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觀廢墟上，最後一縷青煙消散在夕陽里。
顧十七踩碎腳下焦黑的羊力大仙雕像頭顱，納米探測器顯示能量讀數歸零——羊力大仙的靈體確實已被徹底抹除。
但當他轉身時，發現林小蔓正盯著手機屏幕，臉色煞白。
“十七……剛收到氣象局預警。”她聲音發顫，“秦嶺南麓出現直徑二十公里的雷暴雲，形態……”
她翻轉屏幕︰衛星雲圖上的雷電紋路，赫然組成一個“王”字。
“虎力大仙。”顧十七捏碎手中探測器，“它在重聚法身。”
遠處突然傳來鹿鳴。
兩人回頭，看見三仙觀殘存的牌坊上，不知何時站了只通體雪白的麋鹿。鹿角分叉處掛著七盞青銅燈，燈芯竟是跳動的人心。
鹿力大仙的具象化載體。
特事局指揮車內，全息沙盤被分為兩半︰
左側秦嶺雷暴區，閃電落地後竟凝結成虎形晶體，當地村民報告看見“金楮猛虎餃著雷公鑿巡山”；
右側長江流域，七艘貨輪相繼失蹤，幸存者聲稱濃霧中傳來鹿鳴，隨後船艙內長出會走路的青銅樹。
“必須分頭行動。”顧十七將改裝過的雷擊木匕首扔給林小蔓，“你去江上，記住——”
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新烙的北斗七星疤︰“鹿力大仙的弱點是音律，用這個。”
林小蔓剛想問詳情，顧十七已躍上直升機。艙門關閉前，他最後的話混著引擎轟鳴傳來︰
“別踫船上任何經文！”
秦嶺腹地，顧十七在雷暴中心發現了“養雷池”——
直徑百米的隕坑里積滿水銀，虎力大仙的虛影正將一道道天雷“腌制”成紫色雷矢。更駭人的是，坑邊跪著三百余名穿絕緣服的“養雷人”，每人頭頂都連著根導線，將生物電導入池中。
“科學修仙？”顧十七冷笑，甩出三枚鍍銅衛星定位器。
定位器剛沾水銀，立刻引發鏈式反應。所有“養雷人”突然集體抽搐，他們後頸浮現的虎頭刺青竟開始反向抽取池中能量！
“顧！十！七！”
虎力大仙的怒吼震碎方圓十里的玻璃，虛影凝實成三丈虎軀。但這次它沒撲上來，而是突然人立而起，從虛空抓出一把……
加特林機槍？
槍管上刻滿《五雷正法》符文，子彈全是壓縮雷暴！
“時代變了，小子。”虎力大仙扣動扳機。
長江江面，林小蔓所在的巡邏艇被青銅樹刺穿甲板。
那些樹枝實為放大百萬倍的青銅編鐘部件，每片“樹葉”都是會自主震動的音叉。鹿力大仙的本體藏在最大那棵青銅樹頂端——七竅流血的唐代樂師俑，正在用骨笛吹奏《霓裳羽衣曲》殘譜。
《破陣樂》響起的瞬間，所有青銅樹劇烈顫抖。這是唐太宗為破突厥巫陣特制的軍樂，曾收錄在鹿力大仙生前最恨的《秦王破陣樂圖》里。
樂師俑的陶土外殼龜裂，露出里面半腐的鹿首人身本體。它暴怒地折斷骨笛，卻不知這正是顧十七的算計——
笛子斷裂處飄出七縷黑氣，正是被囚禁的貨輪船員魂魄！
林小蔓趁機將雷擊木匕首擲向青銅樹主干，樹冠上懸掛的青銅燈轟然炸裂。
秦嶺雷暴區，顧十七的防雷服已被轟成碎片。
他半跪在焦土上，手中握著最後一樣武器——從羊力大仙殘骸里提取的“仙髓”，此刻正瘋狂吸收著加特林射出的雷暴彈。
“你以為吃雷就能贏？”虎力大仙的機械義眼轉動，突然調轉槍口對天，“嘗嘗這個！”
它射出的雷暴彈在高空組成《封神演義》全文，每個字都化作一道金色天劫劈下！
同一秒，長江上的鹿力大仙吐出人言︰“陣起！”
七艘失蹤貨輪從江底浮出，甲板上擺著由青銅樹重組而成的巨型封神榜！
天地間突然響起姜子牙的敕令聲——這是二仙用現代科技重現的斬仙飛刀！
顧十七和林小蔓的通訊器里同時傳來刺耳忙音，接著是合成電子音︰
“檢測到神話級模因污染，啟動最終協議。”
兩人鎖骨處的北斗七星疤同時發光，七道星光穿透雷雲，在太空組成量子符陣——
那是顧十七用去年發射的北斗衛星偷偷布置的後手。
星光如天刀斬落。
虎力大仙的加特林炸膛，鹿力大仙的封神榜自燃。
但硝煙散去後……
秦嶺只剩空蕩的隕坑，江面唯余破碎的陶俑。
雙仙遁走了。
三日後，真一商貿總裁辦公室。
西裝革履的男人拉開暗格，取出虎首銅印和鹿形玉鎮紙，輕輕放在棋盤兩側。
棋盤中央，是用羊力大仙殘灰寫的四個字︰
“游戲繼續”
——
凌晨四點的天京地鐵站，保潔員發現一名蜷縮在角落的少女。
她的脖頸爬滿黑黃相間的條紋，指甲已經角質化成利爪。當警察靠近時，少女突然暴起，一爪撕爛了不銹鋼垃圾桶。
監控室里，顧十七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少女撕咬防暴盾牌的瞬間——她的瞳孔變成了豎直的細線。
“第三十七例獸化變異。”林小蔓調出檔案，“所有患者都去過三仙觀，變異前都接觸過‘仙露’。”
顧十七放大少女手腕的特寫︰一個北斗七星紋身正在滲血。
“不是仙露的問題。”他抓起戰術背包，“是他們在反抗寄生。”
城中村違建的天台上，虎紋少女正趴在水箱上撕咬生雞。她的脊骨已經突起，尾椎處鼓起一截肉瘤。
顧十七從防火梯翻上來時，少女立刻伏低身體，發出威脅性的呼嚕聲。
“看這個。”他舉起手機播放一段視頻——畫面里顧十七用銅錢擊碎三仙雕像的瞬間，鏡頭特意給北斗七星紋一個特寫。
少女突然僵住，獸瞳劇烈收縮。那些虎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有效！”躲在遠處的林小蔓剛歡呼，少女卻突然抱頭慘叫。她的尾椎爆出一根骨刺，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晚期了。”顧十七閃電般沖上前，從功德箱廢墟里抽出青銅燈台。
燈台底部彈出電極，精準捅進少女後頸的風池穴。
十萬伏特的藍光閃過，少女背後炸開一團黑色漿液，里面裹著幾十條蚯蚓狀的紅色寄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