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鑄鐵

第483章 三一同歸(183)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姒洛天 本章︰第483章 三一同歸(183)

    藏骨窟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張硯秋手中的情報標注了精確位置,尋常人就算走到跟前也未必能發現。李維辰撥開藤蔓時,指尖的紅絲絮突然繃緊,像觸到了無形的電網——洞口的岩壁上布滿細小的孔洞,孔洞里滲出淡青色的霧氣,聞起來有股杏仁的甜香,卻帶著蝕骨的寒意。

    “是‘迷魂瘴’。”他從袖管里摸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幾粒黑色的藥丸,“三一門的典籍里提過,這瘴氣能迷人心智,讓闖入者看到最恐懼的幻象,最後困死在洞里。張嘴。”他將藥丸塞進自己和張硯秋嘴里,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喉嚨滑下,瞬間驅散了鼻尖的甜香。

    陳副官和特工們也紛紛戴上防毒面具,面具是美式的,邊緣還帶著嶄新的金屬光澤,顯然是剛從租界弄來的稀罕物。“李公子對這些邪門玩意兒倒是熟悉。”陳副官調試著腰間的手電,光束刺破洞口的黑暗,“里面情況不明,我們分兩隊,我帶三個人走前面探路,你們殿後,保持十米距離。”

    李維辰沒意見,紅絲絮已經探入洞口,絲絮傳來的觸感冰冷黏膩,像摸到了濕滑的蛇皮。他注意到岩壁上的孔洞排列整齊,形成某種符咒的紋路,與三一門的“鎖魂陣”相似卻又不同,陣眼處的凹槽里嵌著幾顆墨綠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流動著陰邪的光澤,顯然是被陰陽宗改造過的。

    “這些珠子是‘養魂珠’,”他指著凹槽,“原本是三一門用來安撫亡魂的,被陰陽宗用邪術注入了怨氣,迷魂瘴就是從珠子里散發出來的。毀掉珠子,瘴氣就會消散。”他手腕一抖,鎮魂釘帶著紅絲絮飛出去,釘尖精準地刺入一顆珠子,珠子應聲碎裂,墨綠色的汁液濺在岩壁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周圍的瘴氣果然淡了幾分。

    張硯秋立刻讓特工們照做,子彈打在養魂珠上,卻被彈開,顯然普通子彈對邪器無效。李維辰只好讓紅絲絮分出道道金線,纏住剩余的珠子,金線收緊,珠子紛紛碎裂,迷魂瘴像退潮般散去,露出後面幽深的通道。

    通道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腐朽的氣息,讓人胃里一陣翻涌。手電光掃過地面,能看到散落的白骨,骨頭上布滿細小的齒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陳副官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從軍多年,見過的尸山血海不少,卻沒見過這種骨頭被啃得如此細碎的景象。

    “是‘食骨蟻’。”李維辰踢開腳邊的一截脛骨,骨腔里爬出幾只黑色的螞蟻,螞蟻的外殼泛著金屬光澤,顎部開合間能看到細密的鋸齒,“這些螞蟻是陰陽宗用邪術養的,專吃生人的骨頭,連金屬都能啃動。”他往地上撒了把糯米,糯米接觸到螞蟻,立刻燃起細小的火苗,將螞蟻燒成了灰燼,“它們怕純陽之物,糯米、朱砂、陽氣重的血液都能對付。”

    隊伍繼續深入,通道逐漸寬闊,兩側的岩壁上開始出現壁畫。壁畫用朱砂和人血繪制,描繪著三一門的興衰——最古老的畫面里,幾個穿道袍的人圍著塊發光的石頭祈禱,石頭的形狀與守心石相似;中間的畫面是場慘烈的戰斗,道人與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廝殺,血流成河;最後的畫面被人用黑墨涂抹過,隱約能看出是場大火,火光中有人抱著個木盒,往藏骨窟的方向跑。

    “被涂抹的應該是民國十六年的大火。”張硯秋用手電照著壁畫,“畫里跑的人穿著三一門的道袍,懷里的木盒和我們之前找到的一模一樣,看來當年確實有人把東西藏進了藏骨窟。”他的手指撫摸著被涂抹的痕跡,墨色下隱約露出個模糊的人臉,眉眼間竟與他師父有幾分相似。

    李維辰的紅絲絮突然纏上壁畫的角落,那里有個不起眼的符號,符號的形狀是個扭曲的“陰”字,與之前在三一門舊址看到的銅錢上的刻字相同。“這是陰陽宗的‘血祭符’,”他的聲音有些發沉,“畫這壁畫的人在詛咒三一門的亡魂,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成為食骨蟻的養料。”

    話音剛落,通道深處傳來一陣的聲響,像有無數只腳在爬動。手電光掃過去,只見黑暗中涌動著黑色的潮水,潮水越來越近,才看清是密密麻麻的食骨蟻,它們的顎部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響,顯然是被手電光驚動了。

    “開火!”陳副官大喊一聲,特工們手中的沖鋒槍噴出火舌,子彈打在蟻群中,炸開一片片黑色的血霧。但食骨蟻的數量太多了,前面的螞蟻被打死,後面的立刻補上,像源源不斷的黑色河流,迅速逼近。

    “用糯米!”李維辰將帶來的糯米袋扔給特工,自己則催動紅絲絮,金線在通道兩側織成網狀,將糯米均勻地撒在網上。食骨蟻爬到網前,被糯米燒成灰燼,黑色的潮水終于被擋住,在網前堆積起厚厚的蟻尸。

    就在這時,通道盡頭傳來石門開啟的聲響,一股更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李維辰的紅絲絮突然繃緊,絲絮探到一個熟悉的氣息——是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他的氣息中混雜著養魂木心的溫潤和陰邪的怨氣,顯然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他們得手了!”張硯秋的聲音帶著焦急,“快追!不能讓他們跑了!”他不顧陳副官的阻攔,率先沖過糯米網,手電光在前方的岔路口晃動,“這邊!”

    岔路口的地面上有新鮮的腳印,腳印上沾著暗紅色的泥土,與藏骨窟深處的土質相同。李維辰跟著腳印拐進左側的通道,紅絲絮的共鳴越來越強烈,守心石的碎片在懷里發燙,燙得胸口發疼。他知道,離守心石的另一半越來越近了。

    通道盡頭是間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半開的石棺,棺蓋落在地上,里面的尸骨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件腐朽的道袍,袍角繡著三一門的掌門標記。石台周圍散落著幾具尸體,都是陰陽宗的黑衣人,死狀淒慘,喉嚨被利器割開,傷口處凝結著黑色的血痂,顯然是被自己人滅口的。

    穿西裝的男人正站在石棺前,手里捧著個暗金色的盒子,盒子上的鎖已經被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不是養魂木心,也不是骨頭,而是半塊白色的玉佩,玉佩的斷口處刻著與李維辰手中那半塊相同的符咒,正是守心石的另一半!

    “果然在這兒。”男人轉過身,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文明棍的玉石頭在手電光下泛著綠光,“三一門的掌門把守心石藏在自己的棺材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惜啊,還是被我找到了。”

    李維辰的紅絲絮猛地竄出,纏向男人手中的盒子。男人早有防備,文明棍橫掃,棍頭的玉石與紅絲絮踫撞,發出刺耳的聲響,絲絮竟被震得後退了半寸。“別白費力氣了,”他晃了晃手腕,盒子被紅絲絮纏著的地方冒出黑煙,“這盒子上涂了‘化靈水’,專門克制你們這些道門的玩意兒。”

    張硯秋的槍響了,子彈打在男人的文明棍上,被玉石頭彈開,在石室的岩壁上炸開火花。“周明軒!你以為拿著守心石就能為所欲為?”張硯秋的聲音帶著憤怒,“我師父就是被你害死的!今天我要為他報仇!”

    原來穿西裝的男人叫周明軒。李維辰心中一動,父親的日記里提過這個名字,說他是陰陽宗的核心弟子,民國十六年突然從江北消失,沒想到竟然成了南京城里的大人物。

    周明軒笑了笑,從懷里摸出個小巧的遙控器,按下按鈕的瞬間,石室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石台周圍的地面裂開,露出下面的深坑,坑里爬滿了食骨蟻,黑壓壓的一片,看得人頭皮發麻。“三一門的‘萬蟻坑’,當年用來處置叛徒的,今天就用它來招待你們。”他一步步後退,退到石室角落的暗門前,“守心石的兩半合在一起,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李維辰,你父親沒告訴你吧?”

    李維辰的心猛地一沉,父親的日記里確實沒提過守心石合璧的事。他看著周明軒手中的那半塊玉佩,突然明白過來,父親當年偷走的可能不是守心石,而是為了保護它不落入陰陽宗手中,才故意分成兩半,藏在不同的地方。

    “你父親是個蠢貨。”周明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以為把守心石分開就能保住三一門,卻不知道這石頭的力量來自共生,分開的越久,力量流失得越快。再過十年,這石頭就會變成普通的玉佩,一文不值。”

    張硯秋突然撲了上去,手中的匕首直刺周明軒的胸口。周明軒側身避開,文明棍的玉石頭重重砸在張硯秋的傷口上,張硯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傷口處的繃帶滲出黑色的血,顯然是迷魂瘴的毒性又發作了。

    “張專員!”陳副官和特工們想沖過去,卻被坑里的食骨蟻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周明軒打開暗門,“李維辰,想知道你父親的真相,就來陰陽宗的總壇找我。”他晃了晃手中的守心石,“我在那兒等你,給你三天時間,過時不候。”

    暗門在周明軒身後關上,留下“ 噠”的落鎖聲。李維辰立刻沖到張硯秋身邊,紅絲絮纏上他的傷口,絲絮傳來刺骨的寒意,張硯秋的體溫正在快速下降,嘴唇變得烏青。

    “別管我……”張硯秋抓住他的手,力氣大得驚人,“守心石……不能落入……陰陽宗手里……總壇在……玄武湖底……”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楮里的光芒漸漸渙散。

    陳副官扔出幾顆手榴彈,爆炸聲暫時逼退了食骨蟻。“李公子,快帶張專員走!”他大喊著,用身體擋住蟻群,“我和兄弟們掩護你們!記住,一定要毀掉陰陽宗的總壇!”

    李維辰咬咬牙,背起張硯秋,紅絲絮在身後織成金色的網,擋住涌上來的食骨蟻。他看著陳副官和特工們的身影被黑色的蟻群吞噬,听著他們的慘叫聲漸漸消失,心中像被刀割般難受。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停下,必須帶著張硯秋離開,完成他們未竟的使命。

    沖出藏骨窟時,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晨霧籠罩著棲霞山,像一層薄薄的紗。李維辰背著張硯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山路上,紅絲絮的光芒越來越黯淡,守心石的碎片在懷里微微顫動,仿佛在為逝去的生命哀悼。

    他不知道玄武湖底的總壇藏著怎樣的危險,也不知道周明軒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去,為了父親的清白,為了三一門的冤魂,也為了那些為守護正義而犧牲的人。

    走到山腳時,李維辰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賣煙卷的老王頭,他正蹲在路邊抽旱煙,煙袋鍋子在晨光中泛著紅光。“李先生,我就知道你能出來。”老王頭遞給她一個布包,“這是張專員讓我給你的,說你可能用得上。”

    布包里是張南京城的地圖,地圖上用紅筆標出了玄武湖底的位置,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陰陽宗總壇的入口在湖心亭的石柱下,用三一門的掌門令牌才能打開。地圖的夾層里還有塊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三一門”三個字,正是掌門令牌!

    李維辰的手顫抖著握緊令牌,令牌入手冰涼,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體溫,顯然是張硯秋一直帶在身上的。他抬頭望向老王頭,老人已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兒子當年也是三一門的弟子,死在民國十六年的大火里。張專員找到我,說能為兒子報仇,我就幫他做事。”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掩不住的悲傷,“李先生,去吧,我們這些老頭子幫不上忙,只能盼著你們年輕人能成事兒。”

    李維辰點點頭,將令牌塞進懷里,背起張硯秋,朝著南京城的方向走去。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他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他知道,接下來的三天會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三天,但他沒有絲毫畏懼。

    守心石的兩半在他和周明軒手中,像兩顆跳動的心髒,指引著他走向最終的真相。而在玄武湖底的黑暗中,周明軒正站在巨大的祭壇前,祭壇中央的凹槽里刻著與守心石相同的符咒,周圍的石壁上瓖嵌著無數顆養魂珠,珠子里的冤魂正在無聲嘶吼。

    “就快成了。”周明軒撫摸著守心石的另一半,臉上露出狂熱的笑,“只要等李維辰帶著另一半石頭來,就能開啟‘陰陽輪回陣’,到時候整個南京城的人都會成為我煉鬼兵的養料,日軍的大部隊就能順利渡江,我就是新世界的功臣!”

    祭壇周圍的黑衣人們紛紛跪下,齊聲高喊︰“恭迎壇主成就大業!”他們的聲音在空曠的總壇里回蕩,帶著詭異的狂熱,像一群等待喂食的餓狼。

    周明軒舉起守心石,石頭在養魂珠的光芒中微微發亮,祭壇中央的凹槽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有生命般流動,形成與守心石相同的符咒。他知道,李維辰一定會來,因為他手里握著三一門的秘密,握著所有人的希望。

    而此時的李維辰,已經背著張硯秋回到了南京城。他找了家隱蔽的診所,讓醫生給張硯秋處理傷口,自己則開始研究老王頭給的地圖。地圖上標注的湖心亭位于玄武湖的中央,四周都是開闊的水面,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絕非易事。

    更讓他頭疼的是掌門令牌,令牌上除了“三一門”三個字,沒有任何機關,怎麼打開總壇的入口?他試著用紅絲絮探入令牌的紋路,絲絮傳來微弱的共鳴,與守心石的碎片產生呼應,令牌表面的字跡突然亮起,閃過一行細小的符咒,符咒的內容是三一門的“啟陣咒”。

    “原來如此。”李維辰恍然大悟,只有同時催動守心石和啟陣咒,才能打開入口。他看了眼病床上昏迷的張硯秋,心中更加堅定了信念,“張專員,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不會讓陰陽宗的陰謀得逞。”

    接下來的兩天,李維辰一邊照顧張硯秋,一邊打探玄武湖的情況。他發現,最近幾天,玄武湖的守衛突然變得嚴密起來,湖心亭周圍更是有不少便衣特務在巡邏,顯然是陰陽宗在防備有人闖入。

    他還查到,陰陽宗的總壇確實在湖底,是民國初年用修建地鐵的名義秘密挖掘的,里面不僅有祭壇,還有關押俘虜的牢房和存放武器的倉庫。據說總壇的深處藏著更可怕的東西,是陰陽宗用來控制鬼兵的“鎮魂塔”。

    第三天清晨,張硯秋終于醒了過來。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但精神好了很多。“李先生,你沒走吧?”他抓住李維辰的手,眼神中充滿期待,“守心石……”

    “我沒走,”李維辰扶他坐起來,“我已經查到總壇的位置,今晚就去。”他將地圖遞給張硯秋,“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張硯秋搖搖頭︰“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他的眼神堅定,“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而且,我知道陰陽宗的不少秘密,或許能幫上忙。”

    李維辰知道拗不過他,只好點頭︰“好,但你得听我的,不能亂來。”他從懷里摸出顆清毒丸,“這藥你先吃了,你的身體還沒好利索,不能再出事。”

    張硯秋接過藥丸服下,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你,李先生。”他頓了頓,“其實,我師父當年偷養魂木心,是為了保護它不落入日本人手里。他後來被陰陽宗發現,自殺了,死前把真相告訴了我,讓我一定要為他洗刷冤屈。”

    李維辰心中一動,原來事情還有這樣的隱情。他拍了拍張硯秋的肩膀︰“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清所有真相,讓你師父和三一門的冤魂安息。”

    夜幕降臨,南京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中。李維辰和張硯秋換上夜行衣,悄悄來到玄武湖邊。湖邊的風很冷,吹得人瑟瑟發抖。他們趁著巡邏的特務換崗的間隙,劃著一艘小漁船,向著湖心亭的方向駛去。

    月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層碎銀。遠處的南京城燈火通明,與湖邊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李維辰知道,這片平靜的湖面下,隱藏著怎樣的罪惡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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