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冰櫃發出斷續的嗡鳴，阿冰的藍發垂在結霜的玻璃門上，發梢凝結的冰晶正緩慢拼出卦象。林琛將沾滿瀝青的青銅鼎碎片擱在收銀台，碎片邊緣的老刀格子布料突然蠕動起來，像是被潑了酸辣粉湯的活物。
“這縴維上有地脈濁氣的腌漬味。”夏九璃的指尖劃過布料，暗紅唇膏在台面留下一道血痕，“老刀最後一次偷渡法器，是在青龍集團的毒液車間。”
諸葛青癱在關東煮機旁，髒辮上還粘著跨海大橋的混凝土渣。他舉起八卦鏡對準冰櫃，鏡中映出的卻不是自己的臉——玄螭的機械臂正從冰櫃深處伸出，指尖捏著半碗發霉的蛋炒飯。“臥槽！這冰櫃成精了？”他猛地後仰，後腦勺撞翻貨架，泡面桶滾落一地。
雲詩韻的戰術靴踩住一片泡面包裝袋，護目鏡閃過數據流︰“玄武司的檔案顯示，老刀三年前就列入失蹤名單。”她頓了頓，看向林琛，“但你上周還見過他。”
保溫箱突然自動彈開。那柄生銹的餐叉直立著指向冰櫃，叉尖的銅錢紋路與冰晶卦象重疊成北斗七星。阿冰的瞳孔驟然收縮，冰櫃門在她掌心裂開蛛網紋路，被封存的記憶膠片如雪片般涌出——畫面里老刀穿著酸辣粉工作服，正將青銅鼎耳塞進外賣箱夾層。
“2018年7月15日，天氣晴。”楚瑤的機械音從破碎的收銀喇叭里溢出，4k攝像眼懸浮在冰櫃上方，“老刀完成第47次法器偷渡，收貨方備注︰蛋炒飯要加雙倍蔥花。”
林琛的觸覺通神突然刺痛。他伸手接住飄落的記憶膠片，指尖觸到的瞬間，冰櫃冷氣混著老刀的方言口音灌入神經︰“青龍集團那幫龜兒子，拿地脈濁氣當老干媽拌面呢！”畫面中的老刀正蹲在爛尾樓頂，保溫箱里滲出墨綠色毒液，而他的瞳孔深處閃爍著觀測者的加密代碼。
“您有新的餓了麼訂單——”
機械女聲讓所有人僵住。林琛的手機屏自動亮起，配送地址定位在“觀測者茶話會•浦東殯儀館3號廳”，備注欄寫著老刀潦草的字跡︰“帶雙筷子，要桃木的。”
夏九璃的縛靈符絲帶纏住手機，屏幕卻穿透絲帶繼續閃爍。雲詩韻的雷電在掌心凝聚︰“是量子投影，物理手段干擾不了。”她扯下左耳的助听器，金屬外殼映出玄螭的倒影——他正在殯儀館後院松土，種下的卻不是蔥苗，而是蠕動的青銅鼎碎片。
阿冰突然一拳砸向冰櫃。玻璃碎片四濺，被封存的記憶如洪流傾瀉。眾人腳下地磚化為冰面，2018年的老刀從冷霧中走出，保溫箱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蝕刻出卦象︰“不要相信玄武司的灑水車。”
冰封的記憶在便利店彌漫。貨架上的商品褪去包裝，露出里世界的真容——雪糕變成裹尸袋，關東煮浸泡在毒液里，而阿冰的藍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
“他在龍脈核心埋了東西！”諸葛青的八卦鏡對準老刀虛影，鏡面浮現出浦東殯儀館的3d模型。夏九璃的記憶絲線鑽入冰霧，卻在觸到老刀太陽穴時被彈開——某種加密屏障鎖住了關鍵記憶。
林琛的銅錢項鏈驟然發燙。外婆的殘影從冰霧中浮現，銹跡斑斑的灶君鏟虛影劈向老刀眉心，屏障裂開的瞬間，記憶畫面劇烈抖動︰
2018年的雨夜，老刀被陸吾的k線鐵鏈捆在青銅鼎旁。鼎中沸騰的黑油里浮沉著四大勢力的徽章，玄螭的機械臂將注射器扎進他脖頸︰“要麼幫青龍集團偷渡法器，要麼讓觀測者清洗你的記憶。”
“老子選第三條路！”老刀突然咧嘴一笑，保溫箱炸開的酸辣粉湯融化了鐵鏈。他撞碎鼎耳躍入地脈濁流，最後回頭的瞬間，瞳孔里映出殯儀館後院的蔥苗地——那里埋著外婆留下的蛋炒飯配方殘頁。
記憶畫面戛然而止。阿冰的灰發徹底雪白，冰晶卦象在她掌心崩解成粉末︰“他修改了自己的命格，代價是......”
便利店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楚瑤的4k攝像眼發出刺目紅光，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警報︰觀測者清洗程序啟動，記憶污染源鎖定——”
雲詩韻的古籍自動翻頁，雷電劈向攝像眼卻被冰霧吞噬。諸葛青的髒辮纏住通風管道，即興rap混著冰晶碎裂聲炸響︰
“冰櫃藏尸二十年，老刀變成外送員！想要真相別犯懶——”他甩出八卦鏡砸向冰櫃殘骸，“——砸碎這口大棺材！”
鏡面撞擊冰櫃的瞬間，2015年的記憶噴涌而出。眾人看見年輕時的夏九璃躺在殯儀館冰櫃，右腕縛靈符尚未褪色；而老刀正將某件法器塞進她的旗袍夾層，低聲念叨︰“等灶君傳人嘗出蛋炒飯的蔥花，你就能......”
夏九璃的艷尸化特征突然失控。骨刺穿透旗袍下擺，記憶絲線絞碎冰霧畫面︰“我的過去輪不到你們窺探！”
林琛的觸覺通神突然捕捉到微妙震顫——冰櫃底層藏著被冰封的蛋炒飯，蔥花間纏繞著老刀的格子縴維。他掀開扭曲的櫃門，腐臭味撲面而來，飯粒間竟埋著半張觀測者的邀請函，日期正是今日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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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話會的地址是陷阱。”雲詩韻的雷電在古籍上燒出焦痕，“玄武司的灑水車今早剛淨化過浦東殯儀館，但現在......”她調出手機監控，畫面里殯儀館的灑水車正在排放墨綠色毒液。
諸葛青的耳釘突然泛起青光，不受控的rap脫口而出︰
“灑水車，毒液飄，觀測者在墳頭蹦野迪！桃木筷子扎心髒，要救老刀別慫逼——”
阿冰的尖叫打斷了他的韻腳。冰櫃殘余的玻璃映出眾人後背——每個人的影子里都站著個穿青鱗西裝的無面者，他們正用k線縫補彼此的身軀。
“訂單要超時了。”林琛抓起桃木筷，筷尖刺穿自己的影子。無面者化作數據流消散，但更多青鱗西裝從貨架陰影里站起，他們手持的pos機屏幕顯示著相同的血色倒計時︰012345。
夏九璃的旗袍化作血色漩渦，卷住眾人撞向便利店後門。玻璃門破碎的瞬間，里世界的景象在晨光中褪去，他們跌坐在浦東殯儀館的柏油路上。3號廳的電子屏滾動著血色字幕︰“餓鬼問卜專場，主廚︰老刀。”
殯儀館的松柏樹上掛滿外賣保溫箱，每個箱體都在滲出瀝青。林琛的銅錢項鏈劇烈震動，外婆的殘影在虛空中握緊灶君鏟︰“蔥須纏魂時，蛋炒飯要逆時針攪拌三圈。”
雲詩韻的戰術匕首劃開3號廳門簾，腐臭的蛋炒飯味混著血腥氣涌出。二十張圓桌旁坐著穿壽衣的食客，他們機械性地攪拌著空碗，碗底黏著青銅鼎碎片。老刀的身影在後廚玻璃後晃動，他的脖頸被k線鐵鏈勒出尸斑，握菜刀的手正在變異成混凝土塊。
“歡迎品鑒觀測者特供套餐。”陸吾的投影懸浮在吊燈上，西裝革履的軀體裂開無數口器，“主菜是......”他的指尖彈動深市成指，老刀突然轉身——那張臉上布滿銅錢狀尸斑，瞳孔里躍動著青龍集團的股票代碼。
夏九璃的縛靈符絲帶剛射出，楚瑤的機械音突然從殯儀館喇叭里炸響︰“直播開始——當前觀看人數7,777,777人。”所有食客同時抬頭，他們的眼球變成4k攝像頭，彈幕文字在虹膜上滾動︰
“吃播搞快點！”
“主廚變異過程求多角度特寫！”
“打賞十個火箭換老刀剁手！”
諸葛青的八卦鏡映出吊燈後的量子傳輸器。他咬破指尖在鏡面畫符，rap混著血珠飛濺︰“觀眾老爺們瞧好了，今天這桌喪宴要掀灶——”髒辮甩出的血符擊中傳輸器，陸吾的投影頓時扭曲成馬賽克。
林琛的桃木筷脫手飛出，精準刺入老刀右手的混凝土關節。變異暫停的剎那，老刀的左眼恢復清明，他猛地將菜刀劈向後廚冰櫃——櫃門炸開的瞬間，成堆的青銅鼎耳傾瀉而出，每只鼎耳都刻著四大勢力的徽章。
“蛋炒飯...要加石灰粉......”老刀的聲音從鼎耳堆里傳出，隨即被蜂擁而至的無面者吞沒。夏九璃的記憶絲線卷住最近的鼎耳，發現內側刻著行小字︰“灑水車的毒液通往龍脈核心。”
雲詩韻的古籍引下雷電劈開地面，藏在殯儀館地底的毒液輸送管暴露在晨光中。林琛的保溫箱突然自動打開，那碗冰封的蛋炒飯騰空而起，蔥花裹著石灰粉撒入管道——
整座殯儀館開始崩塌。眾人逃離時，林琛最後回望3號廳，看見老刀的變異身軀被鼎耳掩埋，而他開裂的嘴唇正無聲重復︰“不要相信灑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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