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在寅時驚醒。
窗外沒有月光,只有斷斷續續的算珠踫撞聲從東廂房傳來——那里分明是間空置多年的庫房。
"咯咯咯..."
女人的笑聲突然插入算盤聲中,像鈍刀劃拉瓷盤。顧十七的指尖瞬間繃緊,檀木佛珠在腕上自動收緊。
還記得入園規則嗎?
王熙鳳的笑聲若從空屋傳來,立刻閉眼默數十二下。
他剛合上眼皮,就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撫過喉結。
"顧大官人裝什麼正經?"王熙鳳的聲音貼著他左耳游走,"你們男人夜里摸進璉二奶奶屋時,可沒這麼規矩..."
腐臭的胭脂氣噴在臉上,顧十七紋絲不動地數著︰"...七、八..."
"嘩啦——"
整箱銅錢砸在地上的聲響在腳邊炸開,有金屬滾到他靴邊。睜眼剎那的余光瞥見——
那根本不是銅錢,而是密密麻麻的瞳孔!
次日查賬,平兒遞來的賬簿上沾著褐色污漬。
"二奶奶說..."她突然卡殼,眼白詭異地翻上來,"...說您該還債了。"
賬簿嘩啦啦自動翻到末頁,浮現三行血字︰
賈璉夜宿花枝巷︰六百兩
尤二姐喪葬費︰九百兩
利滾利合計︰三千八百條人命
最後一筆落下時,顧十七發現平兒的指甲正在瘋長,眨眼就戳穿了賬簿。
"閉眼!"紫鵑從門外沖進來捂住他眼楮,"那是假平兒!真的早被..."
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笑聲切斷。
東廂房的門"砰"地洞開,里面擺著架白骨拼成的算盤,每顆算珠都是顆縮小的頭顱。
當夜子時,笑聲準時響起。
顧十七盤坐在床,閉眼數到"六"時,床幔突然被無形的手撕開。
"你拆我一座賭坊..."王熙鳳的聲音忽遠忽近,"我毀你三魂七魄,不過分吧?"
有東西爬上床榻,顧十七聞到腐肉混著檀香的味道——是停靈時用的香料。
"...十、十一..."
數到"十二"的瞬間,他袖中短刀出鞘,刀風掠過之處響起布料撕裂聲。睜眼只見一件大紅遍地金褙子飄落在地,袖口還纏著半截白骨手臂。
褙子內襯繡著行小字︰
"下次見我,記得帶夠紙錢。"
妙玉在茶湯里顯影︰
十五歲的王熙鳳跪在鐵檻寺地窖,面前是七具枯骨。最幼小的那具腕上,還戴著刻"巧姐"二字的金鐲。
"她拿親女兒抵了賭債。"妙玉碾碎茶葉,"那晚之後,鳳丫頭就成了"人牙子"..."
茶渣突然聚成個小人形狀,咧開嘴發出熟悉的笑聲。顧十七一刀劈下,濺起的滾水在半空凝成血字︰
"今夜三更,我來收利錢。"
三更梆子響,顧十七在院中點燃所有賬簿。
火堆里傳出慘叫,無數焦黑的手從中伸出。他潑上早就備好的黑狗血,火焰頓時轉為幽綠。
"二奶奶算錯賬了。"顧十七將佛珠拋入火中,"我不欠人命債..."
"我專收人命債!"
烈焰里沖出個焦黑身影,王熙鳳的骷髏頭掛著零星皮肉,腰間鑰匙串嘩啦作響——每把鑰匙都穿著截指骨。
顧十七不退反進,短刀直刺她心窩,刀尖挑出張泛黃的賣身契︰
"賈門王氏自願典當魂魄,換賭運亨通。"
落款處蓋著血手印,指紋清晰可辨...是巧姐的。
"你女兒讓我帶句話。"顧十七抖開契約,"她說..."
火堆轟然炸開,紙灰如黑蝶紛飛。焦尸突然抱住頭顱尖叫︰"不可能!那丫頭早被我..."
灰燼中浮現個穿紅襖的小女孩,輕輕抱住骷髏的腿︰
"娘親,該歇了。"
次日小廝發現,荒廢多年的東廂房堆滿灰燼,中有架燒變形的鐵算盤。
賈母聞訊趕來時,顧十七正在穿廊喂雀兒。
"鳳丫頭她..."老太太的拐杖戳著地,"昨晚托夢說去南邊查賬了。"
顧十七笑而不語,袖中滑落半片金鎖——正面刻"長命百歲",背面是道新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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