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在午夜十二點零七分亮起，藍光映得林琛眼下的青黑格外明顯。系統派單的提示音像生銹的鐵釘刮過玻璃，他掃了眼訂單詳情，手指在電動車把手上頓了頓——地址欄寫著“外灘源13號附樓”，可備注欄用紅筆歪歪扭扭畫著個冒熱氣的飯盒，旁邊跟了句︰“必須林師傅親自送，不然會冷。”
“又是這種怪單。”林琛扯了扯脖子上的銅錢項鏈，金屬涼意滲進皮膚。最近半個月，他總能接到地址模糊卻指定要他配送的訂單，老刀說這是“地脈濁氣在挑人”，可此刻彌漫的灰黃色霧霾比往日更濃，連電動車大燈都只能照出三米遠的路。
外灘源的老樓群在霧里像堆融化的蠟像，13號附樓的鐵門掛著半塊掉漆的“青龍金融”銅牌。林琛剛抬手敲門，鐵皮門就吱呀著向內倒下，腐油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玄關處的聲控燈忽明忽暗，照亮牆面上用番茄醬涂的箭頭，箭頭盡頭是灘發黑的污漬，形狀像只扭曲的手掌。
保溫箱在腰間發燙，林琛的指尖突然刺痛——那是觸覺通神的前兆。他摸著牆往前挪，指尖觸到黏膩的液體時，眼前景象突然扭曲，就像有人把空氣揉成了哈哈鏡。等視野恢復，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顛倒的走廊里，天花板垂著鋼筋骨架，地面卻映著外灘的夜景，黃浦江的游輪在頭頂倒著航行。
“叮——”
手機在褲兜震動，鎖屏界面跳出諸葛青的消息︰“今晚所有k線圖都在畫棺材，兄弟你在哪？”還沒來得及回復，走廊盡頭傳來拖沓的腳步聲，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從霧里走來，胸口別著青龍集團的工牌，只是脖子以下的皮膚像融化的蠟，正往下滴著黑色的油。
“外賣...給我...”男人開口時，喉嚨里卡著硬幣踫撞的聲響，右手五指突然變成生銹的鐵釘，直直朝林琛的保溫箱抓來。
保溫箱被林琛猛地掄起，金屬箱體砸在男人手腕上，發出鋼筋斷裂的脆響。那只手瞬間崩解成黑色油滴，卻在落地時又聚合成細小的蠱蟲，順著地面爬向他的腳踝。
“靠！是金融喪尸的變異體！”林琛向後翻滾，腰間的銅錢項鏈突然發燙，外婆留下的蛋炒飯配方在舌尖炸開——這是觸覺通神的第二層能力，能通過觸踫感知物體的“能量味道”。他盯著爬動的蠱蟲，突然嘗到了硬幣上的鐵銹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電子信號雜音。
“往左閃！第三根鋼筋會掉下來！”諸葛青的語音消息突然炸響，林琛本能地撲向左側，頭頂傳來混凝土碎裂的轟鳴，一根生銹的橫梁砸在他剛才站的位置。霧氣里，穿髒辮的男人斜靠在顛倒的樓梯扶手上，手機外放著節奏感極強的rap，歌詞混著卦象解析︰“乾上坤下見棺財，三爻動處血光開——林琛你頭頂的燈，是催命的引魂台！”
話音未落，天花板的吊燈突然炸裂，玻璃碎片裹著黑霧襲來。林琛就地打滾，指尖觸到牆面時，突然“嘗”到了夏九璃的縛靈符味道——那是上周她塞在他保溫箱里的碎片。“夏九璃！你在附近嗎？”他大喊著踢開撲來的喪尸，眼角余光瞥見走廊盡頭閃過一道紅影。
“喊什麼？”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夏九璃蒼白的臉倒吊在天花板上，右腕的縛靈符絲帶發出微光，“鏡像空間被地脈濁氣污染了，這些喪尸的記憶都被鎖在‘煞位’里。”她指尖劃過牆面，喪尸的皮膚突然裂開，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記賬本，每一頁都記著被吸干的股民信息。
“要破解就得找到他們的‘執念錨點’。”夏九璃翻身落地，唇膏在牆面畫出符陣，“林琛，用你的觸覺找找看，這些怪物最在意的東西——”話沒說完，右側牆面突然凸出一只混凝土巨手，正是白虎堂的鋼筋傀儡術！
“是陷阱！”雲詩韻的暴喝從上方傳來，天花板突然破開，戰術靴踩碎混凝土塊，高馬尾女孩抱著《天雷正法》砸落，書頁間竄出的雷電劈開巨手，“玄武司的氣象衛星顯示這里的濁氣濃度超標300，你們居然敢單槍匹馬闖——”
話尾被金屬摩擦聲淹沒，走廊兩側的牆面同時裂開， 金融喪尸涌來，領頭的正是之前被擊碎的西裝男，此刻他的身體已變成半液態，五官在臉上詭異地流動。林琛突然福至心靈，伸手按在最近的喪尸胸口——那股硬幣鐵銹味突然變得清晰，他“看”見了喪尸生前的最後畫面︰在青龍集團的交易大廳瘋狂敲擊鍵盤，屏幕上的k線圖化作毒蛇，纏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的執念是‘未完成的交易’！”林琛大喊，“夏九璃，用死妝術幫他們‘完成’交易記憶！諸葛青，你用rap打亂k線圖的韻律！雲詩韻，雷電攻擊那些發光的記賬本！”
夏九璃的唇膏在空氣中畫出血色算盤，符陣籠罩之處，喪尸們突然抱住頭嘶吼，西裝男的半液態身體開始凝結，露出藏在胸腔里的青銅算盤——正是青龍集團用來煉蠱的法器。諸葛青趁機跳起，rap節奏突然轉為詭異的反拍︰“陽線陰線下跌停，acd死叉破布林——你們算錯的賬，今天全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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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表面的符文應聲崩裂，喪尸們如同斷線木偶般倒地。林琛剛要松口氣，腳下的地面突然透明，他看見下方的真實世界里，老刀正騎著電動車在霧霾里疾馳，車筐里的保溫箱閃著微光——原來鏡像空間和現實重疊了！
“不對勁，這些喪尸的能量波動太規律了。”雲詩韻皺眉翻開古籍，“就像有人故意擺好陣勢等我們來鑽——”她的話被諸葛青的突然大喊打斷︰“卦象變了！下一個煞位在...在我們正下方的便利店！阿冰的冰櫃要凍不住了！”
林琛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觸覺通神突然穿透鏡像空間，“嘗”到了現實世界里的蛋炒飯香氣——是老刀在便利店準備的應急食物。他猛地拽住夏九璃的手腕，沖向地面的透明區域︰“跟我走，鏡像空間的錨點在便利店的冰櫃！”
四人穿過地面的瞬間，場景劇烈旋轉，再次睜眼時已回到現實中的深夜便利店。阿冰正用凍得發青的手推著冰櫃，櫃門里傳來悶響，玻璃上結著血紅色的冰花。“它們...在啃噬冰櫃里的記憶碎片！”阿冰咬牙，“是青龍集團殘留的蠱蟲，想搶走喪尸們的‘死亡賬單’！”
林琛掀開保溫箱，里面的蛋炒飯還冒著熱氣，外婆的銅錢項鏈突然飛起，懸在冰櫃上方。他盯著冰花，突然發現每片冰晶里都倒映著不同的場景︰有夏九璃在殯儀館化妝的畫面，有諸葛青在地下通道寫rap的瞬間，還有雲詩韻在玄武司會議室撕碎機密文件的片段——這些都是觀測者記錄的他們的弱點。
“原來煞位鏡像不只是空間重疊，更是記憶的倒影。”夏九璃突然按住冰櫃，唇膏在玻璃上畫出自己的臉，“阿冰，把你的冰封記憶借給我！林琛，用蛋炒飯的熱氣沖開蠱蟲的鏈接！”
當蛋炒飯的香氣滲入冰櫃，阿冰的異能與夏九璃的死妝術產生共鳴，冰花轟然碎裂，露出里面蜷縮的黑色蠱蟲，每只身上都刻著青龍集團的ogo。雲詩韻的雷電適時劈下，將最後一只蠱蟲釘在地面，焦糊味里混著數據燒毀的滋滋聲。
“這些蠱蟲在收集我們的戰斗數據。”諸葛青蹲下身，手機屏幕上的卦象正在快速變化，“剛收到楚瑤的消息，她的4k攝像眼拍到了無面的投影——那個總假裝成我們同事的觀測者，剛才就在樓上的天台！”
便利店的門鈴突然響起，穿黃色工裝的清潔工推著灑水車經過，水霧掃過的地方，霧霾暫時散去。林琛望著清潔工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對方鞋跟沾著黑色油滴——和鏡像空間里的金融喪尸一模一樣。
“老刀說過，清潔工的灑水車是玄武司的淨化武器。”雲詩韻低聲道，“但這個人...他的氣息和之前的不一樣。”
四人對視一眼，同時沖向天台。月光穿透霧霾的瞬間，林琛看見天台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正對著手機發送消息，背影分明是上周辭職的同事小李。可當那人轉身時，臉上的五官像融化的蠟般重新組合，最終變成了林琛自己的模樣——正是觀測者無面的量子偽裝。
“又見面了，灶君的傳人。”無面開口時，聲音像電視雪花般嘈雜，“你的蛋炒飯...確實讓我們的實驗出現了變量。不過沒關系，青龍集團的覆滅只是開始，當四個家族的煞位全部覺醒——”
他的話被諸葛青的rap打斷，這次的歌詞沒有押韻，而是混亂的數字和代碼︰“亂碼已接入，因果鏈斷裂，觀測者的鏡頭，現在該停電！”手機屏幕突然爆閃，無面的身體出現像素化裂痕，趁此機會，雲詩韻的雷電劈向天台邊緣的避雷針，強大的電流撕開了鏡像空間的裂縫。
“快走！鏡像空間要崩塌了！”老刀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林琛最後看了眼無面逐漸消散的身影，發現對方指尖捏著片蔥花——正是他蛋炒飯里的“神秘蔥花”。當裂縫閉合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那些被觀測者刪除的記憶，或許就藏在每粒蔥花的基因片段里。
便利店的燈光在霧霾中重新亮起，阿冰默默遞來熱可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倒映著四人疲憊的臉。手機再次震動，新的訂單彈出，地址欄寫著“玄武司3號樓地下車庫”，備注欄畫著個小小的雷電符號——是雲詩韻的接頭暗號。
“下一站，該去會會官方的‘氣象武器’了。”林琛捏緊銅錢項鏈，保溫箱里的蛋炒飯還溫熱，“不過在此之前...有人想吃加豬油的蛋炒飯嗎？贏婆婆說那是重啟地脈的關鍵。”
夏九璃翻了個白眼，卻不自覺地摸向冰櫃里的保溫盒——那里裝著她偷偷藏起的半份蛋炒飯。諸葛青跟著吹了聲口哨，雲詩韻則低頭檢查古籍的破損情況，沒人注意到窗外的霧霾里，無數光點正像螢火蟲般匯聚，那是觀測者們新的投影正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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