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京師。
相比千星城這托星雲都如今的混亂。
日京這座人族太陽一般的神聖之城,只有一片齊心的憤怒。
他麼的妖族,出爾反爾,毫無信義。
敢當眾殺我朝使團?!
皇帝與朝廷諸公可以為了長遠利益而一時隱忍。
卻絕不可忍受這等明面羞辱行徑。
林淵得知自己的化身被活捉押獄時,也是心生一陣惱火,但慢慢,也冷靜下來。
形勢是隨時變幻的。
近月以來,景朝吏治革新已有不錯的功效。
大景的高端戰力,卻是出現不穩跡象。
在戰爭中邊打邊革,利用皇祖等人最後的時限,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同時,北邊妖國定也因為帝星隕落,出現動蕩,越晚,他們的形勢也會越好。
為此,戲劇般的大戰再啟,似也不難理解。
北境的戰報復刻送來京師王府。
林淵得以清晰掌握邊境的狀況。
並加以自己的想法重新揣摩、設想。
他近來沒有出府的意思,要麼在新修的藏書樓里讀書。
要麼陪伴宸寧,偶爾于府內游山賞景。
他的第二個孩子,距離出生,大概還有八個月。
如非必要,他也的確不想出府離京,連皇帝老丈人也已不給他派事。
像知夏出生時那樣出海半年的情形,他不想再發生。
似乎是覺得許久不見了,太子趙雨岸于百忙之中抽空登府探望妹夫妹妹。
他不是孤身前來,還帶來了自己的妻兒。
與隴王妃不同,太子妃張秋湖並非勛貴出身,而出身一個中等官宦之家,父親是二甲進士。
門第遠不能和昌平侯府相比。
以前與太子在上林學宮求學時認識的,彼時太子趙雨岸養浩然氣,她學君子劍。
二人第一回踫面,不知身份,就那般看對了眼。
她臉像觀音,端莊柔和,瞳眸清澈,個子高挑,肩膀圓潤。
看起來頗有氣度。
皇孫和隴王之子一樣大,五六歲的模樣,名叫趙鈞翎。
比隴王的小子看起來文氣許多。
遇到小了三四歲的林知夏,反而被調皮的丫頭牽著走。
看到哥哥嫂嫂前來,孕中的宸寧很是高興。
敘了好一會兒話後,拉著嫂嫂的手走了。
林淵也和太子趙雨岸登上藏書樓頂層,吹著風品茶。
風絮撩動幔簾,也吹動了兩個年輕當政者的心。
林淵隨手遞過北境的戰報給他。
太子現在看到的應該沒有他看到的細致。
趙雨岸果然興致勃勃,待看待北境樓炮飛艦強勢推進三百里,距離鎮南府州城僅不到二百里距離,不禁高興的眉毛飛舞。
“果然還是看北境作戰軍報有意思,從前西北軍報報來,總是處于拉鋸,幾個月方有寸進。”
林淵撐在雕欄上,極目遠眺,藏書樓朝北,他仿佛都能看到戰火紛飛的隆慶關外。
“西北經都府初立,還未適應大規模集群作戰,北境常年處于弓弦緊繃之中,一有優勢就如同惡虎餓狼一般前撲。”
“西北地處高原,北境以北是草原,也不可相同而論,且鎮南公東穆烈威因為成契動蕩逗留千星,也是一方原因。”
“往後的惡戰怕是少不了,應該也要陷入拉鋸,用人命養肥東蒼原的草場。”
趙雨岸笑道︰“不必如此悲觀,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我都能看透,你這個殺伐無數的大修行者,怎麼變得越來越慈悲了。”
林淵一怔,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軀。
半晌後,搖搖頭,“說的也是。”
趙雨岸徑直摟住他的肩膀,“當了父親,看多了孩兒,是變得畏手畏腳起來?”
林淵道︰“不算畏手畏腳,只是對戰陣之事一時有些倦怠。”
“旌郴港的戰事如何?”
趙雨岸目光閃過微微厲色,“那幫鮫人肆無忌憚,好在如今海外修士增防,只是在水下仍然奈何不得這幫子畜生,要等它們主動露出頭來。”
“說到底,我大景雖水軍強悍,但只擅長水上作戰,水下仍然是這些水妖的天下。”
林淵慢慢想起,在蘭溟國遇到的祁山榷。
這個帶他逛妖族青樓鮫人。
大景在空戰之中有樓炮船,有飛舟,也有御空修士。
陸地之上有百萬半只腳踏入修行之路的邊軍武者、有玄威大將軍這等強火力重炮。
都可以稱得上不懼。
唯獨水下,人族天生劣勢。
林淵又想起一個人,或者說半個人。
人魚筠娘。
擁有上古真龍血脈的龍女,曾經將自己的龍氣傳給了他。
現如今,生活在了府里。
做了侍候他筆墨的大丫鬟。
“人魚王來朝聖了麼。”他問。
趙雨岸點頭,隨口應了聲,“數個月前便來了,好似已經回去了罷。”
林淵道︰“這群人魚本身沒有太大戰力,在水下卻是頗為靈活,也能與人類溝通,既然上半身為人,經脈走勢或也差不多。”
“太子不妨考慮,授予人族功法給他們,教授他們搏擊之法,將鮫人引出水下,再由修士和重炮迎頭痛擊。”
趙雨岸一愣,凝眉細思起來。
越思索,越發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使團出海才在南疆海域見到典籍中,被巫蠱部落欺壓的人魚族。
這群半人半妖,過往鮮少與神洲中原接觸。
大景要他們朝聖,原也只是想宣揚一番國力,多一個藩屬。
實際效益不大。
朝聖之後就讓人魚王返回。
現在,忽听這種法子,趙雨岸心生動蕩。
“好法子啊。”
“我大景的修行功法天下第一,讓這群人魚習武修行,不僅能增強他們本身族群實力,還能輔助海戰。”
“不過為保事情順利,應當留存質子……給予獎勵,賜予名利,還可以封其一個鎮海一族之類名頭……”
趙雨岸好似看到了一項大功績,高興得重重摟拍妹夫的肩膀。
“事我來辦,功勞你我各半。”
林淵不在意的笑笑,“為陛下分憂,不談報酬。”
這時,宸寧與太子妃張秋湖親自登了樓,請二人前往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