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手中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本來還有一絲光亮的地道徹底陷入了黑暗。
地道本就不寬敞,他們雙方狹路相逢,一身本事也不能完全發揮,只是以拳腳手上功夫為主。
桃清右手一拂,真氣如涓涓細流般匯聚到她的手掌之上,形成一層淡淡的白光。隨著她的招式不斷變化,那白光也如盛開的花朵一般,留下一道道殘影。
然而,這看似美麗的招式背後,實則隱藏著一門極其狠辣的點穴手法。這門手法所過之處,會封住人體的經絡和血脈,使人的真氣無法正常流動,從而失去反抗之力。
若是普通人面對桃清的這一手點穴之法,恐怕早已被制服,只能任她擺布。但可惜的是,她所面對的並非普通對手,而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佛彼白石”之中的,石水。
只見對方的手掌上散發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這股寒氣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總能在關鍵時刻恰到好處地擋住桃清的指尖。
每當桃清的指尖快要觸及對方的穴位時,那股寒氣便會如鬼魅般迅速襲來,將她的真氣盡數化解。
當然,石水也不只是反擊。他找準時機就主動進攻,可惜,對面的人身形如游魚般靈活,他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對手輕易地躲避過去,讓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對手的意圖屢屢落空。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狀態,誰也無法輕易戰勝對方。
石水無奈,悄無聲息地揮出了青雀鞭,希望能夠一舉將對方制服。然而,就在他揮動鞭子的瞬間,他突然發現對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件閃耀著清光東西,那東西看起來短小精悍,長度似乎還不足手掌大小。
桃清手中所拿正是她的發簪,一支三寸長的木劍,在外界或許太小了一些,但在這地道中卻正合用。
她一劍刺出,快如閃電,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其軌跡。更令人驚異的是,隨著那一劍揮出,同時發出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劍光。
那細密的劍光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席卷了整個地道。石水避無可避,手中的青雀鞭揮舞得密不透風,劍氣被阻擋在外,不得寸進。
桃清冷哼一聲,手上真氣再加一成,劍尖抵上石水的青雀鞭時,劍氣陡然暴漲一尺有余,青雀鞭舞動的姿態頓了一下,剎那間,原本無懈可擊的防守被她戳了一個洞,冰冷的殺意順著破開的防守瞬息蔓延而至,石水神色大變,連退三步。
仿若有形的劍氣劃過石水的手背,留下一道不淺的血痕。石水有些怔愣,不僅僅是那種仿若有形的劍氣刺入身體,讓他遍體生寒,冷徹心扉,還有就是這人的劍中,依稀看到了一種熟悉的劍意。
快到極致的劍意,一劍風雷變,一劍破萬法,以絕對的力量和速度,橫掃一切阻礙,這是唯我獨尊的霸道劍意。
石水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對面看不見人影的人,很像,十年前門主的劍意。
桃清一擊得手,殺氣暴漲,劍鋒直逼對方門面,似是要將對手斬于劍下。
石水被她的殺氣驚醒,腦中各種念頭散開,他神色凝重,也認真了幾分。原本只是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但如果以為他就只有這種水平,那是大錯特錯。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李蓮花突然“哎呦”叫了一聲,好似踩到了什麼東西,不小心跌倒了一樣。桃清頓了一下,身形迅速後撤,原本的殺氣瞬間消弭于無形。
李蓮花原本看著一劍逼退石水的桃清還是很滿意。他不過是教了她幾天的劍法,她就能夠運用至此,當真是一個劍道天才。
只是這試探的事情變成生死相搏就不太好了。他不得不出聲,桃清听到他的聲音,自然收斂了幾分,而桃清收手後,石水自是不屑于再動手。
李蓮花唯唯諾諾的聲音響起︰“那個,兩位朋友,能不能別打了……我們誤入此地,絕對沒有惡意的。”
“你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嗎?”石水陰惻惻道,聲音如老鼠吱吱叫,委實不怎麼動听。
桃清聲音懶懶的,卻十分不客氣道︰“輸了的人沒有資格言語。”
石水眉頭一蹙,他握緊手中的青雀鞭,冷冰冰道︰“再來,我們繼續打過!”
桃清淡淡道︰“願領教閣下高招。”
李蓮花趕緊拉著桃清後退幾步,連連道︰“那個,莫要打架,打架不好。這地道不大,經不起兩位大打出手,萬一塌了,就不好了……”
“石水。”對面黑暗處傳來一個淡淡的男聲,並沒有斥責的意思,但石水卻很听話地退到他身邊,只听得那人淡淡道,“在下紀漢佛。不知閣下是哪位?”
紀漢佛心中揣測,他們之前听到了對面人的談話,除了那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另一個聲音是個女子。從他們走路的腳步聲來判斷,一個略重,一個輕盈,顯然一個武功高強,一個武藝輕輕。
剛才跟石水動手的是那個女子。聲音听著很年輕,卻已經在武功上勝了石水,當真是後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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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程度的劍氣,他很多年沒有見過了。江湖上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人物,對方又究竟是什麼人,是友是敵?
李蓮花啊了一聲,好像才意識到對面是大名鼎鼎的大人物,他客套道︰“原來是兩位大俠……那個……久仰久仰。我姓李,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只是路過的而已。”
“姓李,叫什麼?”石水突然接話道。武功如此之高,在江湖上定然不是個無名之輩。
李蓮花苦笑道︰“姓李……叫蓮花,旁邊是舍妹。”
紀漢佛和石水都十分意外,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李蓮花。他們一度懷疑對方是金鸞門的人,只是後來發生了更大,更重要的事,李蓮花之事也就暫時擱置了。卻不曾想,如今反而遇到了。
紀漢佛淡淡道︰“原來是李神醫。傳聞李神醫醫術通神,沒想到武功也這麼高。”
李蓮花干笑一聲,慚愧道︰“過獎過獎,在下略通岐黃之術,舍妹略懂武藝。”
石水對于桃清展露出來那種霸道的劍意格外在意,真是很像。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師承何門派?”
桃清道︰“隱世門派,說了外人也未必知道,你又何必問。”
紀漢佛道︰“能教出李神醫這樣活死人的醫術,能教出李姑娘這般高超的劍術,想必不是一般的門派勢力。既有兩位高足行走江湖,想來是有出世的意思,何需遮掩。”
桃清哈了一聲,無所謂道︰“我一身所學出于醫仙谷。兩位可曾听說過?”
紀漢佛和石水都沉默了。這麼個門派或者勢力,卻是聞所未聞,甚至連古籍都不曾有記載。神醫出自醫仙谷,听起來很合理。只是她的劍術……
紀漢佛道︰“姑娘似乎對我們充滿了敵意,可是有得罪的地方?”
桃清聳聳肩,漫不經心道︰“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佛彼白石這樣的大人物,談什麼過節。可能是我這個人天生脾氣不好。”
石水冷冷地哼了一聲,紀漢佛淡淡地道,“沒有過節就好。”
李蓮花好似十分慚愧道︰“舍妹年紀小,不懂事,兩位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千萬不要跟一個小姑娘計較,那個,有失身份……”
跟她計較是有失身份,不跟她計較是理所應當。紀漢佛淡淡道︰“不會。”
李蓮花微微一笑︰“紀大俠寬宏大量,在下佩服。”
听到熟悉的聲音說著佩服二字,紀漢佛滿心別扭,他不想再跟他們討論這個問題,便轉移話道︰“李神醫,怎麼會在這里?”
李蓮花解釋道︰“無了方丈病重,我是被他們請來給方丈治病的。”
紀漢佛繼續道︰“那李神醫可否告訴我,你是怎麼從普渡寺到這地道里來的,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李蓮花啊了一聲,緩緩道,“無了方丈病已經好了,我們就從普渡寺出來,然後走在路邊,不知誰騎馬飛奔而過,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我們站的路邊突然塌了一個大洞,那個……哈哈哈……我們只是,有點好奇,就下來看看。”
紀漢佛點頭,“李神醫從地道那邊過來,想必知道地道是通向哪里的?”
李蓮花慚慚道︰“我從地道口下來,沒有往那邊去……”
他頓了頓,突然無聲笑了一下,覺得以紀漢佛的頭腦,很多事情是騙不過去的,索性直言道,“我給無了方丈治病,發生了一件事……”
他將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普渡寺冒煙的地方一共有兩處,舍利塔和柴房,後來我又看到百川院有一處房舍也在冒煙,所以,我猜,這三個地方是不是相通的……”
紀漢佛淡淡道︰“李神醫猜的不錯,這條地道的的確是通向百川院的。所以,地道的另一端是通向普渡寺的?”
李蓮花頷首︰“是。”
一番解釋後,紀漢佛和石水終于放下了敵意。桃清掏出火折子,將李蓮花手中的油燈點亮。雖然只有微弱的燈光,但對于練武之人目力而言,已經能看清周遭所有的情況了。
李蓮花原本低著頭看著燈火,在他抬頭的一瞬間,紀漢佛和石水都是臉色大變,“你,你是……”
李蓮花眨了眨眼,故作不解道︰“我,我什麼?”
石水死死盯著他,紀漢佛沉著冷靜的臉仿佛驚駭至極︰“你是誰?”
“我是誰?”李蓮花呆了呆,仿佛不能理解他們重復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里,“若是問名字,我自然是李蓮花,若是問別的什麼,比如你是誰,我是誰,他是誰,那卻是個千古難題……”
桃清站在他前面,將人擋在了身後,神色不悅道︰“兩位院主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家阿兄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不成,佛彼白石抓人總不會只憑一張臉吧?要知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這長相的事,都是爹娘給的,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石水鐵青著一張臉,臉色難看至極,紀漢佛也是神色凝重,眉頭緊鎖。
李蓮花從桃清身後探出一個頭來,唯唯諾諾道︰“那個,兩位院主,即便我長得跟某個人比較相似,應當也不至于勞煩兩位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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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水閉了閉眼楮,仿佛不能忍受一樣,大步朝著地道那邊走去了。
“不……”紀漢佛盯著他的臉,喃喃道,“你長得很像一位故人。只是,他若活著,今年也該二十八九了,你卻比他年輕許多。”
可除了年紀對不上,李蓮花的外貌跟十年前的李相夷至少有九成相似。不同之處,大概只有李蓮花鼻子略矮,以及臉上那幾個不怎麼起眼的麻點。
不過,李蓮花跟李相夷容貌相似,但行為舉止,武功性情,差的卻是十萬八千里。李相夷光風霽月,李蓮花唯唯諾諾,李相夷武功冠絕江湖,李蓮花武功平平無奇,李相夷永遠站在人前,李蓮花擅長躲于人後。即便過了十年,李相夷也絕無可能活成李蓮花的樣子。
紀漢佛看了一眼桃清,緩緩道︰“他也沒有兄弟姐妹。”這兩人容貌上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但性情上卻給人一種神似感,或許是一個長得像爹,一個長得像娘。
“啊,是嗎?”李蓮花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口附和道,“可能我長得比較普通,跟很多人都比較相似……”
紀漢佛沉默片刻,突然轉身朝著石水的方向走去。
李蓮花提著燈,跟桃清並排走在他們後面。四目相對間,桃清眼中盡是揶揄,李蓮花一臉無辜。
紀漢佛和石水雖然走得很快,但實際一直在關注著後面他們兩個的動靜。故而他們也並沒有交談的意思,只沉默地走在地道中。
在確認了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在普渡寺後,他們原路返回百川院。
走了一段距離,李蓮花的腳下好似踩到什麼東西,他突然驚叫一聲,“有鬼。”
他高大的身子躲在對他而言略顯嬌小的桃清身後,顯得有些滑稽。
桃清接過他手中的燈,朝著地下照了照,然後道︰“阿兄。莫怕,不是什麼鬼,這是一只斷手。”
李蓮花啊了一手,蹲下身子,仔細看了一眼,喃喃道︰“斷手,誰把斷手扔在這里,還炸成了這個樣子?”
紀漢佛也走了過來,“百川院地道入口處,有一具被燒毀的尸體,它缺了一只手。”
李蓮花啊了一聲,愕然道︰“死人?”
紀漢佛緩緩道︰“對,一個死人,一個斷了一只手,還被人剝了皮的尸體。”
李蓮花喃喃道︰“斷手,剝皮,是誰這麼殘忍?”
紀漢佛搖搖頭,實話實說︰“不知,請……先生一看。”
走了半天,他們終于走到了地道在百川院的出口處,那里果然有一具燒焦了的尸體。
李蓮花東翻西找地尋找線索,桃清蹲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面前查驗。
雖然心里覺得不是,但紀漢佛仍舊目不轉楮地盯著李蓮花瞧。而李蓮花任他看著,卻是毫不在意。石水早就已經離開了,白江鶉在地道口也看到了他們,在最開始的驚訝過後,他若無其事地吩咐著門人收拾藏書樓。
李蓮花走到桃清身邊,看著那個疑似有四五個致命傷的尸體嘆了一口氣,“如何?”
桃清站起身來,惋惜道︰“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花朵一樣的姑娘家,生命卻在最美麗的年紀戛然而止,可憐,可惜。
“致命傷是哪個?”
桃清搖頭,“額頭的傷,手上的傷,還有胸口的傷都有可能,傷口或許不致命,但是血流干淨,絕對活不下。只是,尸體焚燒太過,分不清先後。但潑油焚燒大約是為了毀尸滅跡,這是一具死後被焚燒的尸體。”
李蓮花點點頭,找不出其他線索後,跟紀漢佛告辭。紀漢佛想要留下他們,卻苦無理由,只能任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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