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眼角的余光瞥見,頭頂那片扭曲波動的虛空中,三個身著深墨色制服、佩戴著光滑如鏡純黑面具的影面衛身影,如同從粘稠的血色背景中徹底“析出”!它們不再是模糊的虛影,而是帶著令人窒息的實質壓迫感,懸停于半空!
為首的那名影面衛,覆蓋著黑色物質、毫無血色的右手,極其穩定地抬起,平舉!它的動作沒有絲毫多余,精準、冷酷、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殺戮機器!
那只抬起的右手前方,空氣如同被投入高溫的蠟塊,劇烈地扭曲、融化、重組!沒有槍械,沒有火光!一支完全由幽暗的、如同凝固的深淵物質構成的、造型極度簡約卻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槍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虛空中凝聚、具現!
槍口並非指向顧十七!而是指向郵政局那扇被轟碎的木門外,那片血月與幽藍電弧交織的、混亂的街道深處!
目標——江由市游行核心區域!
“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無法察覺、卻讓靈魂為之凍結的蓄能聲響起!那支虛空凝聚的深淵槍管前端,一點猩紅如血、如同燃燒的熔岩核心般的光芒驟然亮起!光芒極度內斂,卻散發著足以洞穿山岳的恐怖能量波動!
開槍!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只有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噗”聲!
一道凝練到極致、只有拇指粗細的暗紅色光束,如同死神的嘆息,從那深淵槍管中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出!光束的速度超越了視覺的捕捉!在它射出的瞬間,其軌跡所經之處的空氣、光線、甚至空間本身,都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和塌陷!仿佛被強行抽離了所有存在的痕跡!
光束的目標並非個體!而是江由府衙廣場方向,那片依舊在混亂、恐懼和微弱抵抗中掙扎的游行人群最密集處!
規則彈幕!清洗開始!
幾乎在為首影面衛開槍的同一剎那!另外兩名懸停的影面衛也動了!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如同鏡像!兩只覆蓋著黑色物質的右手同時抬起、具現出同樣的深淵槍管!槍口沒有指向顧十七他的優先級被空間裂痕後的逃脫行為暫時降低),而是指向了郵政局門外兩側的街道!
“噗!噗!”
又是兩聲輕微的、令人心膽俱裂的“噗”聲!
兩道同樣凝練的暗紅光束,如同兩道死亡的分割線,瞬間射入門外街道兩側建築群的陰影之中!
“轟——!!!”
“轟隆——!!!”
“轟!!!”
三道恐怖的爆炸聲,幾乎不分先後地在郵政局門外、在江由府衙廣場方向、在兩側的街區深處——同時猛烈炸響!
那並非普通的爆炸!沒有沖天的火光!沒有四濺的碎片!
在郵政局門外街道上被光束擊中的區域,地面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向下塌陷出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邊緣光滑如鏡的恐怖深坑!坑內一片絕對的漆黑,深不見底!坑壁呈現出一種被瞬間高溫高壓熔融後又急速冷卻的琉璃化質感!坑洞邊緣,幾個來不及躲閃的、被幽藍電弧逼到街角的模糊人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被那塌陷的黑暗吞噬、湮滅!連一絲塵埃都沒有揚起!
而在府衙廣場方向,那道射向人群最密集處的光束落點!沒有血肉橫飛!沒有斷肢殘骸!只有一片直徑數十米的、令人窒息的絕對黑暗!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橡皮擦,瞬間抹去了畫布上所有的顏料!那片區域內所有的黑甲緹騎、所有掙扎的石手、所有奔逃或反抗的人影、甚至包括地面染血的石板……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在那暗紅光束落下的瞬間,被徹底抹除!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光滑、深不見底的圓形深淵!邊緣處,僥幸處于爆炸範圍外的幾個幸存者,如同被石化般僵在原地,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茫然,仿佛無法理解眼前這超越認知的恐怖景象!
街道兩側建築群被光束擊中的區域,兩棟三層高的磚木結構老樓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沙雕,從被擊中的點開始,無聲無息地、迅速地向下塌陷、湮滅!沒有倒塌的過程!沒有瓦礫的崩落!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徹底消失!在原地留下兩個邊緣同樣光滑如鏡的恐怖深坑!坑洞吞噬了建築、吞噬了里面可能存在的生命、吞噬了一切!
湮滅!純粹的、物理層面的、規則層面的徹底湮滅!影面衛的“子彈”,不是殺人,是抹除!是將目標區域的存在本身,從現實的地圖上徹底擦掉!
整個江由市,在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無處不在的“滋滋”電子干擾噪音,似乎都被這超越認知的恐怖抹殺震懾,短暫地消失了!只剩下血月無聲地流淌著粘稠的光,以及三個影面衛懸停在半空,那光滑的純黑面具下,冰冷地“注視”著它們親手制造的湮滅深淵。
開槍鎮壓!這就是影面衛對應特警的真正含義!規則層面的絕對暴力!用最簡潔、最冰冷、最徹底的方式,將一切“不穩定因素”連同其存在的空間,一並從世界上抹除!
顧十七的心髒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緊,幾乎停止跳動!
風帽的陰影下,他的瞳孔因目睹這超越想象的恐怖景象而劇烈收縮!那三道湮滅深淵散發出的、吞噬一切的冰冷氣息,如同無形的海嘯,沖擊著他的靈魂!
懷中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滅世般的威壓,滾燙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如同幼獸瀕死的嗚咽。
然而,這極致的恐怖景象,卻如同最強烈的催化劑,瞬間點燃了顧十七體內那柄銀刀最後的、也是最狂暴的力量!
“嗡——鏘!!!”
刀鳴再起!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決絕!帶著斬斷一切、破滅萬法的無上意志!
那抹自行噴薄的銀色刀光,在湮滅氣息的壓迫下非但沒有黯淡,反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刀光不再是匹練,而是化作一道撕裂空間、斬斷規則的銀色雷霆!
目標——前方那道即將徹底彌合的空間裂痕!
“給我——開!!!”
顧十七發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咆哮,抱著女孩,將全部的力量、意志、乃至生命,都灌注到這道銀色的雷霆之中,朝著那道空間裂痕,發起了最後的、玉石俱焚般的沖鋒!
銀色的雷霆,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撞在了那道幽暗閃爍、邊緣急速彌合的空間裂痕之上!
“ 嚓——!!!”
一聲仿佛琉璃鏡面被重錘砸碎的、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爆響!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炸!只有空間規則被強行斬斷、撕裂時發出的痛苦呻吟!
那道由影面衛布下、足以隔絕生死的空間屏障,在銀刀爆發出的、源自更高層次規則層面的斬擊之力下,如同脆弱的蛋殼般,瞬間被斬開了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豁口!
豁口之後,不再是郵政局內部模糊的後巷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陸離、色彩瘋狂扭曲旋轉的混沌亂流!那是被強行撕裂的空間夾縫!充滿了狂暴的空間風暴和未知的危險!
但,這是唯一的生路!
顧十七沒有絲毫猶豫!抱著懷中氣息奄奄、體溫依舊滾燙的小女孩,借著銀刀斬開通道的余勢,如同撲火的飛蛾,一頭扎進了那片瘋狂旋轉、散發著毀滅氣息的——空間亂流之中!
身影消失的瞬間,那道被斬開的豁口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向內收縮、彌合!
“嗡——!”
影面衛那冰冷宏大的嗡鳴驟然拔高到極致,充滿了被螻蟻挑釁規則的暴怒!為首影面衛那光滑的純黑面具猛地轉向豁口消失的方向!覆蓋著黑色物質的右手瞬間抬起,那支深淵槍管再次凝聚,槍口一點猩紅的光芒瘋狂閃爍,遙遙鎖定了顧十七消失的那片空間坐標!
規則彈幕的余威尚在,湮滅的深淵如同大地的傷疤。而顧十七,帶著那個可能是解開一切謎團鑰匙的小女孩,已墜入了未知的空間風暴。血月之下,江由府的獠牙已完全展露,真正的清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