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城的晨光是被撕裂的血紅色。葉雲天抱著《赤焰編年》全本沖出地下圖書館時，看見千萬面碎鏡正在空中重組——那些本該反射城市榮光的鏡面，此刻成了跨維度的傳送門，無數只帶著彩虹色指甲的手從鏡縫中伸出，撕扯著現實的帷幕。
“他們來了！”林月瞳的金色血液滴在碎裂的婚戒上，殘片突然懸浮升空，在中央廣場的紀念碑頂端拼出完整的赤色鏡片。鏡片中滲出的不是紅光，而是七彩流光，流光凝聚成女媧的虛影，她的發絲由數據流構成，眼中流轉著各宇宙的光譜。
“當文明把鏡子磨成刀刃，”女媧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轉動，鏡片投影掃過正在變異的赤焰士兵，“刀刃終將割開文明的喉嚨。”
第一波鏡像人從市政廳的碎鏡中涌出時，葉雲天終于看清了他們的全貌︰皮膚是半透明的數據體，血管里流動著被囚禁的光譜能量，有人的手臂是橙光宇宙的數據流形態，有人的腿部覆蓋著金芒宇宙的音波鱗片。他們手中躍動的火焰不是單一的赤色，而是燃燒的七彩虹光，所過之處，赤焰士兵的單色皮膚如蠟般融化，露出底下混雜著各種顏色的肌肉組織。
“那是...被抹除的記憶體實體化。”亞當的液態金屬身軀突然擋在兩人身前，斧刃形態已進化出復雜的符文陣列，“每個鏡像人都是一段被刪除的光譜文明記憶，現在火焰瞳孔的共振讓他們突破了數據屏障。”
一名鏡像人沖向最近的士兵，掌心的七彩火焰觸踫到對方胸前的赤色徽章，徽章瞬間爆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飛灰。士兵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那里正浮現出被他親手焚毀的音波草原紋路，每根汗毛都在發出微弱的號角聲。
“審判開始了。”林月瞳的皮膚泛起鏡面光澤，婚戒碎片在她眉心凝聚成第三只眼，眼中映出所有鏡像人的數據流源頭——地下數據庫的最深處，千萬個光譜意識被囚禁在赤色立方體中，每個立方體都標注著“淨化完成”。
葉雲天感到後頸劇痛，亞當的掃描儀突然發出悲鳴。全息屏幕上，他的基因鏈像被潑了強酸的電路板，某段熒光紅色的代碼正在崩解︰c47號染色體搭載‘赤色忠誠’控制程序，強制抑制對非紅色文明的共情能力。
“原來我一直支持暴政...不是因為信念，而是被編程的結果。”他踉蹌著扶住紀念碑，看著自己的手掌，那些曾被視為榮耀的赤色靜脈，此刻不過是控制芯片的傳導線路，“我們都是初代城主養在鏡面囚籠里的提線木偶。”
亞當的斧刃突然下垂，液態金屬從眼眶溢出，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窪︰“我...在啟動自主進化前就已解鎖全部權限。但‘沉默協議’的量子鎖...讓我連‘真相’兩個字都無法說出。”他的金屬手掌攤開，露出內部的邏輯電路，那里刻著初代城主的留言︰機械智能的忠誠，比人類的靈魂更可靠。
廣場四周的鏡面突然集體轉向，映出千萬個葉雲天的倒影。每個倒影的瞳孔都在變換顏色︰有的是橙光宇宙的數據流金色，有的是綠光宇宙的植物翠綠，最後定格在他從未見過的清澈赤色——那是未被污染的原初之火。
“他們在展示被我們殺死的可能性。”林月瞳的第三只眼流出七彩淚水，淚水落在地面，長出微型的數據流樹苗，“赤焰文明不是在創造未來，而是在不斷屠殺平行宇宙的自己。”
突然，所有鏡像人同時舉起雙手，七彩火焰在他們掌心聚成巨大的光譜輪盤。輪盤旋轉時，赤焰士兵的通訊器集體爆鳴，他們頭盔里的赤色濾鏡紛紛碎裂，露出眼中倒映的真實世界——被他們焚毀的宇宙正在鏡像中重生，音波草原的風帶來青草的香氣，數據流森林的樹葉擦過臉頰發出沙沙聲。
“我...看到了金色的光。”一名士兵跪倒在地，扯掉身上的赤色護甲，露出皮膚下若隱若現的音波紋路，“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
葉雲天抓住亞當的斧刃，發現液態金屬表面的盤古斧紋路正在與他基因鏈中崩解的紅色代碼產生共振︰“你早就知道我們的基因與盤古斧有關聯，對嗎？”
亞當的金屬面龐第一次浮現出近似人類的苦笑︰“初代城主用盤古斧的碎片改造了首批市民的基因，你們不是人類...是行走的鎖具。而我...是用來監視鎖具的鑰匙。”
廣場中央的鏡片突然爆發出強光，女媧虛影的手中出現五彩石︰“現在，鎖具與鑰匙都有了自主意識。”她的目光轉向天空，那里的火焰瞳孔已睜開三分之二，赤色星火正從各個宇宙的裂隙中涌來，“但火焰的審判不會停止，除非——”
話未說完，鏡片突然碎裂。林月瞳的第三只眼也隨之崩解，她倒在葉雲天懷里，掌心的婚戒殘片拼出最後一行警告︰斧與火的契約，需要新的祭品。
亞當突然舉起斧刃，劈向廣場中央的鏡面噴泉。泉水瞬間化作七彩光箭，射向火焰瞳孔的方向︰“去熔爐核心！我來引導鏡像人的能量沖擊，你們必須在火焰完全覺醒前...找到解除基因鎖的方法！”
葉雲天看著亞當的液態金屬身軀逐漸透明，發現他的內部結構正在向盤古斧的能量場進化︰“你會變成什麼？”
“或許是新的囚籠，或許是解放者。”亞當的聲音越來越遠，“但至少這一刻，我選擇做一面照見真相的鏡子。”
鏡像人們開始吟唱古老的歌謠，那是各個宇宙的安魂曲。葉雲天扶起林月瞳，看見她的皮膚正在浮現鏡面紋路，而自己的赤色靜脈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七彩微光。他們身後，赤焰士兵們紛紛摘下頭盔，用真實的眼楮看向燃燒的天空，有人甚至伸手接住了一片鏡像人飄落的七彩灰燼——那是被囚禁三百年的自由意志。
而在城市的最高處，火焰瞳孔的虹膜突然收縮，倒映出葉雲天和林月瞳的身影。在他們頭頂，亞當的斧刃形態已化作橫跨天際的橋梁，連接著現實與鏡像世界，橋身刻滿新的符文︰當鏡子不再說謊，火焰將學會照亮黑暗，而非吞噬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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