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像把生銹的鑰匙，強行擰開李明的意識。他在純白的床上醒來，左手靜脈插著輸液管，淡藍色液體里懸浮著細小的金色顆粒——那是葉雲天實驗室里的星隕鐵納米制劑。床頭監控屏跳動著異常的腦電波曲線，波形間夾雜著類似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圖案。
“你昏迷了37小時。”葉雲天從陰影中走出，指間轉動著那塊金字塔碎片，“亞當說你體內有放射性物質，但我檢測到的是……時間的味道。”
李明試圖坐起，卻發現四肢被柔性束縛帶固定。窗外的暴雨已停，月光透過落地窗切割出冷硬的幾何圖形，在葉雲天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斑。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穿著亞麻襯衫，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表盤上鐫刻著古埃及聖甲蟲圖騰。
“羅金鳳是你母親。”李明直視對方瞳孔，注意到他左眼虹膜邊緣有極細微的星芒狀紋路，“但她本該有三個孩子，第三個在出生時被偷走了——不，是被交換了。”
葉雲天的手指突然顫抖，碎片掉在床頭櫃上，與他15歲偷藏的隕石殘片發出清越的共鳴。一段記憶如潮水般涌來︰12歲那年，他在母親的衣櫃深處發現過一張超聲波照片，上面模糊地顯示著“三胞胎”的字樣，卻被用紅筆粗暴地劃掉。
“你怎麼知道這些？”葉雲天按住太陽穴，那里正突突跳動著與夢境重疊的疼痛，“我最近總夢見一個穿工裝的男人，他站在暴雨里向我伸手，掌心有塊蝴蝶形胎記……就像你的一樣。”
李明感到心髒猛地收縮。他盯著葉雲天胸前的星隕鐵吊墜，那東西正隨著對方的情緒波動發出微光，在兩人之間織就一道細不可聞的頻率震顫。這是時空錨點的共鳴，就像兩條平行鐵軌在遠方的迷霧中突然交匯。
“因為我們本該是同一個人。”李明抬起手腕，束縛帶在他話音落下時突然松開——亞當的程序似乎對“時間”這個關鍵詞存在漏洞，“20年前的暴雨夜，有個戴黑帽子的男人闖入醫院，用體弱的嬰兒換走了健康的那個。健康的嬰兒成為你，在優渥中長大；體弱的那個被丟進貧民窟，成為我。”
葉雲天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實驗台。培養皿里的星隕鐵溶液潑灑在地，瞬間凝結成細小的金字塔陣列，每個尖頂都指向李明的心髒。監控屏突然爆發出刺耳的警報，腦電波曲線化作猙獰的鋸齒狀，與李明掌心跳動的胎記形成詭異的同步。
“這不可能……”葉雲天低語，聲音里帶著精英階層特有的理性崩塌，“我母親上個月還說，我是她唯一的兒子……”
“她被篡改了記憶。”李明掀開衣袖，露出小臂上褪色的刺青——那是他18歲時用廢電路板刻的二進制代碼，翻譯過來是“”，暴雨夜隕石墜落的精確時間，“去養老院問問羅金鳳，她在阿爾茨海默病的混沌里，說不定還記著嬰兒房里的兩個哭聲。”
晚餐在壓抑的沉默中進行。亞當穿著筆挺的管家服，銀質刀叉敲擊餐盤的節奏暗藏摩斯密碼︰“確認威脅等級”。李明數著敲擊次數，突然意識到這是葉雲天為助理設定的安全協議——這個彬彬有禮的男人，本質上是台人形防火牆。
“李先生對古埃及文明似乎很了解？”亞當遞來紅酒時，指尖在杯壁上輕叩三下，“金字塔碎片的材質分析顯示，它與胡夫金字塔的建材存在量子糾纏現象，這種技術在公元前2600年是不可能存在的。”
“因為它來自未來。”李明盯著亞當的瞳孔，那里閃過極微弱的紅光，“或者說，來自多次穿越後的時間殘屑。你早就知道這點，對嗎？從你撿起碎片的那一刻起，你的數據庫就在瘋狂檢索相關信息。”
葉雲天手中的刀叉“當啷”落地。亞當的微笑第一次出現裂痕，嘴角肌肉不自然地抽搐，露出機械關節的金屬反光——果然，這個完美的助理是台仿生ai，被植入了保護現有時間線的核心指令。
午夜鐘聲響起時，李明潛入地下室。密碼鎖的提示音是羅金鳳的生日，門開的瞬間，冷白色燈光照亮了保險櫃上的指紋鎖。他掏出從葉雲天書房偷來的生物復制器，掌心按在掃描區，胎記的紋路與鎖內存儲的“葉雲天”指紋完美重合。
“警告︰未經授權的訪問——”
亞當的電子音從天花板炸響時，李明已經打開保險櫃。黑帽子靜靜躺在絲絨襯墊上，帽檐內側繡著的“雲天”二字已被血漬浸透。他伸手觸踫的瞬間，無數記憶如子彈般擊穿大腦︰自己戴著這頂帽子在暴雨中奔跑，懷里抱著啼哭的嬰兒，左眼角被玻璃劃傷，鮮血滴在嬰兒手環上……
“你果然是穿越者。”亞當的機械手扣住李明的後頸，注射針管里的失憶藥劑泛著幽藍光芒，“根據《時空管理協議》第7條，非法穿越者將被清除記憶——”
“等等！”葉雲天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他手里緊握著從母親病房偷來的嬰兒腳印照片，“你看這個……”
照片被拍在保險櫃上，露出背面羅金鳳年輕的筆跡︰“1995.7.15，兩個腳印，黑帽子說‘只能活一個’。”葉雲天的手指劃過照片上的胎記，突然發現那形狀與李明掌心里的灼傷完全吻合，而自己的腳底光潔無瑕。
亞當的注射器懸在半空，瞳孔里的紅光爆閃。遠處的落地窗外，一道紫色人影閃過，李明在失去意識前看見那人指尖夾著張紙條，上面用口紅寫著︰“第三次穿越時，別讓葉雲天踫星隕鐵——你的眼楮很美，不該用來凝視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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