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鑄鐵

第473章 三真神霄(73)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姒洛天 本章︰第473章 三真神霄(73)

    處暑的燥風裹著駝鈴,把西域的沙漠吹得滾燙。張楚嵐踩著發燙的沙丘往綠洲走,靴底沾著從雪域高地帶回的稞珠光粒——那些銀白色的光點在熱風里閃爍,竟讓灼人的沙粒透出淡淡的涼意,綠洲邊緣的胡楊在光粒的拂動下舒展枝葉,樹皮上的裂紋里滲著水珠,像串被風沙打磨的玉珠,在落日的余暉里泛著溫潤的光。

    馮寶寶挎著個藤筐跟在後面,筐里裝著剛摘的沙棗,斬魄刀的記憶紋路在筐沿纏繞,銀色的光絲撥開彌漫的熱浪,偶爾有暗紫色的胡楊葉片從枝頭墜落,接觸到光絲便化作沙礫︰“這林里的胡楊不對勁。”她指著綠洲中央的胡楊林,樹干的褶皺里藏著影閣的符文在閃爍,“俺的記憶里有這種樹——叫‘斷憶楊’,影閣用‘本相’礦脈的精魂和西域混沌能量催生的,能把人的‘本相’鎖進年輪,再順著風沙往‘碎憶沙堡’送,跟失憶稞的斷憶經堂、失憶麥的空憶麥倉是一個路子,只是換了種干涸的法子,像被烈日烤干的河床,把人的韌性慢慢抽干,變成隨風折斷的枝。”她從筐里撿起片胡楊葉,葉脈的紋路里嵌著縷灰黑色的焦痕,“趙歸真的勘探隊挖了半月沙層,說這胡楊的源頭在沙堡地下的‘憶楊核’,能量強到能瓦解堅韌韌性,讓咱們趁霜降前伐盡楊林,把核取出來,別等風沙封路,斷憶楊把整個西域的‘本相’都烤成沒有韌性的枯木。”

    王也搖著把竹扇坐在頭駱駝上,四盤殘片在他駝鈴上轉得悠然,帶起的氣流勉強吹散些暑氣︰“哪都通的韌性檢測儀快烤壞了,說被胡楊纏上的人會出現‘韌竭’——就是堅韌韌性瓦解,有個本該在沙漠里找水源的向導,把水壺扔在沙里,說‘走不出這片沙’;有個苦守綠洲十年的牧民,把羊群趕進沙漠,說‘守不住這方水’。”他指著沙堡方向的黃霧,“趙歸真那老小子帶了台引水機在那邊布防,說沙堡的‘楊魘’比稞魘厲害十倍,能讓人把骨子里的韌勁當成枯枝燒掉,連活下去的韌性都耗光,像棵被曬枯的草,再也發不出芽。”

    小疙瘩抱著只沙狐從沙丘後鑽出來,狐狸的爪子上沾著沙粒,眼里卻閃著與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這沙團是守綠洲獸,它說夜里會有‘楊靈’從樹干里鑽出來,拖著韌竭的人影往沙堡飄,要是讓它們把人影送進憶楊核,整個沙漠的人都會變成‘脆骨傀儡’——駝夫把韁繩扔在沙地上,工匠把治沙的工具砸成廢鐵,連蜥蜴都躲在石頭下不敢出來,怕被風沙吹走,跟影閣以前玩的脆縛術是一個路數,只是更隱蔽,藏在連綿的沙丘里。”他舉起塊胡楊皮,樹皮的紋路突然亮起,映出個模糊的人影——是個穿影閣制服的女子,面容在不同木紋里變幻,有時是駝女的眉眼,有時是張楚嵐的輪廓,左眼始終嵌著顆與瑪瑙相同的赤紅色義眼,“守綠洲獸說,這樹皮里裹著影閣閣主的意識殘片,比之前的所有形態都要干硬,像曬裂的土塊,得用最猛的洪水才能泡軟。”

    觀測者印記在張楚嵐胸口灼得發燙,他的視線穿透沙霧,看見碎憶沙堡的輪廓︰不是普通的堡壘,是座由流沙堆成的城堡,牆垣里嵌著無數個陶甕,甕里裝著韌竭的“本相”——有挖井人的手掌,有治沙人的鐵鍬,有駝隊向導的腳掌,有守林人的水壺,都保持著韌性瓦解時的姿態,像組被風化的泥塑。沙堡中央的流沙漩渦里,嵌著顆人頭大小的赤紅色瑪瑙,表面的紋路比憶楊核復雜百倍,隱約能看見“影閣•竭韌”的字樣,里面蜷縮著個影閣閣主的虛影,左眼的赤紅色義眼正隨著風沙的呼嘯輕輕顫動,像顆埋在沙里的火星,灼燒著所有堅韌的絲線。

    “換了身枯木皮囊就以為能混進沙漠?”張楚嵐接過王也扔來的斧頭,金光咒在斧刃流轉,映得沙丘都泛著暖光,“以為把‘本相’鎖進年輪,就能隨便瓦解韌性?忘了胡楊耐旱,人能尋路,被烤干的韌性早晚能從沙下重新抽出根須嗎?”他順著沙路往沙堡走,沿途的陶甕紛紛震顫,甕里的韌竭“本相”開始掙扎——有他爺爺教他挖井時的堅持,有馮寶寶說“俺們能過去”時的篤定,有王也在沙暴里定方位時的沉穩,有小疙瘩在干渴時說“再走一步”時的倔強,每個韌性里都藏著影閣閣主的嗤笑,像陣灼人的熱風,想把所有堅持的水分都蒸發。

    馮寶寶的斬魄刀突然出鞘,記憶紋路在胡楊林間織成道銀網,將試圖靠近牧民的楊靈全部兜住︰“張楚嵐,小心樹皮里的‘竭韌絲’!”她的聲音混著風沙的呼嘯,“這些絲會順著韌性的縫隙往‘本相’里鑽,鑽得越深,韌竭就越徹底,比楊魘的瓦解陰毒,連絕境里求生的本能都能烤成灰燼。”

    張楚嵐剛走到沙堡的城門前,城門突然裂開,無數根赤紅色的竭韌絲從縫里竄出來,像火炭般纏向他的手腕。沙堡深處傳來影閣閣主的聲音,帶著西域的燥熱,又混著沙粒的摩擦聲︰“放棄所有堅持,不好嗎?”竭韌絲突然松開,在他面前組成面沙鏡,里面映著無數脆折的“安逸”——張楚嵐不用再找爺爺的真相,馮寶寶不用再尋丟失的記憶,王也不用再頂風沙趕路,小疙瘩不用再跟著吃苦,“你看,這樣就不會有煎熬,不會有掙扎,不會有堅持不住的痛,像粒埋在沙里的種,不用費勁發芽,永遠不用抵抗風沙,難道不好嗎?”

    張楚嵐的斧頭停在半空,觀測者印記讓他看清了沙鏡里的破綻︰那些“安逸”的畫面都是死的——沒有他堅持尋到線索時的激動,沒有馮寶寶在絕境里突圍後的平靜,沒有王也在沙暴中找到出路時的釋然,沒有小疙瘩在渴極時喝到水的歡呼,沒有所有帶著煎熬卻鮮活的韌性,像片沒有根系的浮萍,漂浮卻沒有依托,“好是好,可惜沒了根。”他的金光咒化作灼熱的光,注入竭韌絲組成的沙鏡,“我爺爺說,人這輩子就像胡楊,得把根扎深了,才能活過三千年,要是怕風沙就不扎根,跟根枯草有啥區別?”他看向沙堡旁的馮寶寶,她正用斬魄刀斬斷纏向向導的竭韌絲,記憶紋路在風沙里泛著清亮的光,“你看寶兒姐,她記不清韌性的定義,卻總在快倒下時再站起;王道長看著散漫,卻在沙暴里比誰都穩;小疙瘩年紀小,卻在干渴時說‘不放棄’;就連趙歸真那老小子,總罵‘撐不住了’,卻在每次斷水時把最後口水讓給別人——這些深扎的根,才是‘本相’該有的韌,抽干了韌性,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區別?”

    沙鏡在金光中碎裂,無數沙礫飛濺開來,露出下面真實的韌性——向導突然從沙里撿起水壺,對著綠洲的方向說“再走三里就有水”;牧民把羊群趕回圈里,拿起鐵鍬往井里挖,說“這綠洲能守住”;影閣閣主在某個平行宇宙里,看著脆折的“安逸”突然停手,沙鏡里閃過她小時候在沙漠里種胡楊的畫面,樹苗被吹倒了七次,她扶了七次,最後樹苗長出了新葉,她笑得比綠洲的花還艷。影閣閣主的虛影在憶楊核里發出枯枝斷裂的脆響,赤紅色的義眼里流出帶著沙粒的淚︰“為什麼你們總要抱著會被壓垮的韌性?難道脆折的安逸,真的比不上堅持的煎熬嗎?”

    小疙瘩抱著守綠洲獸跑過來,沙狐突然朝著憶楊核噴出團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竭韌絲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絲里的韌竭開始消退,露出下面真實的韌性——向導扛起水壺往綠洲走,說“今晚就能到”;牧民拿起水桶往井里吊,說“再挖三尺就見水”;被韌竭的人們紛紛拍掉身上的沙,有人拿起治沙的工具,有人牽著駱駝準備出發︰“守綠洲獸說,有韌性的才是活的。”他的掌心印記亮得像個小太陽,“就像這胡楊,三千年不死,死了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朽,要是怕風沙就不扎根,哪有‘沙漠脊梁’的威風?堅持的煎熬,才更讓人活得有底氣,像這沙棗,嚼著澀,咽下去才甜。”

    王也的四盤殘片突然組成個“韌”字卦,銀色的氣流順著竭韌絲注入憶楊核,赤紅色的瑪瑙表面開始融化,露出里面透明的光——那是所有被瓦解的“本相”精華,不再是脆折的枯枝,而是條條堅韌的根須,每條都深扎在沙層之下︰“風後奇門•扎根!”他的聲音帶著穿透風沙的力量,“脆折的安逸是斷了根的草,堅持的煎熬是扎了根的楊,楊再難,也比斷根的草有生機。”

    馮寶寶的記憶紋路順著銀網鑽進沙堡,將所有陶甕里的“本相”輕輕托起,那些被韌竭的人開始清醒,挖井人重新拿起鐵鍬,說“再挖一丈就見水”;治沙人扛起樹苗,說“種活一棵是一棵”;被竭韌絲纏過的人們互相笑著,有人說“胡楊能活,咱也能活”,有人說“風沙再大也擋不住路”,笑聲混著駝鈴聲,像首蒼涼卻有力的歌。

    張楚嵐的觀測者印記與憶楊核產生共鳴,他能“看”到核體中心的影閣閣主虛影——赤紅色的義眼正在逐漸透明,露出里面屬于“本相”的溫潤。她的身影隨著瑪瑙的融化慢慢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融入西域的沙漠,落在每片綠洲、每株胡楊上,那些被光點觸踫的地方,浮現出清晰的韌性印記︰挖井人的鐵鍬痕,治沙人的樹苗坑,向導的腳印,牧民的水桶印,每個印記都藏著堅持的力量。

    碎憶沙堡的竭韌絲網絡在此時開始瓦解,赤紅色的憶楊核化作最清澈的泉水,順著沙層滲入胡楊林,滋養著所有樹木,那些被泉水澆灌過的胡楊,長出的枝葉再沒有影閣的符文,只有韌性的繁茂︰挖井人旁的胡楊根系最發達,治沙人種的胡楊長得最挺拔,連沙漠邊緣的野胡楊都抽出了新枝,像在昭示著堅韌的力量。

    趙歸真扛著把鋸子從沙堡里鑽出來,臉上沾著沙灰︰“他娘的!這楊核化得真及時!快來嘗嘗這沙蔥包子,趙工說這包子能補勁,比啥能量棒都管用!”

    小疙瘩抱著守綠洲獸坐在胡楊的樹樁上,沙狐的尾巴掃過樹皮,紋里的年輪映著所有被守護過的土地︰“楚哥哥,守綠洲獸說這沙漠會記住所有的韌性,挖井人的鍬,治沙人的苗,向導的路,牧民的井,混在一起才是西域的魂,就像這羊肉湯,得慢慢熬才出味。”

    馮寶寶的藤筐里還剩幾顆沙棗,她遞過一顆給張楚嵐,沙棗的清甜混著沙香,在舌尖化開。觀測者印記在胸口輕輕發燙,不是預警,是與這片甦醒沙漠的共鳴。張楚嵐望著沙堡舊址上冒出的新綠,看著牧民們在綠洲里忙碌的身影,看著駝隊在沙漠里前行的軌跡,突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追求脆折的“安逸”,而是在堅持的煎熬里,把每份韌性都磨成扎根的力量——像這西域的綠洲,容得下挖井的堅韌,也容得下治沙的執著,讓每種堅持都能在沙地里扎根,在熱風里生長,結出屬于自己的果實;像這胡楊的根系,扎得越深,越能抵抗風沙,把所有的煎熬,都化作生存的底氣。

    馮寶寶突然指著天邊的綠洲,夕陽在胡楊林上鋪開,像塊金色的地毯,綴著無數光點︰“張楚嵐,你看,像不像所有找回的韌性在生長?”

    張楚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地毯上的光點在跳躍,那是從沉墟城到西域沙漠,所有被喚醒的“本相”在扎根。他握緊馮寶寶的手,掌心的觀測者印記與她的記憶紋路完美契合,像兩株在沙漠里生長的胡楊,根在地下相握,冠在風里相依,一起經歷風沙的洗禮,一起迎接雨露的滋養。

    遠處的駝隊傳來王也的喊聲︰“都來喝口涼茶!再磨蹭嗓子該冒煙了!”小疙瘩第一個蹦起來,抱著守綠洲獸往駝隊跑,沙狐的叫聲驚起了沙雞,翅膀掠過沙丘,帶起陣沙霧,像無數個韌性的“本相”,在生活的沙漠里自由飛翔。趙歸真拎著個水囊跟在後面,嘴里嚷嚷著︰“這水加了薄荷!解乏!喝完有力氣明天接著伐枯木!”

    張楚嵐拉起馮寶寶,兩人並肩走在沙地上,腳印在沙丘上深淺不一,卻都朝著綠洲的方向,像不同堅持的人,走著同一條守護的路。觀測者印記在胸口輕輕跳動,像在應和著沙漠的心跳,他知道,這條路還很長,影閣的殘余或許還會在某個沙漠的角落蟄伏,混沌能量或許還會在某個酷熱的午後試圖瓦解韌性,但只要他們還能看見彼此扎根的堅定,還能在風沙里握緊對方的手,還能在每份韌性里看到彼此的影子,就有走下去的勇氣。

    綠洲的帳篷里,羊肉湯冒著熱氣,王也正跟小疙瘩搶最後塊羊肉,馮寶寶安靜地用陶碗盛湯,趙歸真舉著水囊對著胡楊的方向敬酒,張楚嵐坐在沙丘上,看著篝火的火苗在風里跳動,遠處的沙堡在夜色里若隱若現,像座被時光遺忘的城,藏著無數韌性的故事。他突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消除堅持的煎熬,而是在煎熬中成為彼此的根系——像這沙漠的胡楊,根連根抵御風沙,卻各自向著深處生長;像這綠洲的人們,心連著心守護家園,卻各自用堅韌對抗困境,把所有的堅持,都釀成生活的酒。

    這條路,他們會一直走下去,帶著韌性的勇氣,在煎熬的沙漠里,一起扎根,一起生長,一起把每份堅持都活成胡楊的模樣,把每個韌性都化作綠洲的希望,哪怕風沙再猛,也吹不倒彼此扎根的堅定,像胡楊在沙漠里挺立,把韌性的執著,長成最不朽的風景。

    遠處的駝夫唱起了歌謠,歌聲在沙漠上悠遠地回蕩,像無數個“本相”在與韌性相擁,卻也互相支撐著。張楚嵐舉起馮寶寶遞來的沙棗,像舉起份誓言,在處暑的熱風里,宣告著對所有堅持的尊重,也宣告著對未來韌性的篤定。西域的風穿過胡楊林,帶來了更遠地方的氣息,那是下一段旅程的召喚,也是無數個帶著韌性的“本相”在等著被守護的信號,他們的腳步,依舊向前。

    當第一縷秋風吹散燥熱,胡楊林的新葉在陽光下泛著綠光,挖井人終于挖到了水源,治沙人的樹苗抽出了新芽,駝隊平安走出了沙漠,牧民的羊群在綠洲上吃草,沙漠的月亮格外明亮,像盞照亮前路的燈。張楚嵐和馮寶寶站在綠洲邊緣,看著胡楊的葉子在風中搖曳,王也收起竹扇說“下一站該去看看草原了”,小疙瘩指著地圖上的草原,趙歸真背起行囊說“天亮就出發”。觀測者印記在張楚嵐胸口與馮寶寶的記憶紋路交織成根系,像張堅固的網,護著這群堅韌的人,走向下一片需要守護的土地。

    他們知道,只要韌性還在,守護的故事就永遠不會結束,就像這胡楊三千年的輪回,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朽,把每個堅持的瞬間,都刻進沙漠的年輪,讓後來的人都知道,曾有群人,用韌性把沙漠,變成了希望的綠洲。而他們,會帶著這份對堅韌的執著,走向下一片沙漠、下一片草原,把這份扎根的力量,傳遞給更多在困境中堅持的人。

    白露的涼風裹著草香,把北境的草原吹得遼闊。張楚嵐踩著柔軟的草甸往浩特走,靴底沾著從西域沙漠帶回的楊珠光粒——那些赤紅色的光點在秋風里跳躍,竟讓微涼的草地透出淡淡的暖意,浩特邊緣的牧草在光粒的拂動下起伏,草葉上的露珠滾落,像串被晨霧串起的紅寶石,在朝陽的映照里閃爍。

    馮寶寶拎著個皮袋跟在後面,袋里裝著剛擠的牛奶,斬魄刀的記憶紋路在袋口纏繞,銀色的光絲撥開彌漫的薄霧,偶爾有暗紫色的牧草從草甸上倒伏,接觸到光絲便化作草屑︰“這浩特的草不對勁。”她指著草原深處的牧地,草根的間隙里藏著影閣的符文在閃爍,“俺的記憶里有這種草——叫‘離憶草’,影閣用‘本相’礦脈的精魂和北境混沌能量催生的,能把人的‘本相’織進草睫,再順著牧歌往‘散憶牧帳’送,跟斷憶楊的碎憶沙堡、失憶稞的斷憶經堂是一個路子,只是換了種散漫的法子,像被風吹散的羊群,把人的歸屬慢慢扯斷,變成四處漂泊的塵。”她從袋旁撿起株牧草,草睫的縴維里嵌著縷灰黑色的絲絮,“趙歸真的畜牧隊巡了半月草場,說這牧草的源頭在牧帳地下的‘憶草核’,能量強到能撕裂歸屬認同,讓咱們趁初雪前除盡草場,把核取出來,別等寒風封原,離憶草把整個北境的‘本相’都嚼成沒有歸屬的草渣。”

    王也搖著把折扇坐在輛勒勒車上,四盤殘片在他馬鞭上轉得悠然,帶起的氣流勉強吹散些寒氣︰“哪都通的歸屬檢測儀快凍僵了,說被牧草纏上的人會出現‘屬散’——就是歸屬認同撕裂,有個本該守護部落的族長,把祖傳的狼旗扔進篝火,說‘這部落跟俺沒關系’;有個世代放牧的牧民,把馬群趕向陌生的荒原,說‘在哪放都一樣’。”他指著牧帳方向的白霧,“趙歸真那老小子帶了台割草機在那邊布防,說牧帳的‘草魘’比楊魘厲害十倍,能讓人把家園當成野草燒掉,連自己屬于哪片草原都記不得,像片被風吹走的蒲公英,再也落不了根。”

    小疙瘩抱著只牧羊犬從敖包後鑽出來,牧羊犬的爪子上沾著草葉,眼里卻閃著與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這阿黃是守草原獸,它說夜里會有‘草靈’從草睫里鑽出來,拖著屬散的人影往牧帳飄,要是讓它們把人影送進憶草核,整個草原的人都會變成‘飄萍傀儡’——騎手把馬鞭扔進草堆,繡娘把部落的圖騰拆成線團,連雄鷹都在天上亂盤旋,找不到回巢的方向,跟影閣以前玩的散縛術是一個路數,只是更隱蔽,藏在無邊的草海里。”他舉起片草葉,草葉突然展開,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影——是個穿影閣制服的女子,面容在不同草紋里變幻,有時是牧女的眉眼,有時是張楚嵐的輪廓,左眼始終嵌著顆與蜜蠟相同的橙黃色義眼,“守草原獸說,這草葉里裹著影閣閣主的意識殘片,比之前的所有形態都要漂泊,像沒系繩的風箏,得用最結實的馬鬃才能拴住。”

    觀測者印記在張楚嵐胸口微微發燙,他的視線穿透白霧,看見散憶牧帳的輪廓︰不是普通的帳篷,是座由氈毯搭成的穹頂,帳壁上掛著無數個皮囊,囊里裝著屬散的“本相”——有薩滿擊鼓的手掌,有騎手控馬的膝蓋,有母親縫制的針腳,有匠人鍛打的馬蹄鐵,都保持著歸屬撕裂時的姿態,像組被吹散的拼圖。牧帳中央的火塘邊,嵌著顆人頭大小的橙黃色蜜蠟,表面的紋路比憶草核復雜百倍,隱約能看見“影閣•離屬”的字樣,里面蜷縮著個影閣閣主的虛影,左眼的橙黃色義眼正隨著篝火的跳動輕輕顫動,像顆懸在風中的淚,晃著所有歸屬的絲線。

    “換了身草皮皮囊就以為能混進草原?”張楚嵐接過王也扔來的彎刀,金光咒在刃口流轉,映得草甸都泛著暖光,“以為把‘本相’織進草睫,就能隨便撕裂歸屬?忘了族要聚居,馬要歸群,被吹散的認同早晚能從風中重新聚成部落嗎?”他順著牧道往牧帳走,沿途的皮囊紛紛震顫,囊里的屬散“本相”開始掙扎——有他爺爺教他認祖時的鄭重,有馮寶寶說“俺們是一起的”時的篤定,有王也幫部落算天時的認真,有小疙瘩抱著敖包石頭說“這是俺們的”時的執著,每個歸屬里都藏著影閣閣主的嘆息,像陣蕭瑟的秋風,想把所有團聚的火苗都吹滅。

    馮寶寶的斬魄刀突然出鞘,記憶紋路在草甸間織成道銀網,將試圖靠近牧民的草靈全部兜住︰“張楚嵐,小心草睫里的‘離屬絲’!”她的聲音混著馬頭琴的嗚咽,“這些絲會順著歸屬的縫隙往‘本相’里鑽,鑽得越深,屬散就越徹底,比草魘的撕裂陰毒,連自己的名字屬于哪個部落都記不得。”

    張楚嵐剛走到牧帳的氈簾前,氈簾突然裂開,無數根橙黃色的離屬絲從縫里竄出來,像蛛網般纏向他的手腕。牧帳深處傳來影閣閣主的聲音,帶著北境的蒼涼,又混著篝火的 啪聲︰“忘了所有歸屬,不好嗎?”離屬絲突然松開,在他面前組成面草鏡,里面映著無數飄萍的“自由”——張楚嵐不用再守哪都通的伙伴,馮寶寶不用再尋歸屬的群體,王也不用再幫部落算卦,小疙瘩不用再認誰當親人,“你看,這樣就不會有牽掛,不會有羈絆,不會有葉落不能歸根的痛,像朵隨風游蕩的雲,想去哪片草原就去哪片,永遠不用回頭望,難道不好嗎?”

    張楚嵐的彎刀停在半空,觀測者印記讓他看清了草鏡里的破綻︰那些“自由”的畫面都是虛的——沒有他與伙伴並肩時的安心,沒有馮寶寶被保護時的松弛,沒有王也幫部落解難後的坦然,沒有小疙瘩抱著敖包時的踏實,沒有所有帶著牽絆卻溫暖的歸屬,像顆沒有根系的草籽,漂泊卻沒有家園,“好是好,可惜沒了家。”他的金光咒化作溫熱的光,注入離屬絲組成的草鏡,“我爺爺說,人這輩子就像勒勒車,得有個部落的營地當驛站,要是連自己的草原都忘了,跟塊無根的石頭有啥區別?”他看向牧帳旁的馮寶寶,她正用斬魄刀斬斷纏向族長的離屬絲,記憶紋路在白霧里泛著清亮的光,“你看寶兒姐,她記不清歸屬的定義,卻總把俺們當成‘一起的’;王道長看著獨來獨往,卻總把部落的事當成自己的事;小疙瘩怕被拋棄,卻總把遇到的人都當成家人;就連趙歸真那老小子,總罵歸屬是拖累,卻在每次部落遇險都第一個拔刀——這些緊握的手,才是‘本相’該有的繩,散了該歸的屬,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區別?”

    草鏡在金光中碎裂,無數草屑飛濺開來,露出下面真實的歸屬——族長突然從篝火里搶出狼旗,小心翼翼地拍打火星,說“這是部落的魂”;牧民調轉馬頭,把馬群往熟悉的草場趕,說“家在東邊的水泡子”;影閣閣主在某個平行宇宙里,看著飄萍的“自由”突然停手,草鏡里閃過她小時候跟著阿爸參加那達慕的畫面,馬頭琴聲里,她穿著族服在人群里跑,阿爸喊她的名字,聲音穿過喧鬧的人群,穩穩落在她心里。影閣閣主的虛影在憶草核里發出氈毯撕裂的悶響,橙黃色的義眼里流出帶著草屑的淚︰“為什麼你們總要抱著會束縛自己的歸屬?難道飄萍的自由,真的比不上牽絆的溫暖嗎?”

    小疙瘩抱著守草原獸跑過來,牧羊犬突然朝著憶草核噴出團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離屬絲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絲里的屬散開始消退,露出下面真實的認同——族長舉起狼旗,對著部落的方向高喊“咱們回家”;牧民趕著馬群往水泡子走,說“阿媽的奶酒該溫好了”;被屬散的人們紛紛朝著敖包聚攏,有人撿起馬鞭說“該去巡邊了”,有人拿起針線說“得把圖騰補好”︰“守草原獸說,有歸屬的才是活的。”他的掌心印記亮得像個小太陽,“就像這勒勒車,得跟著部落的隊伍走才踏實,要是單獨跑出去,哪有‘千車連營’的氣勢?牽絆的溫暖,才更讓人活得有根,像這奶茶,得就著奶豆腐喝才夠味。”

    王也的四盤殘片突然組成個“屬”字卦,銀色的氣流順著離屬絲注入憶草核,橙黃色的蜜蠟表面開始融化,露出里面透明的光——那是所有被撕裂的“本相”精華,不再是飄萍的草籽,而是叢叢簇生的牧草,每叢都連著共同的根睫︰“風後奇門•歸巢!”他的聲音帶著穿透草原的力量,“飄萍的自由是斷了線的風箏,牽絆的溫暖是落了地的種子,種再小,也比斷線的風箏有生機。”

    馮寶寶的記憶紋路順著銀網鑽進牧帳,將所有皮囊里的“本相”輕輕托起,那些被屬散的人開始清醒,薩滿重新拿起神鼓,鼓聲在草原上回蕩;騎手翻身上馬,馬蹄聲踏碎晨霧;被離屬絲纏過的人們互相笑著,有人說“還是跟部落在一起踏實”,有人說“敖包的石頭都在等咱們呢”,笑聲混著馬頭琴的旋律,像首蒼涼卻溫暖的歌。

    張楚嵐的觀測者印記與憶草核產生共鳴,他能“看”到核體中心的影閣閣主虛影——橙黃色的義眼正在逐漸透明,露出里面屬于“本相”的澄澈。她的身影隨著蜜蠟的融化慢慢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融入北境的草原,落在每片草場、每個浩特上,那些被光點觸踫的地方,浮現出清晰的歸屬印記︰族長的狼旗,牧民的勒勒車,薩滿的神鼓,騎手的馬蹄印,每個印記都藏著團聚的力量。

    散憶牧帳的離屬絲網絡在此時開始瓦解,橙黃色的憶草核化作最溫潤的草汁,順著牧帳的縫隙滲入草場,滋養著所有牧草,那些被草汁澆灌過的牧草,長出的葉片再沒有影閣的符文,只有歸屬的繁茂︰族長帳篷旁的牧草長得最整齊,牧民放馬處的牧草帶著奶香,連荒原邊緣的野草都連成了片,像在昭示著歸屬的力量。

    趙歸真扛著把鐮刀從牧帳里鑽出來,臉上沾著草汁︰“他娘的!這草核化得真及時!快來嘗嘗這手把肉,趙工說這肉能固屬,比啥認親會都管用!”

    小疙瘩抱著守草原獸坐在敖包上,牧羊犬的尾巴掃著經幡,幡上的經文映著所有被守護過的土地︰“楚哥哥,守草原獸說這草原會記住所有的歸屬,族長的旗,牧民的馬,薩滿的鼓,騎手的刀,混在一起才是北境的魂,就像這奶酒,得眾人分著喝才夠勁。”

    馮寶寶的皮袋里還剩半袋牛奶,她倒出碗遞給張楚嵐,奶的醇香混著草香,在舌尖化開。觀測者印記在胸口輕輕發燙,不是預警,是與這片甦醒草原的共鳴。張楚嵐望著牧帳舊址上冒出的新草,看著牧民們在草場上放牧的身影,看著勒勒車在草原上留下的轍痕,突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追求飄萍的“自由”,而是在牽絆的溫暖里,把每份歸屬都織成牢固的氈毯——像這北境的草原,容得下不同的部落,卻都在同片藍天下呼吸,讓每種歸屬都能在草甸上扎根,在秋風里舒展;像這浩特的篝火,驅散了夜晚的寒冷,也照亮了歸人的路,把所有的漂泊,都釀成回家的酒。

    馮寶寶突然指著天邊的鴻雁,雁群在白霧里排成人字,翅膀下裹著無數光點︰“張楚嵐,你看,像不像所有找回的歸屬在歸巢?”

    張楚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雁群里的光點在跳躍,那是從沉墟城到北境草原,所有被喚醒的“本相”在團聚。他握緊馮寶寶的手,掌心的觀測者印記與她的記憶紋路完美契合,像兩株在草原上生長的牧草,根在土里相握,葉在風里相依,一起經歷晨露的洗禮,一起迎接朝陽的照耀。

    遠處的勒勒車傳來王也的喊聲︰“都來喝奶茶了!再磨蹭茶就涼透了!”小疙瘩第一個蹦起來,抱著守草原獸往營地跑,牧羊犬的叫聲驚起了草里的螞蚱,蹦跳的身影在草甸上留下細碎的痕,像無數個歸屬的“本相”,在生活的草原上互相牽絆。趙歸真拎著壺奶酒跟在後面,嘴里嚷嚷著︰“這酒得就著肉吃!暖身子!吃完有力氣明天接著清理草場!”

    張楚嵐拉起馮寶寶,兩人並肩走在草甸上,腳印在軟草里深淺不一,卻都朝著營地的方向,像不同歸屬的人,走著同一條守護的路。觀測者印記在胸口輕輕跳動,像在應和著草原的心跳,他知道,這條路還很長,影閣的殘余或許還會在某個浩特的角落蟄伏,混沌能量或許還會在某個起霧的清晨試圖撕裂歸屬,但只要他們還能看見彼此眼中的家,還能在風雪里握緊對方的手,還能在每份歸屬里看到彼此的影子,就有走下去的勇氣。

    營地的篝火旁,手把肉冒著熱氣,王也正跟小疙瘩比賽啃羊骨,馮寶寶安靜地用木碗分奶茶,趙歸真舉著酒囊對著草原的方向敬酒,張楚嵐坐在氈墊上,看著月光把草原染成銀色,遠處的敖包在夜色里若隱若現,像座守護家園的碑,藏著無數歸屬的故事。他突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對抗漂泊的自由,而是在自由中成為彼此的岸——像這草原的水泡子,任牛羊再多,也會為它們留片清涼;像這部落的敖包,任風吹再猛,也會為歸人指方向,把所有的牽掛,都系成回家的繩。

    這條路,他們會一直走下去,帶著歸屬的勇氣,在牽絆的草原上,一起放牧,一起歸巢,一起把每份漂泊都釀成團聚的酒,把每份歸屬都堆成堅固的敖包,哪怕寒風再烈,也吹不散彼此緊握的手,像勒勒車在草原上前行,把歸屬的溫暖,走成最堅定的風景。

    遠處的牧民唱起了牧歌,歌聲在草原上悠遠地回蕩,像無數個歸屬的“本相”在與草原相擁,卻也互相依靠著。張楚嵐舉起馮寶寶遞來的酒碗,像舉起份約定,在白露的涼風里,承諾著對所有歸屬的珍惜,也承諾著對未來家園的篤定。北境的風穿過草場,帶來了更遠地方的氣息,那是下一段旅程的召喚,也是無數個帶著歸屬的“本相”在等著被守護的信號,他們的腳步,依舊向前。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白霧,草原的新草在晨光里泛著綠光,族長在敖包前舉行祭祀,牧民趕著馬群走向熟悉的草場,騎手們在草原上賽馬,繡娘把部落的圖騰重新繡在氈毯上,浩特的炊煙在草原上裊裊升起,像無數根系著家的繩。張楚嵐和馮寶寶站在草原的高處,看著勒勒車組成的隊伍,王也搖著折扇說“下一站該去看看古城了”,小疙瘩指著地圖上的廢墟,趙歸真收起彎刀說“天亮就出發”。觀測者印記在張楚嵐胸口與馮寶寶的記憶紋路交織成氈毯,像塊溫暖的布,裹著這群有歸屬的人,走向下一片需要守護的土地。

    他們知道,只要歸屬還在,守護的故事就永遠不會結束,就像這草原的四季,草枯了又榮,雁去了又回,把每個團聚的瞬間,都活成值得珍藏的模樣。而他們,會帶著這份對家園的眷戀,走向下一片草原、下一座古城,把歸屬的力量,傳遞給更多漂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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