在…是哪年?”
老農報出了一個年號,顧十七快速換算了一下…大概是原本世界線的21世紀中葉左右!
明朝統治了21世紀?還他媽是“天下為公”的共產主義社會?!
這平行世界歪得也太離譜了!
就在他震驚莫名之時,田埂另一端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六叔公!收工啦!家里飯都好了!咦?這位是…?”
顧十七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著簡約卻質地精良的淡青色襦裙似乎是這個時代改良過的日常服飾)、挽著發髻的年輕女子走來,她容貌秀麗,氣質溫婉,眼神靈動,手里還提著一個小巧的食盒。她看到顧十七的慘狀,也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老農笑呵呵地解釋︰“阿沅來啦?這是個落難的外地行商,受了傷。”
被稱為阿沅的女子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顧十七的傷,眉頭微蹙︰“傷得好重,右臂都…得趕緊看大夫才行。這位先生,若不嫌棄,可以先隨我回莊子上處理一下傷口?我夫君略通一些岐黃之術。”
夫君?顧十七下意識順著她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同樣簡約但看得出價格不菲的棉麻長衫、戴著眼鏡、氣質有些書卷氣的男人,正慢悠悠地從一輛…呃,造型古樸卻明顯是電力驅動的代步車上下來,朝這邊揮手。
當看清那個男人的臉時,顧十七瞳孔再次地震!
那張臉,和他至少有七分相似!只是更白淨一些,眼神溫和,帶著一種未被生活折磨過的平和與…一點點養尊處優的懶散。
這個世界的“顧十七”?!
而且…他娶了這個叫阿沅的女子?看起來還是個富家小姐?生活幸福美滿?在一個人人安居樂業的明朝共產主義社會?!
巨大的信息量和荒謬感沖擊著顧十七的大腦,讓他一時之間甚至忘了傷痛和追兵。
那個世界的“顧十七”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他,推了推眼鏡︰“這位兄台,你沒事吧?看你這傷勢…像是被雷火所傷?”他的語氣很客氣,帶著一種學者式的探究。
“呃…差不多…”顧十七干巴巴地回答,內心五味雜陳。看著這個平和、幸福、甚至有點傻白甜的“自己”,再對比一下那些在末日里掙扎、在戰場上廝殺、甚至剛剛在火星被自己奪走能力而死的“自己”…這種反差讓他幾乎要產生心魔。
“別愣著了,快先回家再說。”阿沅催促道,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顯然是個有主見的。
顧十七被這對熱情的“自己”夫婦帶回了他們位于村莊附近、一個寬敞舒適、帶著田園氣息卻又科技感恰到好處比如太陽能板、智能溫控、清潔能源設備完美融入古風建築)的莊園。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這個世界的細節︰農田耕作高度機械化但噪音極小;村民們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孩子們奔跑嬉戲,無憂無慮;隨處可見“大同”、“互助”、“為萬世開太平”的標語,但並非強制洗腦,而是真正融入了生活。他甚至看到了穿著飛魚服、配著繡春刀但刀柄似乎有能量指示燈)的“錦衣衛”在巡邏,但他們態度和藹,還會幫老人提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