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的疑問，方成浩點了點頭。
這老頭還不算太蠢。
沖著其他幾名政務員擺了擺手，讓他們出去。
等人都走後，方成浩翹起二郎腿，看著老人︰“王院長，我們也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今天我老方就蠢一次，但是！”
方成浩話音一頓，盯著老人有些恍惚的眼楮︰“話出我口，只入你耳，懂嗎？”
老人看著方成浩鄭重的樣子，沉默的點了點頭。
方成浩掏出一根煙點上，沒給老人發，他知道老人戒煙很多年了。
“王院長啊，這做人啊，有的時候就得骨頭軟一點，太硬了就容易被人敲斷。”方成浩吐出一口煙霧︰
“剛剛人多，我說的都是場面話，現在就咱們兩個，我就跟你說點掏心窩的。”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惹到什麼大人物了？”
見老人疑惑的看著自己，方成浩嘆了口氣︰“上面有人給我發話了，你這個福利院要關門，不僅要關門，就連里面的這些孩子，其他福利院也會找借口拒絕接收的，懂了嗎？”
方成浩說完，看著老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從疑惑變成恍然，再到明悟，然後是......
“我操她姥姥！”
老人的怒罵聲很大！
方成浩夾著煙的手都被嚇的一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認識了十幾年的老頭發火。
別說，還挺唬人。
但是。
有什麼用呢？
方成浩嘆了口氣︰“我說句實話，我想幫你，可是我沒這個本事，能讓我頂頭上司親自打電話吩咐我的人，我惹不起。”
“你也別怪我說話直，看你的樣子你也猜到是誰在針對你了，別和我說，我也不想听。”
“你就听老弟一句勸，不管你是對還是錯，是借還是貸，備上好物件兒，去給人彎腰賠禮，咱們這種人在人家眼里是個屁啊，給人哄開心了，人家當個屁就把你給放了。”
方成浩說罷，起身一拍屁股，看向老人︰“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
走出福利院，回到車上的方成浩又點了一根煙。
一口青煙吐出，短暫遮擋他的視線，他似乎有些看不清前路。
官場混跡二十多年，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粘鍋。
就像這次。
領導交代的事，他辦，不僅要辦，還要辦的漂亮！
可這個鍋，他不背，不僅不背，還要甩的干淨！
真當他好心提醒那王老頭？
別開玩笑了，不過是想讓王老頭知道是誰要搞他，冤有頭債有主，他就是個跑腿的。
什麼？
你說要是王老頭是個倔種，要和那個大人物一剛到底怎麼辦？
涼拌！
王老頭人聰明，自己猜到有人要整他，關他方成浩屁事？！
方成浩了解王老頭的性格，手底下還有一群孩子指望著他，他必須低這個頭！
幾輛轎車緩緩駛離福利院，掀起陣陣灰塵，透過後窗望去，福利院門口還在亮著的燈泡，閃爍著昏黃的光。
福利院一個房間內，一只小手掀開被子。
小陳昂揉著惺忪的眼楮，肚子咕嚕嚕的叫著。
下床踢踏著鞋子，小陳昂打開房門，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囔︰“好餓，早知道就吃飯了...去看看廚房有沒有剩飯吧。”
小陳昂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卻又在半路停下腳步。
看著不遠處院長爺爺的房間還亮著燈，小陳昂疑惑︰“院長爺爺睡覺忘記關燈了嗎？”
說著，他踢踏著鞋子就朝老人的房間走去......
“好，好，那麻煩你了小明，等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房間內，老人拿著手機，和對面客氣的說著。
掛斷電話，老人看著手機愣神許久。
這些小家伙當初在福利院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啊......
當初多好的孩子，現在怎麼張口閉口都是疏遠？
老人翻動著電話簿，目光定格在最後一個號碼上面。
心中祈禱一定要成啊，其他的事情先放一邊，小昂轉學的事情必須盡快安排了，不然等對面動了手腳，就不好辦了。
嘟~嘟~
啪嗒。
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接通，電話那邊響起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喂，老院長？”
老人听到電話那邊的聲音，眉頭一皺︰“小志，我怎麼和你說的，少抽點煙，你看看你的嗓子都成什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一陣，嘿嘿一笑︰“沒抽沒抽，早就戒了，我這是最近有點感冒，您老的吩咐我能忘嗎？”
老人氣哼哼的開口︰“最好是這樣！”
話音落下，氣氛沉默許久。
最終還是老人率先開口︰“小志啊，我想找你幫個忙。”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才回問︰“是給一個叫陳昂的弟弟辦轉學的事嗎？”
“......”老人拿著手機，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知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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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電話那頭似乎響起了打火機按下的聲音。
“小志......”老人艱難開口，卻被電話那頭打斷︰
“老院長，我幫你這麼大的忙，抽根煙沒毛病吧？”
听到這句話，老人已經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間亮起︰“能辦嗎？”
電話那頭︰“�砥@Π莆伊瞬皇牽 僭趺此滴蟻衷諞彩俏幕 值母笨疲 訓閌露 選！ br />
“不為難？”老人依舊放心不下電話那頭的人。
電話那頭只是稍稍停頓，便開口︰“不為難，行了老院長，小霞喊我睡覺了，我要是再耽擱，她得過來撓我。”
老人放心的松了口氣，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好好好，去吧，替我跟小霞問聲好，讓她有空也回來看看我。”
“得 ！”
電話掛斷，老人放下手機，長出一口氣。
......
一個還算精致的小區樓內。
王志沉默的叼著煙，煙已經因為燒到煙嘴而熄滅。
“呼~”
王志吐出一口氣，拿下手中煙蒂，放到面前桌子上那已經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內。
側過頭，看著在自己旁邊坐著，一向勸阻自己抽煙的媳婦︰“這次怎麼不勸我了？”
“獎勵你的。”女人笑著捧住王志的臉，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王志笑了，一把摟住女人，笑著開口︰“這事一答應下來，咱們倆這些年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
女人又在王志臉上親了一口︰“白費就白費，我能陪你從一無所有走到現在，大不了就重頭再來。”
“傻娘們！”
“呆頭鵝！”
兩人就這麼相擁在沙發上。
黑暗中，女人的聲音響起。
“當年如果不是老院長，也不會有現在的我們，這是我最支持你的一次。”
“你是我男人，是我心目中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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