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寺,成契唯一修行大宗。
上至藩王勛貴,下至走夫販卒,但凡信佛,定是伽藍。
作為當世兩大國,景朝境內修行勢力遍地開花,哪怕不如闕朝時可與國論,也是一地霸主諸侯。
強的有八佛寺、七道宗、三學宮,弱的亦有各州郡什麼門、派、幫。
然因為歷史太短,成契只誕生出北佛與草原巫師結合的——伽藍寺,一座大宗。
作為承接北地佛脈之地,伽藍寺虹吸來的底蘊並不弱于天師道。
伽藍大長老,亦有在天罡序前十左右實力,雖久未出手了。
伽藍寺佛子赤鳴,被譽伽藍千年一出的與佛有緣之人。
年不過三十許,已勘破修行之路,晉入上三境序列。
鎮南公的特使在伽藍寺深處找到他,他未有多大思索,便答應前往尋找天師道的‘道子’切磋求教。
天師道並未確立誰為道子,不過如今誰不認為北境世子是天師府大天師唯一真傳。
赤鳴是個自傲的人,北境世子名聲鵲起,響徹南北,他被自己的師父告知還不是對手,但也想前去會上一會。
增長些見識。
赤鳴同鎮南公特使走出伽藍大殿,殿內香火鼎盛。
木魚聲與暗房里時不加掩飾的原始欲望呻吟聲交匯。
鎮南公特使置若罔聞,赤鳴佛子也面不改色。
伽藍寺修的是歡喜禪,與景朝佛教參的空明禪並不是一回事。
伽藍佛也非中原佛,講究超脫自身,而非普度世人。
既然明知這般,還來禮佛,那便是自願。
事實也是如此,成契貴族諸多貴女並不講究這般,一場歡樂而已。
伽藍寺的和尚們得了修為增長,這些‘明妃’也得了歡喜禪的奧秘,身體里有了修行因果,將來成婚生子,未嘗不會誕下有慧根、靈根的孩子。
于國于家,都是好事。
只是赤鳴佛子從來不沾。
他的修行路子,與門內幾多師兄師弟們不同,他修不壞金身。
金身不能破,元陽也不能泄。
兩人一同離了伽藍山,入了千星城,卻不是前往驛館。
而是來到靈工樓。
明著襲擊驛館,那是不把王廷放在眼里,
鎮南公特使住了腳步,對赤鳴和尚笑道︰“里面有一女,名叫雲梧影,有景朝的散階爵餃,她不算景朝使團使者,名冊里沒有她,但據聞與北境世子關系極佳。”
“大師可以靈工樓擅自收下伽藍寺被盜寶物為由,進入其中將那雲梧影鎖拿回伽藍寺,關入鎮魔井中,或作其余大師的‘明妃’鼎爐都可。”
“只要北境世子在千星城,他必會現身,而他也不敢全力出手招來神沿王或神火大將軍等頂級八境強者,大師可以因此得到練手目的。”
赤鳴看了眼這個年輕的人妖混血,心想,還是讀書人心眼多。
不過,這計謀正合他意。
並不正面逆了王廷規矩。
他遂走入。
鎮南公特使離開,隱入高樓之間。
一身黑紅袈裟的赤鳴和尚很快引得靈工樓內管事注意。
如此繁復漂亮的袈裟,唯有伽藍寺僧人方能穿著。
他金剛怒目,眉宇威嚴,身上散發煌煌威嚴,令一人一看便知不凡。
大堂管事趕忙迎上前。
“敢問大師法號?可是要典當或購買寶物,請告訴小人,小人為您操辦。”
赤鳴和尚雙手合十,目光淡淡瞥去一眼,“貧僧法號赤鳴,伽藍寺二代首席,你不夠資格與貧僧談話,請你們雲樓主前來。”
大堂管事震然,點頭哈腰應是,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靈工樓開在東城與西城交界,樓內管事和伙計大多是成契千星人,只有匠師來自大景。
伽藍寺首席弟子,不就是佛子?
伽藍佛子在成契地位不亞于任何一位妖藩國太子。
赤鳴是近幾年來靈工樓身份最高之人,管事慌忙上樓,尋找樓主。
樓主並不時常常駐千星分舵,但近日的確來到了這里,樓主給他們開的工錢極高,樓里無人不尊崇樓主。
雲梧影雲里霧里下了樓,她一襲中性的雲青翻領長袍,長發用一條青玉布條束縛,容貌看起來二十七、八,典雅知性,來到大堂中央拱了拱手,試探開口︰“赤鳴大師,請往樓上喝茶暫歇。”
她的生意做的頗大,來往大多數千星權貴,連承天院正之子都來此典當祖傳手串換取銀兩,證明靈工樓信用之好。
但是,上限卻也沒高過正三品,一來那些真正千星大人物不會親自前來,二來,此處靈工樓的生意只涉及飾品、珍寶類,不包括大威力法寶。
按理來說,伽藍寺坐擁成契大半座修行界江湖,珍寶無數,遠比千星靈工樓要富裕。
雲梧影態度恭敬客氣。
下一剎,赤鳴卻是倏然前踏一步,變掌為爪,反扣身前女子,絞扭其臂到了背後。
聲音冷冷︰“有人向本寺檢舉,言說此樓私下收受大量我伽藍寺失竊物件。”
“本座要帶你回寺中。”
說罷,他大步流星向外踏。
突如其來的變故看愕樓內每一人,大堂管事立時手足無措。
雲梧影臂膀被粗暴絞扭,痛的額頭青筋浮現,強行忍著劇痛摘下手中的玉串拋向管事。
“速去陳國府……”
“請人來伽藍寺贖我……”
赤鳴和尚消失在了門前,大堂管事一頭熱汗抓住那一串玉劍,飛奔前往陳國府。
雖然不知樓主何時與陳國府搭上關系,但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
赤鳴和尚押著雲梧影回返伽藍寺。
剛走入山門,掃地沙彌的目光頓時看向佛子,及他身後,已經松開扣押,沉默隨行的輕熟知性美人。
沙彌恭敬的低下頭,內心暗道,佛子終于開竅了。
難怪過往挑剔,如今這樣的女人,看起來方才是最適合佛子共修歡喜禪的明妃人選啊。
年不過四十的樣子,模樣看起來矜持端莊。
卻有中三境修為……
沙彌低下了頭,胸腔一熱,內心嘆了口氣。
赤鳴對那目光淡淡頷首,“你守在此地,待有人問起我,便說我在前山大殿。”
伽藍寺並不只是一座寺,而是幾十座山峰大殿。
沙彌應是,懷揣憧憬,繼續掃地,盼望掃個出頭路。
赤鳴一路前行,所過之處,伽藍寺僧侶無不回頭,用驚異目光掃向這塊開竅的頑石。
待走到前山大殿,雲梧影終于也開口︰“大師,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