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的筆尖在試卷上微微發抖。
教室里安靜得只剩下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頭頂的吊扇緩慢轉動，投下搖曳的光影。他正專注地解一道數學大題，忽然，後頸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像是有人貼得極近，輕輕呼出一口氣。
第八條規則浮現在腦海中︰
「如果感到有人在背後呼吸，不要回頭，舉手要求去廁所。」
顧十七的脊背瞬間繃緊。
他死死盯著試卷，強迫自己不要動。那道呼吸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濕冷、緩慢，帶著淡淡的腐臭味，像是從某個封閉已久的空間里滲出的氣息。
不要回頭。
他的手指攥緊了筆，指節泛白。
講台上，李老師正在低頭批改試卷，而白老師站在教室後方，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目光直直地鎖定著他。
不能回頭……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顧十七緩緩舉起手。
“老師，我想去洗手間。”
李老師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但還是點了點頭。
白老師的笑容卻加深了。
顧十七站起身，目不斜視地往教室門口走。他能感覺到，那股呼吸仍然跟在他身後，如影隨形。
不要回頭。
走廊上空無一人，燈光慘白。顧十七加快腳步，心跳如擂鼓。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近，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
“顧……十……七……”
一個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某種粘稠的惡意。
顧十七的指尖掐進掌心，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
不要回頭。
洗手間的鏡子前，他猛地打開水龍頭，冷水潑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抬頭時，鏡子里只有他自己蒼白的臉——
但下一秒，鏡中的“他”緩緩咧開嘴，露出一個不屬于人類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
顧十七猛地後退，撞在牆上。
鏡中的“他”伸出手，指尖觸踫鏡面，像是要穿透過來——
砰！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顧十七猛地轉頭，看到李老師站在門口，臉色凝重。
“你違反了規則。”她低聲說，“你回頭了。”
顧十七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回頭了？
什麼時候？
李老師一步步走近，聲音冷得像冰︰“現在，它看到你了。”
顧十七的耳邊，那道呼吸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從他面前傳來的。
顧十七的呼吸幾乎停滯。
李老師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燈光從她背後投下，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籠罩了顧十七的全身。她的眼神冰冷而銳利，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它看到你了。”
顧十七的喉嚨發緊，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他回頭了。
他違反了第八條規則。
而現在，那個東西……已經盯上他了。
李老師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他疼痛。
“別出聲，跟我走。”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氣音。
顧十七僵硬地點頭，任由她拽著自己快步離開洗手間。走廊上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電路接觸不良，每一次閃爍，都讓顧十七的神經繃得更緊。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跟在後面。
“不要回頭。”李老師頭也不回地警告，“無論听到什麼，都不要回頭。”
顧十七死死盯著前方，可耳邊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清晰——濕冷、黏膩，像是腐爛的肉塊被擠壓時發出的聲音。
“顧……十……七……”
那聲音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一雙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李老師猛地停下腳步。
她轉身，擋在顧十七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銹跡斑斑的銅錢，猛地朝空氣中一擲！
“滾！”
銅錢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瞬，隨即像是撞上了什麼無形的屏障，發出“滋啦”一聲刺耳的聲響，像是燒紅的鐵塊浸入冷水。
顧十七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可那股如影隨形的寒意卻驟然退散。
呼吸聲……消失了。
李老師彎腰撿起銅錢，銅錢的表面已經焦黑一片，像是被高溫灼燒過。
“暫時趕走了。”她的聲音依舊冷靜，但顧十七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那……那是什麼？”顧十七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可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李老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著他快步走向樓梯間，確認四周無人後，才低聲道︰
“是‘窺視者’。”
“窺視者？”
“被規則吸引來的東西。”李老師的聲音很冷，“它們會跟著違反規則的人……直到把人拖進‘另一邊’。”
顧十七的脊背發寒。
“那枚銅錢……”
“舊物。”李老師淡淡地說，“有些東西，怕舊物。”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顧十七。
“你不能再違反規則了。”
“我……我只是……”
“你回頭了。”李老師打斷他，“哪怕只是下意識的一眼，也算‘回頭’。”
顧十七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那現在怎麼辦？它已經盯上我了……”
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塞進顧十七手里。
“第十一條規則。”
顧十七一愣，迅速展開紙條。
「11. 如果被“窺視者”盯上，午夜前找到一面破碎的鏡子，站在碎片前，念出你真正的名字。」
“這……這是什麼意思？”
李老師沒有解釋，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今晚十二點前，去舊教學樓的廢棄廁所。”
“那里有破碎的鏡子？”
“有。”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但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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