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 握著藥鋤的手青筋暴起，粗布裙擺掃過路邊的碎石，發出急促的摩擦聲。續緣紅線在她頭頂飄成一道赤色弧線，像條焦急的小蛇，死死咬著瘴谷的方向。夕陽的金輝穿過烏雲縫隙，在她沾滿淚痕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懷里那半塊 “玄” 字玉佩燙得驚人，仿佛還留著三百年前玄淵的體溫。
“慢些！” 甦枕書追上來拉住她的胳膊，指尖觸到少女冰涼的皮膚，“化妖散的毒性會隨妖力波動加劇，玄淵撐不了太久，但我們貿然闖進去只會送死。” 她瞥向身後的藍景儀，“藍公子，你可知瘴谷深處的詭道據點有何布置？”
藍景儀喘著氣搖頭，古琴穗子上的流甦晃得厲害“含光君曾說過，北境詭道修士慣用‘腐心陣’，以活物精血養陣眼，骨笛聲就是控陣的鑰匙。但具體怎麼破…… 我沒學過破陣術。” 他突然想起什麼，從乾坤袋里摸出一卷皺巴巴的紙，“這是聶兄給我的地形圖，說瘴谷西側有處廢棄的了望台，能看清谷心動靜。”
三人剛拐進西側山道，就听見林子里傳來輕響。藍景儀立刻按住琴弦，甦枕書已將桃木劍橫在胸前，卻見一道青衫身影從樹後閃出，手里還捏著把折扇，正是清河聶氏的聶懷桑。他看見三人先是一驚，隨即賠著笑拱手“甦姑娘、藍小公子，這不是溫氏的…… 溫姑娘嗎？”
“聶宗主怎麼會在這？” 甦枕書挑眉。聶懷桑如今已是聶氏宗主，按說該坐鎮清河，怎會孤身出現在北境瘴谷。
聶懷桑扇柄敲了敲掌心，眼神往溫 懷里的玉佩瞟了瞟“還不是為了金氏那檔子事。半月前金麟台傳信，說要找什麼‘能定乾坤的續緣信物’，我總覺得不對勁，就悄悄跟過來了。” 他壓低聲音，“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麼？那詭道首領和金氏的金光瑤暗通款曲，好像在找續緣盒里的東西。”
溫 突然停下腳步，指尖撫過玉佩邊緣的裂痕，腦海里閃過破碎的畫面火光照亮夜空，穿金星雪浪袍的人舉劍刺來，一個藍裙女子擋在狐妖身前，胸口濺出的血染紅了半塊玉佩。“是金氏……” 她聲音發顫，“三百年前，殺阿瑾的是金氏修士。”
甦枕書心頭一震，忙拿出續緣鏡“集中精神，想想剛才的畫面！” 鏡面泛起柔光，溫 的記憶碎片漸漸清晰 —— 那穿金袍的人腰間掛著牡丹紋玉佩，劍鞘上刻著 “斂芳尊” 三字。“是金光瑤的先祖！” 聶懷桑失聲叫道，“三百年前金氏確實有位先祖叫金光善，以陰狠手段吞並了不少小家族，沒想到還害過妖族戀人。”
藍景儀氣得攥緊拳頭“怪不得金凌非要搶續緣盒，他們是怕舊事敗露！”
“不止如此。” 聶懷桑收起折扇，臉色凝重，“我還听見詭道首領說什麼‘靈樞’，說那東西藏在續緣盒里，能顛倒人妖魂魄。”
“靈樞？” 甦枕書皺眉回想涂山典籍，“師父提過，天地初開時有‘靈樞’維系人妖兩界平衡，後來碎裂成三塊，一塊在涂山苦情樹底，一塊下落不明，難道……” 她看向溫 懷里的玉佩，“第三塊藏在續緣信物里？”
話音未落，續緣紅線突然劇烈震顫，尾端纏上溫 的手腕，往了望台方向拽。四人快步登上殘破的石台，只見瘴谷心被黑色霧氣籠罩，數十根白骨樁圍出圓形法陣，玄淵被綁在中央的石柱上，墨色狐尾垂在地上，沾染的血在石台上積成小窪。詭道首領站在陣眼處，骨笛斜指天空，笛聲時而尖銳如刀，時而低沉如泣。
“不好！他在抽離玄淵的妖丹！” 甦枕書指著玄淵胸口，那里正有淡紫色光暈往外滲，“靈樞一定在妖丹里，他們想逼靈樞現身！”
溫 突然推開眾人往台下沖，續緣紅線像接收到指令般暴漲，在她身後拉出赤色光帶。“溫姑娘！” 藍景儀急忙跟上，琴弦已彈出第一道清越琴音。聶懷桑無奈搖頭，折扇展開擋在甦枕書身前“甦姑娘先找破陣之法，我來應付外圍的詭道修士。”
陣外的黑衣人立刻察覺到異動，紛紛祭出陰符。藍景儀的琴音陡然轉厲，“裂冰” 曲訣化作無形利刃，劈開襲來的黑霧“溫姑娘快去找甦姑娘！這里交給我！” 溫 卻沒停步，藥鋤在她手中翻轉，精準敲碎最外側一根白骨樁 —— 那是她剛才從記憶碎片里看見的，陣眼的薄弱點。
白骨樁碎裂的瞬間，法陣發出刺耳的嗡鳴。詭道首領猛地回頭，蒙臉布下的眼楮閃過紅光“區區溫氏余孽，也敢壞我大事！” 骨笛一轉，數條黑氣從地底鑽出，纏向溫 的腳踝。
“小心！” 甦枕書及時趕到，桃木劍挑出三道破煞符，符紙燃盡的火光逼退黑氣。她將續緣鏡舉過頭頂，鏡面映出整個法陣的輪廓“陣眼在首領腳下的血池！但血池里養著怨魂，直接破陣會被反噬！”
溫 突然想起藥鋪里的古籍記載，急聲道“用陽氣重的草藥！艾草、菖蒲、雄黃！” 她從布包里抓出一把曬干的艾草，借著甦枕書的符火點燃，濃煙升起的瞬間，血池里的怨魂發出淒厲的尖叫，黑氣竟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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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辦法！” 聶懷桑的折扇甩出數道銀線，纏住兩名黑衣人，“藍小公子，用‘清心音’穩住怨魂！” 藍景儀立刻換了琴曲，柔和的琴音如流水般漫過法陣，血池的沸騰漸漸平息。
詭道首領見狀怒喝一聲，骨笛全力催動，玄淵體內的妖丹光暈越來越盛，眼看就要離體而出。溫 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懷里的玉佩突然飛出，正好貼在玄淵胸口。“玄淵！” 她的聲音穿透笛聲，“我是阿瑾！我來赴約了！”
玉佩與妖丹相撞的剎那，一道青光沖天而起，三百年前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 —— 桃花樹下，玄淵將玉佩塞進藍裙少女手里，狐耳蹭著她的發頂“阿瑾，等我修成人形，就帶你回涂山看苦情樹。” 少女笑著點頭，將一支玉簪插進他的發間“我在樹下等你，多久都等。”
“阿瑾……” 玄淵渙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墨色狐尾猛地掙脫束縛，掃向詭道首領。首領猝不及防被掃中胸口，蒙臉布碎裂，露出一張布滿符咒的臉。甦枕書趁機將三張續緣符貼在白骨樁上，咒文亮起的瞬間，法陣發出轟然巨響，黑氣如潮水般退去。
玄淵從石柱上跌落，溫 立刻撲過去接住他，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在……” 她笨拙地用艾草灰敷在他的傷口上，“甦姑娘說涂山有解藥，我們現在就去。”
玄淵虛弱地眨了眨眼，狐耳蹭了蹭她的臉頰“這次…… 沒錯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金鈴脆響，金凌帶著數十名金氏修士浩浩蕩蕩地走來，金星雪浪袍在暮色中格外刺眼。“好啊，你們果然勾結妖族和溫氏余孽！” 金凌長劍出鞘，“把續緣盒和妖狐交出來，本公子可以饒你們不死！”
聶懷桑折扇一收，擋在眾人身前“金小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明明是你們金氏和詭道勾結，想搶續緣盒里的靈樞，如今倒打一耙？”
“胡說八道！” 金凌臉色漲紅，“我金氏怎會與詭道為伍！”
“是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林子里傳來，江澄緩步走出，紫電鞭在手中泛著寒光，“那這是什麼？” 他扔出一個錦盒，里面是金光瑤與詭道首領的通信密函，墨跡未干的字跡清清楚楚寫著 “奪得靈樞後，助你登頂金麟台”。
金凌的臉瞬間慘白，握著劍柄的手不停發抖。甦枕書趁機扶起玄淵，續緣紅線已經將他和溫 纏在一起，發出溫暖的光暈。“我們走。” 她看向聶懷桑和藍景儀，“靈樞現世的事必須告訴涂山雅雅，否則人妖兩界都會大亂。”
聶懷桑點頭“我回清河調兵，以防詭道反撲。” 藍景儀也道“我去雲深不知處稟報含光君，讓他派藍氏修士支援。”
江澄突然開口“溫 ，跟我走。” 他的目光落在溫 身上，帶著復雜的情緒，“三百年前阿瑾是江氏外門弟子，她的後事一直是江氏在管。如今你是她的轉世，江氏護你周全。”
溫 愣了愣，看向懷里的玄淵。玄淵輕輕點頭，狐尾掃了掃她的手背“去，我在涂山等你。”
就在眾人準備分頭行動時，瘴谷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黑色霧氣再次翻涌，詭道首領的聲音帶著癲狂的笑意傳來“想走？沒那麼容易！靈樞我已得半塊，三日之後，苦情樹下見！屆時我會用整個人間的魂魄，重鑄靈樞！”
黑氣中飛出半塊晶瑩剔透的玉片，正是從續緣盒里掉落的靈樞碎片，上面纏著詭異的符咒。甦枕書伸手去接，碎片卻在觸踫到她指尖的瞬間炸開，化作無數光點融入瘴氣。
“不好！” 她臉色大變，“這是‘引魂咒’！碎片會吸引方圓百里的魂魄，詭道是想借魂魄之力催動靈樞！”
玄淵掙扎著起身，妖力強行運轉，嘴角溢出黑血“我去追……” 溫 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將一瓶自制的草藥膏抹在他的傷口上“你別動，我去。” 她看向江澄，“江宗主，能借你的紫電一用嗎？”
江澄挑眉，卻還是將紫電遞了過去。溫 握住鞭子，續緣紅線突然纏上鞭身，發出赤色光芒“甦姑娘，玄淵就拜托你了。三日之後，我一定帶靈樞碎片去涂山。”
說完，她足尖點地，紫電鞭化作一道殘影，追著黑氣消失在瘴谷深處。甦枕書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懷里昏迷的玄淵，握緊了續緣盒。藍景儀已經開始彈奏傳訊琴音，聶懷桑在清點殘留的詭道法器，江澄則站在原地，望著溫 消失的方向，紫電鞭在他手中輕輕顫動。
暮色徹底籠罩了瘴谷，續緣紅線在空中飄著，一頭連著昏迷的玄淵，一頭指向溫 離去的方向，像一條跨越生死的紐帶。甦枕書知道，這三日將是決定人妖兩界命運的關鍵 —— 詭道首領的陰謀、金氏的野心、靈樞的秘密，還有那三百年未完成的續緣，都將在苦情樹下迎來最終的較量。
她扶著玄淵往谷外走，藍景儀的琴音還在身後回蕩，聶懷桑的折扇偶爾發出輕響，江澄的腳步聲沉穩地跟在側後方。續緣鏡突然亮了一下，鏡面映出苦情樹的輪廓，樹下站著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甦枕書心頭一動，那是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她們怎麼會提前知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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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姑娘，前面有馬車！” 藍景儀突然喊道。路邊停著一輛青布馬車，車夫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甦枕書警惕地走上前，卻見車夫遞過來一個錦袋，里面是涂山的令牌和一瓶丹藥“雅雅小姐說，玄淵先生的傷耽誤不得，讓我們送你們回涂山。”
“雅雅小姐怎麼會……” 甦枕書話沒說完，車夫已駕著馬車來到近前。江澄扶著玄淵上車，聶懷桑則遞過來一張字條“這是我查到的詭道老巢位置，溫姑娘要是遇到危險，按字條上的標記找聶氏據點。”
甦枕書接過字條，小心收好。馬車啟動時，她掀開簾子回頭看，江澄還站在原地，藍景儀正往雲深不知處的方向跑去，聶懷桑則走進了瘴谷深處，想來是去查看詭道的蹤跡。夕陽最後一縷光落在瘴谷上空，將黑色霧氣染成了暗紅，像極了三百年前那場染血的桃花雨。
車廂里，玄淵突然哼了一聲，手指輕輕動了動。甦枕書立刻拿出丹藥，小心地喂進他嘴里。續緣紅線纏上他的手腕，發出溫暖的光暈，傷口處的黑氣漸漸消散了些。“阿瑾……” 玄淵喃喃自語，狐耳輕輕抖了抖，“別再離開我了……”
甦枕書看著他蒼白的臉，想起溫 拿著藥鋤沖出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她拿出續緣鏡，鏡面映出溫 的身影 —— 她正握著紫電鞭，與幾名詭道修士纏斗，粗布裙擺已經被劃破，手臂上添了幾道傷口，卻依舊眼神堅定，藥鋤和鞭子配合得越來越熟練。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甦枕書輕聲說，像是在安慰玄淵，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涂山的紅線既然牽住了你們，就絕不會再斷。”
馬車一路向南，穿過層層山巒，離涂山越來越近。續緣紅線的光芒越來越亮，車廂里的妖氣也漸漸穩定下來。甦枕書靠在車壁上，拿出聶懷桑給的地形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詭道的幾處據點，還有一行小字“靈樞碎片共三塊，詭道得一，續緣盒藏一，余下一塊在溫氏舊址。”
溫氏舊址？甦枕書心頭一震。溫氏被滅後，舊址早已成了廢墟，難道第三塊碎片一直在那里？可溫 是溫氏余孽，她怎麼會不知道？或許是三百年的轉世抹去了她的記憶，又或許是溫氏先祖故意隱瞞了這個秘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車夫的聲音帶著驚慌“前面…… 前面有詭道修士攔路！”
甦枕書立刻握緊桃木劍，掀簾一看，只見道路兩旁站滿了黑衣人，為首的正是之前被玄淵打傷的詭道修士，手里拿著骨笛，正冷冷地盯著馬車。“把玄淵交出來，再把續緣盒留下，我們可以放你們走。”
“做夢！” 甦枕書跳下馬車，桃木劍直指對方，“涂山的東西，也敢搶？”
黑衣人冷笑一聲，骨笛吹響，數條黑氣從地底鑽出，纏向馬車。甦枕書剛要祭出符 ，車廂里突然傳來玄淵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威嚴“小小詭道伎倆，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一道墨色妖力從車廂里涌出，瞬間纏住那些黑氣，黑氣在妖力中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化作虛無。黑衣人臉色大變，剛要後退，就見馬車簾子被掀開，玄淵扶著車壁站了起來，雖然身形不穩，豎瞳里卻滿是殺意“三百年前沒殺干淨的雜碎，今日正好一並清算。”
他身後的狐尾猛地展開，妖力如潮水般涌來，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玄淵剛要追，卻被甦枕書拉住“別追了，你的傷還沒好。” 她扶著玄淵坐回車廂，“這些人只是誘餌，想拖延我們回涂山的時間。”
玄淵點點頭，靠在車壁上喘氣“溫 那邊……”
“她不會有事的。” 甦枕書拿出續緣鏡，鏡面里溫 已經擺脫了糾纏，正往溫氏舊址的方向跑去，“她要去拿第三塊靈樞碎片。”
馬車再次啟動，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甦枕書看著鏡中的溫 ，突然發現她的動作越來越像三百年前的阿瑾 —— 揮鞭的姿勢，辨認方向時的蹙眉，甚至連受傷後咬著牙不吭聲的模樣，都與續緣鏡里的藍裙少女重合。
“你說……” 甦枕書輕聲開口，“三百年前，阿瑾是不是也像這樣，獨自面對過危險？”
玄淵閉著眼，聲音帶著沙啞“她是江氏外門最厲害的弟子，劍術比許多內門弟子都強。三百年前那場大戰，她為了護我，獨自一人擋住了十名金氏修士……” 他的聲音頓了頓，“是我沒用，沒能護住她。”
甦枕書沒有說話，只是將續緣盒遞到他手里。續緣盒上的咒文還在發光，像是在無聲地安慰著這個等待了三百年的狐妖。她知道，所有的遺憾和愧疚，都會在苦情樹下得到彌補 —— 只要靈樞能復原，只要溫 能平安帶回碎片，只要他們的續緣能完成。
夜色漸深，馬車駛進了一片桃林。桃花花瓣隨風飄落，落在車廂頂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續緣紅線突然飄出車廂，纏上一枝開得最盛的桃花，花瓣瞬間化作熒光，融入紅線之中。玄淵睜開眼，看著窗外的桃林，眼神溫柔了許多“阿瑾最喜歡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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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枕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桃林盡頭隱約可見一座山門，門樓上掛著 “涂山” 二字，正是涂山的入口。山門前站著兩道身影，紅色狐裘的女子抱著胳膊，眼神冰冷，正是涂山雅雅；她身邊的女子穿著綠色衣裙，手里拿著算盤，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是涂山容容。
“雅雅小姐，容容小姐！” 甦枕書跳下車，快步迎上去。
涂山雅雅掃了眼車廂里的玄淵，冷哼一聲“三百年了，你倒是舍得從瘴谷出來。” 玄淵扶著車壁下車，對著涂山雅雅行了一禮“多謝雅雅小姐出手相助。”
涂山容容走上前，指尖在續緣盒上輕輕一點“靈樞碎片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容容看了涂山的古籍，三百年前靈樞碎裂，就是因為金氏和詭道勾結搶奪，阿瑾姑娘為了保護最後一塊碎片，才與你定下續緣，將碎片藏進了妖丹里。”
“那溫 現在……” 甦枕書急道。
“她拿到第三塊碎片了。” 涂山容容指了指續緣鏡，鏡面里溫 正站在溫氏舊址的廢墟前，手里拿著一塊晶瑩的玉片，正是第三塊靈樞碎片，“但詭道首領也在那里，她被纏住了。”
玄淵臉色一變，剛要起身，就被涂山雅雅按住肩膀“急什麼？涂山的人已經去接應了。” 她看向甦枕書，“你帶玄淵去苦情樹底療傷，那里的靈氣能壓制化妖散。容容，你跟我去溫氏舊址，不能讓靈樞碎片落入詭道手里。”
涂山容容點頭，算盤珠子 啪作響“我已經讓人備好了法器，保證萬無一失。”
甦枕書扶著玄淵往苦情樹的方向走，桃花花瓣落在他們身上，續緣紅線在頭頂飄著，與苦情樹的靈氣交織在一起。遠遠望去，苦情樹的枝干高聳入雲，樹上的紅線隨風飄動，每一根都系著一段跨越生死的愛戀。
“你看。” 甦枕書指著樹上的一根紅線，“那是五百年前，一只狼妖和人類書生的續緣，他們現在在山下開了家茶館，過得可幸福了。”
玄淵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眼神里滿是向往“我和阿瑾…… 也能這樣嗎？”
“當然。” 甦枕書笑著點頭，“等靈樞的事解決了，我就為你們舉行續緣儀式。到時候，苦情樹會見證你們的約定，再也不會錯過了。”
玄淵的嘴角終于露出一絲笑意，狐耳輕輕蹭了蹭甦枕書的胳膊“謝謝你，甦姑娘。”
就在他們走到苦情樹下時，續緣鏡突然發出刺耳的強光，鏡面里的溫 突然被黑氣纏住，靈樞碎片從她手中滑落，被詭道首領接住。“哈哈哈！三塊碎片終于集齊了！” 首領的笑聲癲狂，“三日之後，苦情樹下，我將重鑄靈樞，成為人妖兩界的主宰！”
鏡面瞬間碎裂，化作無數光點。甦枕書臉色大變，玄淵猛地站起身，妖力不受控制地暴漲，苦情樹的枝葉劇烈晃動起來。“溫 ！” 他嘶吼著，轉身就要往溫氏舊址跑去，卻被突然出現的涂山雅雅攔住。
“你想去送死？” 涂山雅雅的眼神冰冷，“化妖散還沒解，你的妖力根本撐不住。溫 那邊我已經派人去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守住苦情樹 —— 詭道首領要重鑄靈樞，必然會來這里借苦情樹的靈氣。”
玄淵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落在苦情樹下的泥土里。續緣紅線突然纏住他的手腕，往涂山山門的方向拽，像是在傳遞溫 的消息。甦枕書蹲下身，看著泥土里的鮮血，突然發現鮮血滲入的地方，長出了一朵小小的桃花，在靈氣的滋養下慢慢綻放。
“這是……” 甦枕書驚訝地睜大眼楮。
涂山容容走過來，算盤珠子輕輕一敲“是續緣的羈絆。只要你們的心意夠堅定，哪怕隔著萬里，也能互相感應。溫 還活著，她在等你去救她。”
玄淵猛地抬頭，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我要去！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把她救回來！”
涂山雅雅冷哼一聲，扔給他一瓶丹藥“這是涂山的解毒丹，能暫時壓制化妖散。但你記住，要是敢在三日之內死了，我饒不了你。”
玄淵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妖力瞬間恢復了大半，墨色狐尾在身後展開，帶著強勁的風。甦枕書將修復好的續緣鏡遞給他“這個你拿著，能找到溫 的位置。我已經通知了藍景儀和聶宗主，他們會在溫氏舊址外接應。”
玄淵點頭，深深看了眼苦情樹，轉身化作一道墨色殘影，往溫氏舊址的方向飛去。續緣紅線在空中飄著，緊緊跟在他身後，像一道永不熄滅的光。
涂山雅雅看著他的背影，對涂山容容說“通知所有涂山狐妖，三日之後，苦情樹下集結。這次，我們要讓詭道和金氏知道，涂山護著的人，誰也動不得。”
涂山容容點頭，算盤珠子 啪作響“我已經算好了，三日之後是月圓之夜，正是靈樞力量最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聯手，一定能毀掉詭道的陰謀。”
甦枕書站在苦情樹下，望著玄淵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手里的續緣盒。桃花花瓣落在她的肩頭，續緣紅線在她頭頂飄著，與苦情樹上的紅線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著整個涂山。她知道，三日之後的月圓之夜，苦情樹下將會有一場大戰，而這場大戰的結果，不僅關乎玄淵和溫 的續緣，更關乎人妖兩界的未來。
遠處，溫氏舊址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黑色霧氣沖天而起。甦枕書深吸一口氣，轉身往涂山內部走去 —— 她要去準備續緣儀式需要的東西，不管大戰結果如何，她都要為玄淵和溫 ，完成這場跨越三百年的約定。
桃花花瓣還在紛紛揚揚地飄落，落在苦情樹下的泥土里，滋養著那些等待綻放的愛戀。續緣紅線在空中輕輕飄動，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一個關于等待與重逢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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