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燼岩城赤焰山•立秋
山火的熱浪隔著防毒面具撲來,葉雲天蹲在焦黑的樹干旁,指尖觸到地面滾燙的灰燼。這是燼岩城入秋以來的第三場特大山火,空氣中彌漫著松脂燃燒的焦糊味,卻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屬腥氣——那是他在霜穹城極光觀測站聞到過的,屬于外星光譜異常的味道。
"葉博士,這邊!"助理叮叮舉著紅外熱像儀跑來,鏡片上蒙著層灰霧,"醫療組報告,所有燒傷傷員的愈合處都出現了紅色紋路,像......像活的血管。"
葉雲天的心猛地一沉。他掀開警戒線,走進臨時醫療帳篷。傷員們橫七豎八地躺在擔架上,裸露的皮膚上覆蓋著淡紅色的網狀紋路,在應急燈下發著微弱的熒光,隨呼吸輕輕起伏。一位年輕消防員的後頸,那紋路正組成一個殘缺的弧形,像道未完成的彩虹。
"這不是普通燒傷。"葉雲天用光譜檢測儀貼近紋路,屏幕上立刻跳出刺眼的紅色波段,"是外星能量輻射導致的基因應激反應。"他想起三個月前瀾澤鹽湖消失的虹彩,想起林月瞳電話里提到的紅橙光幅下降,突然明白這些紅色紋路是什麼——那是消失的赤紅光在人體上的殘響。
深夜,火場余燼仍在悶燒。葉雲天在一棟被燒毀的消防站前蹲下,靴底碾碎了塊融化的玻璃。月光透過坍塌的屋頂照進來,照亮滿地扭曲的金屬徽章。他撿起一枚刻著"陳烈"字樣的徽章,指腹擦過內側的焦黑,突然頓住——徽章背面的凹槽里,清晰地刻著"2018.8.12 青穹高原隕石雨"。
這個日期如同一道閃電劈中葉雲天。2018年8月12日,青穹高原隕石雨墜落的那晚,正是林月瞳檢測到全球光譜異常的開端,也是他在瀾澤鹽湖拍到彩虹裂痕的日子。一個消防隊長的徽章,為何會刻著千里之外的隕石雨記錄?
"陳烈......"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星光吊墜突然發燙,在地面投下一道晃動的紅光。這光比普通赤光更熾烈,帶著灼人的溫度,仿佛徽章里封存著那場隕石雨的余燼。
2019年•燼岩城熔光化工廠•谷雨
警報聲撕裂清晨的薄霧。葉雲天沖進指揮中心時,屏幕上的熔光化工廠正化作一片火海,橙紅色的蘑菇雲里,隱約可見幾道非自然的藍色電弧——是外星追捕者的能量武器。
"陳烈還在里面!"消防局長指著監控畫面,畫面里一個穿隔熱服的身影正抱著煤氣罐沖向防爆牆,"他去關總閥門了!"
葉雲天的吊墜劇烈跳動,紅光幾乎要穿透衣料。他看向人群後方,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林月瞳穿著寬大的救援服,正低頭調試著一台便攜式光譜定位儀,她的臉色異常蒼白,額角沁著細汗。
"月瞳?你怎麼來了?"葉雲天沖過去,抓住她冰涼的手腕。
"別問了。"她甩開他的手,將定位儀塞進他懷里,"外星能量干擾了gps,只能用星光吊墜的光譜共振找他。"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在吊墜上快速劃過,"赤紅光波段頻率143.7赫茲,陳烈的生命信號和它同步......"
突然,化工廠方向傳來二次爆炸的巨響,指揮中心的玻璃震得粉碎。林月瞳晃了晃,扶住操作台才沒倒下。葉雲天看見她偷偷按了按小腹,心瞬間揪緊——她懷孕四個月了,卻瞞著所有人跑到這危險地帶。
"定位到了!陳烈在三號反應釜東側!"林月瞳將吊墜貼在監控屏上,屏幕立刻浮現出一道紅色軌跡,"阿雲,快帶救援隊去!"
葉雲天接過定位儀,卻在轉身時听見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他猛地回頭,看見林月瞳暈倒在監控屏前,額頭撞在操作台邊緣,滲出一絲血跡。她手里還攥著半張被揉皺的紙,上面隱約可見"孕檢報告"四個字。
"林博士!"助理豆豆尖叫著沖過去,扶起林月瞳蒼白的臉。葉雲天想沖回去,卻被消防局長拽住︰"葉博士!救人要緊!陳烈撐不了多久了!"
他看著妻子昏迷的身影,又看向化工廠方向騰起的濃煙,最終咬牙轉身︰"叮叮!跟我走!"跑出指揮中心的剎那,他听見豆豆壓抑的驚呼,回頭看見那張孕檢報告從林月瞳口袋里滑出,掉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報告頂端的"懷孕16周"字樣,像道赤紅色的灼痕,烙印在豆豆驚恐的瞳孔里。
2019年•急救帳篷•黃昏
陳烈被抬出化工廠時,隔熱服已被高溫熔成破布,後背上的紅色紋路亮得像正在燃燒的烙鐵。葉雲天用光譜穩定器貼住他的皮膚,紋路才漸漸黯淡下去。帳篷外,消防車的警燈一閃一滅,將葉雲天的影子投在白布上,像道被拉長的感嘆號。
"水......"陳烈沙啞地開口,睫毛上還沾著煙灰。葉雲天遞過水壺,看見他手腕內側也有一道淡紅色的弧形紋路,和醫療帳篷里那些傷員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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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徽章上的日期......"葉雲天低聲問,"為什麼刻著青穹高原隕石雨?"
陳烈渾濁的眼楮突然亮起︰"那天......我在青穹高原旅游。隕石落地時,有塊碎片砸中了我的背包,里面的徽章......就被燙出了字。"他咳嗽起來,咳出的痰里帶著血絲,"後來每次出火警,這徽章就會發燙,傷口愈合的地方......就會長出這些紅紋。"
葉雲天的心沉到谷底。原來七道光譜的持有者,早在2018年隕石雨那天就已被選定。他想起林月瞳暈倒前的蒼白臉色,想起豆豆撿起孕檢報告時震驚的表情,猛地站起身跑出帳篷。
急救帳篷外,豆豆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捏著那張折起來的孕檢報告。看見葉雲天,她慌忙想藏起來,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給我。"葉雲天的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顫抖。
豆豆咬著唇,將報告遞過去。紙張邊緣被汗水濡濕,"懷孕16周,胎兒發育正常"的字樣刺得葉雲天眼眶發酸。他想起三個月前林月瞳在電話里說的"驚喜",想起她總說自己是腸胃炎,想起她在指揮中心暈倒時那聲微弱的呻吟——原來她早就知道,卻為了不讓他分心,獨自扛著懷孕的辛苦,甚至冒險潛入險境。
"天哥......"豆豆的聲音帶著哭腔,"林博士她不讓說,她說等找到所有顏色......"
葉雲天捏緊報告,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遠處的熔光化工廠廢墟仍在冒著青煙,赤紅色的火光映著他鐵青的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尋找的不再只是消失的彩虹,更是要為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撐起一片沒有光譜危機的晴空。而陳烈後背上那道逐漸淡去的赤芒灼痕,像一個血色的逗號,標志著這場跨越七年的尋光之旅,正式拉開了充滿危險與犧牲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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