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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甦雨晴的面包車在泥濘的公路上顛簸，車輪碾過積水，濺起渾濁的水花。
顧十七坐在副駕駛，手指輕輕敲擊著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你真的要去？"甦雨晴的聲音有些發抖，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他們的店……已經不屬于活人的範疇了。"
顧十七沒有回答，只是盯著窗外。雨點拍打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門。
他必須親眼看看。
看看失敗者的下場。
車停在路邊，顧十七推開車門，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領。
眼前的便利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牆壁焦黑，玻璃門碎裂，貨架像被某種巨力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塑料味和另一種更刺鼻的氣味……像是融化的記憶飲料。
"他把這里炸了。"甦雨晴站在他身後，聲音很低，"臨死前，他用軍用的燃燒彈……燒掉了半個店。"
顧十七走進廢墟，靴子踩在碎玻璃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蹲下身，從灰燼中撿起一塊扭曲的金屬——那是杰克的匕首殘片，刀柄上刻著"cf252"。
"他發現了什麼？"顧十七低聲問。
甦雨晴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他發現……便利店的規則，其實是一份勞動合同。
"什麼？"
"我們所有人，從入職那一刻起，就已經簽下了靈魂的契約。"
顧十七的瞳孔微微收縮。
第二家便利店坐落在荒廢的工業區，外牆爬滿藤蔓，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推開門的那一刻，顧十七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綾子被掛在店中央。
她的身體被透明樹脂包裹，像一件藝術品般懸吊在天花板上。
a級僵尸天賦讓她沒有完全腐爛，但她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上半身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玻璃質感，能直接看到里面流動的彩色絮狀物。
標簽貼在她的腳下︰
【s級記憶藥劑•佐藤綾子】
【認知純度︰98】
"他們把她……做成了商品。"甦雨晴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
顧十七抬頭看著綾子的臉，她的眼楮半睜著，瞳孔里還凝固著最後一刻的驚恐。
"如果我也死了，"顧十七輕聲問，"我的結局會跟他們一樣嗎？"
甦雨晴沒有回答。
但答案已經很明顯。
回程的路上，顧十七終于開口，有些話是時候和這個自己已經驗明金水的女人說了。
"我不是這個時間線的人。"
甦雨晴猛地踩下剎車，面包車在雨夜中滑行了幾米才停下。
"什麼？"
"我是從未來回來的。"顧十七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在未來，我試過所有方法——遵守規則、破壞規則、甚至成為店長……但沒有一種能真正終結這個循環。"
雨點砸在車頂上，像無數細小的鼓點。
甦雨晴的手指微微發抖︰"所以……你回來是為了？"
"殺供貨商。"顧十七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殺店長。"
"你瘋了！"甦雨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他們是不死的！林永夜已經存在了三十多年，張明遠——"
"但他們可以被替代。"顧十七打斷她，"規則里寫過，店長職位需要繼任者。"
甦雨晴的呼吸急促起來︰"你是想……"
"不是我想當店長。"顧十七冷笑，"我是要讓這個職位……永遠空缺。"
——
回到便利店時，雨已經停了。
顧十七站在收銀台前，手指劃過員工手冊的最後一頁——那里本該被撕毀，但現在，他用撲克牌幻化的刀刃輕輕劃開紙張，露出隱藏的文字︰
【規則第零條︰當店長與供貨商同時死亡時，便利店進入休眠狀態。】
"我們需要同時干掉他們兩個。"顧十七低聲說。
甦雨晴咬著嘴唇︰"林永夜只在補貨時間出現，張明遠……"
"周日。"顧十七打斷她，"每周日2359的合唱，是唯一他們同時現身的時候。"
甦雨晴的瞳孔微微擴大︰"你要在合唱時動手？但規則說——"
“規則還說，發多出的聲部要閉眼。”顧十七冷笑，"但沒說不準在閉眼時開槍。"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鬼牌，牌面緩緩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把銀色左輪手槍，槍身上刻著七個綠色三角。
"這是……"
"杰克的最後禮物。"顧十七檢查彈巢，"他用天賦把一部分精神力封在了撲克里。"
——
周日2358，便利店異常安靜。
顧十七站在收銀台前，手槍藏在袖口。甦雨晴緊張地捏著耳罩，嘴唇微微發抖。
收音機準時響起《友誼地久天長》的前奏。
張明遠從員工通道走出，西裝筆挺，左眼的收銀機屏幕跳動著"0000"的倒計時。
"開始吧。"他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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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開口唱歌。
當唱到第二段副歌時——
第四個聲音加入了。
低沉、黏膩，像是從地底擠出來的。林永夜的透明雨衣在貨架間緩緩浮現，雨帽下的陰影里，無數張人臉正在無聲尖叫。
顧十七閉上限，手指扣上扳機。
砰！
砰！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爆發。
張明遠的左眼屏幕炸裂，林永夜的雨衣被轟出一個大洞。
兩人同時發出駭人的尖嘯，便利店的所有燈光瘋狂閃爍，貨架上的商品暴雨般砸落。
"現在！"顧十七大吼。
甦雨晴撲向收音機，扯出電線按在積水的地面上——
整間便利店陷入黑暗。
——
清晨600，顧十七推開便利店大門。
胸前的工牌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澤。
街道對面，甦雨晴戴著那對動物耳罩，沖他比了個v字手勢。
而在他們身後——
便利店的玻璃門上，倒映著三個身影。
穿制服的顧十七。 別著黑色工牌的顧七十。
以及……
一個胸前空空如也的透明影子。代表被解放的前任員工靈魂，當然了，斗爭永無止境。普通人擁有了貿易的權利，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吞下最大的利潤。這個世界上原本不存在利潤只有按勞分配。
產生利潤就只有一種辦法，就是讓多數人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了成全少數人，而這少數人，在人類社會中他們是沒有超能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如果讓這種商人，掌握了異能呢？
雨夜便利店，就不是一個故事。杰克和綾子的結局，也將不是一場悲劇。
而是普羅大眾芸芸眾生的未來。
顧十七親手殺死了林永夜和張明遠，這種感覺讓他莫名有一種自己被人親手殺死。
或者說未來有一天會不會有一個人，和他一樣沖出來把自己殺死呢？
顧十七沉默了。
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了自己把這些異能賣給富人。會帶來什麼後果？但是現在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為了在短期內抗衡詭異世界，這是唯一能夠提高人類以文明戰斗力的方式。
至于這麼做產生的弊端，那要放在和平時代之後才會體現出來。
和平時代的到來，他還能活著嗎？真的有那一天嗎？或者說他還能看到那一天嗎？
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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