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顧十七？大半夜的不睡覺，明天早上來我辦公室。”校長晚上查宿舍的時候听到了他顧十七宿舍的聲音。
顧十七只能點頭。
次日。
校長辦公室的門在身後無聲關閉。顧十七站在圓形大廳中央，七面鏡子將他分割成無數碎片。每面鏡前都擺著玻璃罐，里面漂浮著小蔓身體的不同部分。最中央的罐子里是她的眼楮，瞳孔依然保持著生前的琥珀色。
"你終于來了，第七個挑戰者。"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圖書館管理員、宿管夫人和自習室同學的和聲，"我知道，你是個有想法的人，我看過你的檔案和資料。那就讓我們談談...信仰。"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顧十七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糖漿。掌心的"7"字傷痕金光大盛，與罐中小蔓的眼楮產生共鳴。
“佛教常言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
"佛家說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黑霧在鏡中流轉，形成老僧打坐的輪廓，"這是看破幻象的智慧。為何執著于救一個虛妄之人？"
顧十七的指尖觸到口袋里的小鏡子，冰涼觸感讓他保持清醒︰"如果一切都是幻象，那你困住我們的執念又是什麼？"
鏡子全部爆裂，碎片懸浮空中組成新的圖案——無數勞動者在田間、工廠、礦井中佝僂身軀的畫面。
顧十七，“你說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這是佛教的核心思想。佛教認為，我們人間的一切事和物。都是幻象，只有看破這些虛無的幻象，才能達到更高的精神境界，有了更高的精神境界，才能前往更高等的世界。”
“道家同樣也有類似的思想，比如心魔考驗，各種劫難。主張是做好事，積德行善，積累足夠的功德，可以功德成仙。”
“問題的關鍵在于，這兩種價值觀。的確能引導我們的精神朝著更高的空間世界前進。”
“但更核心的問題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想前往所謂的仙界，所謂的佛界，並不是每個人都想成仙成佛。”
“問題就在于這些觀念你如果是和富人傳播，引導富人去提高道德品質。那對于現實世界是有正面的引導作用的。”
“但是如果一個人，或者說你去讓全世界所有的窮人都去放棄物質追求，精神超脫。那我們這個世界的勞動秩序就被打破了。窮人都去信宗教，那誰去勞動啊？”
“人類當中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都在為物質生活而奔波。哪怕是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這些人先天悟性不足，靈根匱乏，不悟大道，為了保護這一類群體，我們就需要有第三種信仰。”
校長好奇，“你說的第三種信仰，難道是保護勞動人民那種？呵呵，我生前的時候，他們在我眼里就如同卑劣的螞蟻。我只需要扔出去一點錢就能讓你口中的偉大勞動者打的頭破血流。”
顧十七皺眉，“勞動人民是不是人？勞動人民值不值得保護？值不值得歌頌？同樣值得歌頌。因為勞動人民是人類社會的基石。在整個人類的發展史上是有著巨大貢獻的。因此站在無產階級立場上的共產主義就這麼誕生了。”
“這種紅色信仰平等的保護每一個，悟性高的人和悟性低的人。未來會整體提高人類社會的福報。是基于物質世界層面的一種偉大理論體系。”
“因此相比于佛教和道教，我更加堅定共產主義信念。”
校長大聲，“可笑，可笑。”
"看這些螻蟻。"黑霧化作道袍老者的形象，拂塵輕掃，"終其一生為衣食奔波，不悟大道。佛渡有緣人，道法自然，何必強求？"
玻璃罐開始劇烈震動，小蔓的眼楮流出血淚。顧十七突然明白，這是精神層面的較量，輸掉辯論就會永遠成為第八個標本。
"你口中的螻蟻建起了長城，開闢了絲綢之路！"顧十七舉起傷痕累累的右手，金光刺破黑霧，"沒有勞動者，連誦經的寺廟都是空中樓閣！"
某個玻璃罐突然炸裂，小蔓的右手骨掙脫束縛，在空中組成"7"字手勢。黑霧發出慘叫，迅速重組為西裝革履的資本家形象。
"多麼天真的理想主義。"它用宿管夫人的聲音譏笑，"看看現實吧，富者坐擁淨土，窮者永墮輪回。這才是天道！"
顧十七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跑馬燈般的畫面。
煤礦工人窒息前的祈禱，紡織女工被機器絞斷的手指，農民望著龜裂土地的淚眼...
但緊接著是另一些畫面。
赤腳醫生行走鄉間的背影，教師扎根山區的堅持，工人在鋼廠火光中的笑容。
"這就是你漏算的部分。"顧十七向前踏步，每走一步都有玻璃罐爆裂，"勞動者在創造物質財富的同時，也在積累真正的功德……讓同類獲得更好的功德！"
黑霧幻化成校長模樣，胸口卻插著那把黃銅鑰匙︰"可笑！沒有靈根的肉體凡胎，也配談升華？"
"配！"顧十七突然抓住懸浮的小蔓指骨，狠狠刺入自己掌心，"共產主義信仰的偉大，正在于它不要求人人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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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與血霧交織，在空中形成鐮刀錘子的圖案。小蔓身體各部分掙脫玻璃罐，在紅光中重組。黑霧發出刺耳尖嘯，鏡面全部浮現血色五角星。
"勞動不該是贖罪，而是榮耀！"顧十七的聲音與無數勞動者重合，"不靠香火供奉，不要往生許諾——我們要現世的公平！"
校長辦公室開始崩塌，露出星空般的穹頂。七道光柱落下，照在七個玻璃罐的基座上——前六個都刻著名字，第七個空著。
"最後一個問題。"黑霧縮成小小一團，變成垂死男生的模樣，"如果救一人要犧牲千萬人，還救嗎？"
顧十七看向幾乎成型的小蔓，她的眼楮里有整個星空的倒影︰"不。我要創造一個...不需要這種選擇的世界。"
最後的玻璃罐轟然炸裂。小蔓完全恢復人形，蒼白的手指輕觸顧十七流血的掌心。黑霧發出最後一聲嘆息，消散前留下一段話︰
"你贏了...但記住，改變世界者...終將被世界改變..."
朝陽從破碎的穹頂灑落。顧十七緊握小蔓的手，看向出口——那里沒有17路公交車，只有一望無際的麥田，無數勞動者在晨曦中直起腰板，朝他們微笑。
小蔓的嘴唇輕吻顧十七的傷痕︰"這才是第七夜真正的考驗...我們回家吧。"
顧十七拼了命的想抓住林小蔓的手。
結果等來的是四周無窮無盡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
“你說的偉大勞動者在哪？他們能來救你嗎？”
“可笑的東西，哈哈哈。”
“錘子和鐮刀能對付我們嗎？姐妹，你看這個傻東西，哈哈哈。”
周圍的詭異圍成一群，不斷的對他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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