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
熱鬧的“百味茶樓”三樓雅間，這會兒比樓下大堂還吵吵。
窗戶關著也擋不住里頭的熱乎勁兒。
燻香？那味兒早被茶香、汗味兒和激動的嚷嚷蓋過去了。
所有人的眼楮都跟鉤子似的，死死盯著中間那個鋪著紅絨布的小台子。
台子上，留著山羊胡、精神頭倍兒足的說書先生老柳頭，正講到節骨眼上。
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長衫，手里的驚堂木“啪”地一拍，立馬把亂哄哄的聲音壓下去了。
“各位老少爺們兒！”老柳頭眼楮賊亮，掃了一圈，嗓門洪亮，“上回書說到哪兒了？對！就那‘黑天白地’！ ，好家伙，那可是咱們這片大陸上最邪乎、也最漂亮的地界兒！”
他故意停住，端起旁邊那粗瓷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
底下立馬不干了
“柳爺！您倒是快說啊！”
“急死個人了！”
“就是就是，那黑天白地到底啥樣兒？”
一個穿著綢緞褂子的胖老板，急得直搓手“哎喲我的柳爺，您這水喝得，我這兒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老柳頭抹了把嘴邊的水漬，嘿嘿一笑，眼神里卻帶著對那地方的敬畏“別急別急，听我慢慢嘮！為啥叫‘黑天白地’？
那是因為那林子里的樹，老鼻子高了！一棵棵跟捅破了天似的，那樹葉子密密麻麻，遮得嚴嚴實實，
太陽光？半點兒都透不進來！所以啊，林子里頭，永遠是‘黑天’！黑得你伸手不見五指！”
他說得活靈活現，大伙兒仿佛真掉進了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大氣兒都不敢喘。
“但是！”老柳頭話頭一轉，驚堂木又是一響，
“老天爺是公平的！黑是黑，可地上亮堂啊！那地上鋪的不是土，是一層厚厚的、會自個兒發光的‘銀鹽’！那玩意兒，踩上去嘎吱響，幽幽地放著光，跟撒了一地碎銀子似的！整個林子里的亮兒，全靠它撐著！
所以叫‘白地’！黑天配白地，絕不絕？天底下獨一份兒的奇景！”
“嘿！真神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忍不住叫好，“這名兒起的，貼切！听著就帶勁兒！”
“柳爺，”一個看著像跑江湖的年輕人插嘴，“您說這林子大得沒邊兒，連著龍國、大不列顛島、東瀛這些地方？那……這些國家咋不打仗呢？沒道理啊！”
“問得好！”
老柳頭豎了個大拇指，又端起茶缸子潤了潤嗓子，才接著說，
“為啥不打？就因為這‘黑天白地’！太大了，也太邪性了！
里頭全是‘星獸’！最低等的星獸，爪子都比咱的精鋼刀還利！
中等的，一巴掌能拍碎小山包！
高等的？那更是呼風喚雨，厲害得沒邊兒！更別提林子最深處，傳說還有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叫‘大妖’的，那才是真祖宗！
各國守著自己家門口那點地方，防著星獸沖出來都夠嗆，哪還有心思跟鄰居掐架？這黑天白地啊，就是道又高又厚的牆，把大家都隔開了，也困住了！”
大伙兒听得直咂嘴，紛紛點頭，算是明白了為啥這世道看著還算太平。
老柳頭看氣氛到了，眼神一凝，聲音壓低了，帶著點講鬼故事的調調“不過啊，各位！這黑天白地最邪乎、最古老的秘密，還不是這些星獸妖怪！是在它最最核心的地方，傳說住著兩個祖宗級別的種族——天龍！還有天狐！”
整個雅間瞬間安靜得掉根針都能听見。所有人都抻長了脖子，耳朵豎得老高。
“這天龍和天狐，那是老天爺賞飯吃，生下來就強得離譜，天生就是這黑天白地的王！”老柳頭的聲音帶著股子悠遠味兒，“論打架，天龍一族，皮糙肉厚，神通廣大，更猛一點兒！可要論腦子，天狐一族，心眼兒多得跟篩子似的，鬼精鬼精的，更勝一籌！”
他拿起茶缸，沒喝，就用手指頭摩挲著缸沿兒，好像在琢磨最要緊的詞兒
“這修煉啊，有個公認的道理，變成人形才是最快的路！人是萬物之靈，這副身子骨修煉起來，那叫一個順溜，比當畜生強百倍！眼瞅著，這天龍和天狐，都修煉到了最後一步，就差臨門一腳，就能褪了獸皮，變成人了！一旦成功，那前途，嘖嘖，不可限量！”
老柳頭放下茶缸，臉上露出一種又可惜又恨的表情
“可偏偏就在這節骨眼兒上……出ど蛾子了！
天狐那幫家伙，心眼太活泛！知道自己硬踫硬干不過天龍，居然……耍了陰招！使了個天大的詭計！具體咋弄的，年頭太久，沒人說得清了。就知道結果——那天狐，把天龍的造化奪了！成功化成了人形！”
“啊？！” “我靠！太損了！”
“那天龍呢？天龍咋樣了？”
台下炸開了鍋，
老柳頭重重一拍驚堂木，聲音跟打雷似的
“那天龍？倒了血霉了！被自己當成“兄弟”的天狐給坑了！化形沒成不說，還遭了天譴，本源受損，落得個……魂飛魄散，死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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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滿屋子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老柳頭的聲音猛地變得又冷又硬，帶著一股子從遠古飄來的怨毒
“整個天龍族都瘋了！那恨意，能把天都捅個窟窿！他們不甘心就這麼沒了！最後，全族上下，把自己所有的血脈、所有的修為、所有的怨氣……一股腦兒全燒了！凝成了一道刻在天道法則里的——血咒！”
他停住了，這次停得特別久。他慢慢端起茶缸，手好像有點抖，慢慢地，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台下的人緊張得都快憋死了，眼珠子瞪得溜圓，等著听那天狐的下場。
老柳頭放下空缸子，眼神像刀子一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砸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那詛咒大意是你們天狐不是做夢都想當人嗎？
行！
老子讓你們‘當人’當個夠！
不過，想頂著人皮繼續修煉？
先給老子過三關！
第一關，同族背叛，骨肉相殘！
第二關，至親反目，刀兵相見！
第三關，摯愛成仇，親手宰了他她！
這三關，關關要命，一步一個血腳印！
闖過去了，你才能喘口氣，接著修你那‘人形’大道！
闖不過去任何一關？
哼！當場魂飛魄散，死得渣都不剩！這詛咒，跟你們血脈綁死了，世世代代，永不消停！”
整個“百味茶樓”三樓，死寂一片！
連空氣都好像凍住了。所有人都被這惡毒到骨子里、狠絕到讓人頭皮發炸的詛咒震懵了。
這哪是詛咒？這是要把天狐一族往絕戶里整！逼著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在血海里撲騰，直到死光！
老柳頭的聲音透著股深深的疲憊和蒼老，好像他親眼見過那慘狀
“天龍的詛咒……靈驗了。
打那以後，天狐一族雖然有了人樣兒，卻掉進了比十八層地獄還慘的坑里。
為了活命，為了那點渺茫的希望，父子翻臉，兄弟捅刀，夫妻成仇……成了他們甩不掉的命！
能從那血咒里爬出來、活到現在的天狐……哪一個不是心比石頭還硬，冷血得嚇人？
哪一個手上……沒沾著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的血？
他們啊……就是一群被詛咒的孤魂野鬼，頂著人皮在陽間晃蕩！所以這天狐一族，人丁越來越稀，差不多……快絕種了。”
說完最後這句，老柳頭像是被抽干了力氣，長長地、無聲地嘆出一口氣。
他沒再看台下那些還陷在震驚和恐懼里的茶客，麻利地收起驚堂木和扇子，對著台下隨意一拱手，抱起他那裝賞錢的破舊小木箱，腳步有點打晃，一撩簾子就鑽後台去了。
直到簾子“啪嗒”一聲落下，雅間里“轟”地一下炸開了鍋！
你就是個無恥的叛徒，卡牌大師！
————法外狂徒?格雷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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