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那日,天剛蒙蒙亮,街上還沒多少行人,只有幾個早起的商販在擺攤。陸沉舟牽著“踏雪”,阿依古麗抱著阿依娜坐在馬背上,三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悄悄出了城門。城門守衛認出他們,遠遠地行了個禮,眼中滿是敬佩——長安百姓早已將陸沉舟視為平定叛亂的英雄,只是這份贊譽,陸沉舟卻不願多受。
“接下來去哪里?”阿依古麗輕輕摸著馬鬃,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她自小在瀚海長大,從未離開過那片黃沙,如今跟著陸沉舟見識了黑沙城的堅韌、長安的繁華,對天下間的風景愈發好奇。
陸沉舟抬頭望了望東方,那里的天際線正泛起魚肚白“先去江南吧。我離開時給師妹甦清歡留過信,如今叛亂已平,該去看看她,也讓她放心。”
提到甦清歡,阿依娜從馬背上探出頭,大眼楮亮晶晶的“陸哥哥,清歡姐姐是不是很會治病呀?你之前說她在長安研學醫術,這次去江南,我們能見到她嗎?”
“能。”陸沉舟笑了笑,想起甦清歡那副拿著藥杵卻總愛走神的模樣,心中泛起暖意。師兄弟三人中,甦清歡年紀最小,卻最是心細,當年他離開昆侖山時,師妹還特意塞給她一瓶自制的金瘡藥,叮囑他“江湖險惡,別總想著硬拼”。如今想來,那瓶藥倒是在與沙煞一戰時派上了用場。
三人沿著官道向南行,一路上風景漸漸變了模樣——從瀚海的蒼茫黃沙,到中原的沃野千里,再到江南的青瓦白牆,流水潺潺。阿依娜從未見過這般溫潤的景致,時不時驚呼著指向路邊的荷塘、田間的水牛,連阿依古麗也忍不住放慢了馬速,細細打量著這與瀚海截然不同的天地。
行至江南水鄉時,正趕上梅雨季節,細雨如絲,將整個鎮子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濕,泛著淡淡的光澤,路邊的烏篷船輕輕搖曳,船頭掛著的燈籠在雨霧中暈開一圈暖黃的光。
“這里就是清歡姐姐住的地方嗎?”阿依娜趴在馬背上,好奇地張望著。
陸沉舟點了點頭,牽著馬走向鎮子深處。甦清歡信中說過,她住在鎮子東頭的“濟世堂”,那是一家不大的藥鋪,卻是鎮上唯一的醫館。剛走到醫館門口,就听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張嬸,你別急,孩子只是受了風寒,我開兩副藥,喝了就會好。”
陸沉舟推門進去,只見甦清歡正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站在櫃台後抓藥,頭發用一根木簪簡單束著,臉上沾了些藥粉,卻依舊難掩清秀。她听到動靜,抬頭看來,看到陸沉舟的瞬間,手中的藥勺“ 當”一聲掉在櫃台上。
“師兄?”甦清歡眼中滿是驚喜,快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陸沉舟,“你終于來了!我收到你在瀚海寫的信,還以為你要很久才會來江南。對了,你有沒有受傷?瀚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陸沉舟有些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師妹的肩膀“我沒事,瀚海的危機已經解除了,沙煞被消滅,黑沙教也徹底垮了。這次來,是想讓你放心,也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他側身讓出位置,阿依古麗抱著阿依娜從馬背上下來,走進醫館。“這是阿依古麗和她的妹妹阿依娜,她們是瀚海的沙民,一路上幫了我很多。”
甦清歡立刻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著兩人點了點頭“你們好,我是甦清歡,是陸師兄的師妹。一路辛苦你們了,快進來坐,我給你們倒杯熱茶。”
阿依古麗有些拘謹地笑了笑,拉著阿依娜坐下。阿依娜卻一點也不怕生,睜著大眼楮看著甦清歡“清歡姐姐,你真的很會治病嗎?陸哥哥說你很厲害,能治好很多人的病。”
甦清歡被逗笑了,摸了摸阿依娜的頭“姐姐只是會一點醫術,算不上厲害。不過如果你們哪里不舒服,隨時可以來找我。”
接下來的幾日,陸沉舟三人就住在濟世堂後院。甦清歡每日忙著給鎮上的百姓看病,陸沉舟偶爾會幫她整理藥材,阿依古麗則帶著阿依娜熟悉江南的環境,偶爾還會幫著打掃醫館。日子過得平靜而溫馨,仿佛之前在瀚海、長安的廝殺都只是一場遙遠的夢。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一日傍晚,甦清歡從外面看病回來,臉色有些凝重。她將陸沉舟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師兄,我今天去鎮上的李大爺家看病,听到他說最近附近的山上不太太平,有村民上山砍柴時,看到過一些穿著黑色斗篷的人,還听到過奇怪的哭聲。更奇怪的是,有幾個村民上山後就再也沒回來,官府派人去搜,只找到了一些散落的衣物,上面還沾著黑色的粉末。”
陸沉舟心中一緊“黑色粉末?是不是像黑沙教之前用的那種?”
甦清重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奇怪,所以特意問了李大爺,他說那些粉末是黑色的,摸起來滑滑的,還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和你之前描述的黑沙教的黑沙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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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舟沉默了片刻,心中升起一絲不安。黑沙教明明已經被徹底消滅,怎麼會在江南出現類似的蹤跡?難道還有殘余勢力沒有被清除?
“明天我去山上看看。”陸沉舟說道,“你留在醫館,照顧好阿依古麗和阿依娜,順便留意一下鎮上的情況。如果有什麼異常,立刻派人去山上通知我。”
甦清歡點了點頭“你小心點,我給你準備一些金瘡藥和解毒劑,萬一遇到危險,也能有個防備。”
第二天一早,陸沉舟帶著逐光劍和甦清歡準備的藥,獨自上山。那座山叫做“青雲山”,是江南有名的山脈,山上植被茂密,溪流縱橫,平日里常有村民上山砍柴、采藥。但最近因為接連有人失蹤,已經很少有人敢上山了。
陸沉舟沿著村民常走的小路上山,一路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突然發現路邊的草叢中有一些異樣——草叢里散落著幾片黑色的羽毛,羽毛上沾著一些黑色的粉末,正是甦清歡所說的那種。
陸沉舟撿起一片羽毛,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有一股刺鼻的氣味。他心中更加警惕,加快腳步朝著山深處走去。又走了一會兒,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念誦著什麼。
陸沉舟悄悄躲到一棵大樹後,朝著聲音來源望去。只見前方的空地上,有十幾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圍成一個圈,中間放著一個黑色的祭壇,祭壇上綁著一個年輕的村民,村民已經昏迷過去,身上沾著黑色的粉末。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站在祭壇前,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的匕首,正在低聲念誦著奇怪的咒語。
“又是黑沙教的人?”陸沉舟眉頭緊鎖,握緊了手中的逐光劍。他仔細觀察著那些黑衣人的動作,發現他們念誦的咒語與之前黑沙教的咒語有些不同,而且祭壇上的黑色粉末也比之前的黑沙更加細膩,似乎是某種新的邪術。
就在這時,那名高大的黑衣人舉起匕首,想要朝著村民刺去。陸沉舟再也忍不住,縱身一躍,逐光劍帶著青光,朝著黑衣人斬去。“住手!”
黑衣人們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一時之間亂了陣腳。那名高大的黑衣人反應最快,立刻放下匕首,轉身朝著陸沉舟撲來,手中的彎刀帶著黑色的光芒,朝著陸沉舟的胸口劈去。
陸沉舟側身避開,逐光劍朝著黑衣人的手臂斬去。“鐺”的一聲巨響,黑衣人被震得連連後退,手臂發麻。他看著陸沉舟手中的逐光劍,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你是誰?竟敢壞我們‘影沙教’的大事!”
“影沙教?”陸沉舟心中一驚,他從未听說過這個教派,難道是黑沙教的殘余勢力改了名字?“你們抓這些村民做什麼?那些黑色粉末是什麼東西?”
黑衣人冷笑一聲“我們抓這些村民,自然是為了煉制‘影沙丹’。有了影沙丹,我們教主就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到時候整個江南都會成為我們影沙教的天下!你識相的就趕緊滾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陸沉舟心中一怒,沒想到黑沙教剛被消滅,又出現了一個影沙教,而且手段比黑沙教更加殘忍。他不再廢話,逐光劍帶著青光,朝著黑衣人們沖去。
黑衣人們紛紛舉起武器,朝著陸沉舟撲來。陸沉舟絲毫不懼,逐光劍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風,青光閃過,不斷有黑衣人倒在地上。那名高大的黑衣人見狀,心中一急,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香囊,猛地扔在地上。香囊破裂,黑色的粉末瞬間彌漫開來,形成一道黑色的煙霧,擋住了陸沉舟的視線。
“撤!”高大的黑衣人大喊一聲,帶著剩下的黑衣人轉身就跑。
陸沉舟想要追上去,卻被黑色的煙霧擋住了去路。煙霧中帶著刺鼻的氣味,吸入後頭暈目眩,顯然含有劇毒。他只能暫時放棄追趕,先將祭壇上的村民救下來,解開他身上的繩子,喂他服下甦清歡準備的解毒劑。
村民緩緩醒來,看到陸沉舟,眼中滿是感激“多謝壯士救命之恩!那些黑衣人太可怕了,他們抓了好多村民,都帶到山深處的一個山洞里去了!”
陸沉舟心中一緊“山洞在哪里?你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村民點了點頭“我知道,就在山深處的瀑布後面,那里有一個隱蔽的山洞,那些黑衣人就是從那里出來的。”
陸沉舟謝過村民,讓他盡快下山通知官府,自己則朝著山深處的瀑布走去。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果然出現了一道瀑布,瀑布水流湍急,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彩虹。陸沉舟繞到瀑布後面,果然看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山洞門口站著兩名黑衣人,手中拿著武器,警惕地看著四周。
陸沉舟悄悄繞到黑衣人身後,趁他們不注意,一劍將兩人斬殺。他走進山洞,山洞里黑漆漆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還夾雜著村民的哭聲和慘叫聲。陸沉舟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朝著山洞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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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很深,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熔爐,熔爐里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旁邊放著許多黑色的粉末,幾名黑衣人正在將村民推進熔爐里,村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陸沉舟看得目眥欲裂,他沒想到影沙教的人竟然如此殘忍,用活人來煉制影沙丹。他舉起逐光劍,朝著黑衣人們沖去“住手!你們這些妖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們!”
黑衣人們看到陸沉舟,紛紛舉起武器,朝著他撲來。陸沉舟絲毫不懼,逐光劍帶著青光,不斷地斬殺黑衣人。石室里的黑衣人越來越多,陸沉舟雖然勇猛,但也漸漸感到體力不支。
就在這時,山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甦清歡、阿依古麗和阿依娜帶著一群官府的士兵沖了進來。“師兄,我們來幫你!”
原來,村民下山後,立刻將山上的情況告訴了官府。甦清歡擔心陸沉舟的安危,便帶著阿依古麗和阿依娜,與官府的士兵一起上山支援。
有了士兵們的幫助,黑衣人們很快就被消滅殆盡。陸沉舟走到熔爐前,關閉了熔爐的火焰,將剩下的村民救了下來。村民們紛紛跪在地上,對著陸沉舟和士兵們磕頭道謝。
陸沉舟扶起村民們,說道“大家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影沙教的人已經被消滅了,你們現在安全了。”
就在這時,石室的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陸沉舟警惕地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正想要從暗門逃跑。“想跑?沒那麼容易!”陸沉舟縱身一躍,逐光劍朝著黑衣人斬去。
黑衣人被迫轉身抵擋,彎刀與逐光劍踫撞,發出“鐺”的一聲巨響。黑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之前在長安被陸沉舟擊敗的黑沙教教主的副手!
“怎麼是你?”陸沉舟心中一驚,“你不是已經被我們擊敗了嗎?怎麼會在這里?影沙教到底是什麼來頭?”
副手冷笑一聲“沒想到吧!黑沙教雖然被消滅了,但我們還有後備力量!影沙教就是我們為了東山再起建立的教派,這次我們要在江南煉制影沙丹,等教主復活,我們就能卷土重來,統治整個天下!”
陸沉舟心中一沉“教主復活?你們還想復活黑沙教教主?簡直是痴心妄想!”
副手不再廢話,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猛地捏碎。令牌碎裂的瞬間,一股強大的黑色氣息從里面涌出,融入副手的體內。副手的身體開始膨脹,很快就變成了一尊巨大的影沙怪物,與之前的沙煞、黑沙教教主十分相似。
“受死吧!”副手大喊一聲,揮舞著巨大的爪子,朝著陸沉舟拍去。
陸沉舟不敢大意,逐光劍帶著青光,朝著副手的爪子斬去。“鐺”的一聲巨響,陸沉舟被震得連連後退,手臂發麻。他知道,現在的副手實力比之前更加強大,必須盡快找到他的弱點,才能將他消滅。
就在這時,甦清歡突然喊道“師兄,你看他的胸口!那里有一顆紅色的晶石,應該是他的弱點!”
陸沉舟朝著副手的胸口望去,果然看到一顆紅色的晶石,晶石正在閃爍,散發出強大的黑色氣息。他心中一喜,逐光劍帶著青光,朝著晶石刺去。
副手想要躲避,卻被士兵們死死纏住。陸沉舟抓住機會,一劍刺中晶石。“ 嚓”一聲脆響,晶石徹底碎裂,黑色的氣息瞬間消散。副手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體開始逐漸崩潰,化作無數的黑色粉末,散落在地上。
隨著副手的死亡,影沙教的殘余勢力也被徹底消滅。陸沉舟松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倒在地上。甦清歡、阿依古麗和阿依娜立刻跑了過來,扶起陸沉舟,臉上滿是擔憂。
“師兄,你沒事吧?”甦清歡問道,手中拿著金瘡藥,想要給陸沉舟包扎傷口。
陸沉舟搖了搖頭,笑著說“我沒事,影沙教已經被消滅了,江南的危機也解除了。”
士兵們將石室里的黑色熔爐和粉末全部銷毀,帶著獲救的村民下山。陸沉舟等人也跟著下山,回到了鎮上。
鎮上的百姓得知影沙教被消滅,村民們被救了回來,都高興得歡呼起來。他們自發地來到濟世堂,給陸沉舟等人送來了食物和水,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陸沉舟看著眼前歡呼的百姓,心中滿是欣慰。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又一次守護了一方百姓的和平與安寧。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世間的邪惡勢力永遠不會徹底消失,還會有新的教派、新的敵人出現。他決定,在江南的事情處理完畢後,就帶著甦清歡、阿依古麗和阿依娜,繼續游歷天下,尋找並消滅那些邪惡勢力,守護天下百姓的和平與安寧。
幾天後,江南的事情終于處理完畢。陸沉舟、甦清歡、阿依古麗和阿依娜收拾好行裝,騎著馬,再次踏上了旅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江南的煙雨之中,朝著未知的遠方走去。身後留下的,是一個和平、繁榮的江南,以及百姓們感激的目光。而他們的故事,也將繼續在天下間流傳,成為一段不朽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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