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回去和爸爸說了心里的憤懣，歐陽彝其實是同樣的心情，也覺得江家人處事很不合常理。高家是海城的名門望族，據說高老爺子家風極嚴，規矩極多，接觸下來江湛和他父親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高慕雲更不用說，一直都是場面上的人物，涉及到兒女的婚姻大事怎麼會次次這麼被動呢？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不在乎，裝糊涂。
他對江家的印象又壞了幾分。女兒說話向來有所保留，搞不好和江湛在一起的時候受了不可為外人道的屈辱，不然怎麼會這麼決絕，江湛和顧瀚兩個全都不要了？
很快就到了農歷二月十八的好日子，新校區正式投入使用。培訓學校正式更名為向陽花中老年藝術培訓學校。
大大的校名牌子被高高掛起，鞭炮聲隆隆，學校門前擺滿了花籃，有老學員送的，有李叔李嬸和合唱團的叔叔阿姨們送的，有路一鳴的朋友們送的，江世年夫婦和殷博士夫婦也分別送了花籃。景妍和路一鳴身穿盛裝，在大門口迎接賓客和學員們。
新校區裝修別具一格，每個教室裝修風格都不一樣。從這個教室走到另一個教室，就像走進一個新世界，給足了人新鮮感。
三樓有舞蹈教室、專門用來上唱歌課的階梯音樂廳和樂器教室，全部做了隔音處理。二樓是寫作教室、語言教室和朗誦教室。一樓是心理學教室，心理學咨詢室，還設有咖啡廳、小禮堂，小資的叔叔阿姨們可以吃吃甜品、喝喝咖啡、看看書、聊聊天。
還可以在小禮堂里看電影，看畫展，參加免費的影視鑒賞課、劇本圍讀，跳跳華爾茲、倫巴、爵士舞。
應廣大學員的要求，又開辦了古箏課、古琴課、禪舞、保健課等多個課程。晚上的夜校也新增了化妝、毛衣編織、刺繡、首飾鑒賞和珠寶設計等課程。
學習環境好，裝修得別具一格又有文化氛圍，收費合理，吸引了很多年輕人。學校還和旅行社合作，各個主題日組織老人們出去旅游，還有全家游和親子游。
招生處簡直像不要錢似的，老人們全帶著現金，點鈔機嘩嘩地轉著，支付寶也一直在語音提示到賬信息。
路一鳴穿著嶄新的名牌西服，喜滋滋地看著樓下的熱鬧場面。小妍妍還真能干，原先咖啡廳里的東西全都用上了，地板、桌椅翻新，窗簾裁用，一點兒不浪費也不丑。
整個學校裝飾得既小布爾喬亞還有藝術性，有些叔叔阿姨在這里玩整整一天晚上才回家，一天就消費幾百塊。
照這個架勢沒幾個月又得開分校了，小妍妍就是個印鈔機呀。
忙了一天，下午快五點了景妍才坐下，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站了一天迎來送往的，腳都腫了，臉也笑僵了。
有人敲門，是路一鳴，他過來給景妍送蛋糕和水。為了節省空間，他們倆和田夢初的辦公室都做得很小，其它工作人員是在一個開放式的大辦公室里。路一鳴讓她把自己的辦公室做得大點、氣派點，畢竟是校長，還說他不常來，把自己那間打通了給她，景妍沒同意。
路一鳴覺得景妍真不像小時候散養的孩子，做事那份妥帖、周到和專業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還從來不把人往壞里想，心靈純潔得像天山上的雪蓮。
這話還是當年顧瀚說的。這個顧瀚很久沒有消息了，不知道又跑哪里去清修了。路一鳴給他發了微信，告訴他要是人在海城晚上一起吃飯。
路一鳴讓田夢初叫上吳雅言，還有江洌、江凌，晚上一起聚聚。開門大吉，大家都沾沾喜氣。
景妍本來累得不行，听說江凌也會去，正好趁此機會說讓她來學校工作的事，就答應了。這段時間她確實沒有時間去江洌家，下個月要去美國參加比賽，接下來的時間她要全力備戰。
見她累路一鳴就沒讓她開車。在樓下等車來的時候，景妍看見江洌夫婦送來的花籃，還有兩個花籃的署名是“韓欣”。江湛的花籃最大、花的顏色最艷，明晃晃地放在最外面，景妍把上面寫著他名字的彩條撕了下來。
路一鳴拉著她和田夢初先到了飯店。景妍去洗手間洗臉，這一天張羅得妝都花了。正在洗著，就听見進來一個人，緊接著洗手間的門被鎖上。景妍納悶，難道有女同胞在這里換衣服？
緊接著她就被按到了牆上，溫熱的唇抵上了她的唇。
“救……救……救命……”她驚恐得呼救。
“救什麼命？沒听說親個嘴能要命的？”男人喘著粗氣，手已經開始在景妍的衣服里 地探索。
景妍要推開他，卻被鉗制住雙手。四目相對，是江湛那雙充滿欲望的眼楮，紅得像頭發情的雄獅子。
“怎麼，又不認識我了？你是魚啊？七秒鐘記憶？”他氣吼吼地問。
想起他剛才說的“親嘴”兩個字，景妍撇了撇嘴，“粗俗”。
江湛一下子明白了，呵呵一笑，“來，老婆，接個吻。嗯，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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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妍被賤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五官都湊到了一起，臉扭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放開我，你一個大男人跑女廁所來，像什麼樣子？不怕被人拍到發網上，說你是變態啊？”
“我巴不得呢，正好借此機會官宣高氏集團少東家、長寧醫院院長江湛和海城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向陽花中老年藝術培訓學校校長景妍喜結連理。
無數少男少女淚水傾覆，啊，終于看到愛情了。啊，從此他們又相信愛情了！老婆，你看我多信守承諾，你不讓公開我們的關系，我就硬忍著。”
“你忍個屁了？花籃上不是明晃晃寫著你的大名嗎？”景妍氣得懟他。
“粗魯小妞。寫我名字，但我沒寫丈夫兩個字呀。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用‘丈先生’這個稱呼？你習慣了是不是？”
江湛撩動景妍鬢角的頭發，吹著她的眼睫毛。景妍拼力要擺脫他，江湛雙手支牆把景妍控制在腋下，“來，聞聞你久違的老公的男人味。”
景妍閉上眼楮，捂住鼻子。“你壁咚的姿勢並不帥，以後不要做了。還有，請做好腋下管理。”
她像一條魚一樣從江湛的胳膊下鑽了出去，正要開門。
“先別走，我小個解，你給我看著門。”江湛命令道。
“什麼？你要在女廁所方便？”景妍瞳孔地震，這男人是吃錯藥了，還是腦袋被門擠了？
“方便，方便，就是哪方便就在哪方便。礦泉水瓶子我都用過了，上個女廁所有什麼委屈的？不就是沒有小便池子嗎？”
江湛說著直接進了第一個門，座便蓋打開，就听見“嘩嘩嘩”的聲音。
“你上廁所怎麼不關門？”景妍急得背過身去大吼。
江湛出來拉上拉鏈，一邊洗手一邊說“以你妻子的身份，應該說‘不要尿座便蓋上’，而不是關心關不關門。”
見景妍怒視著他，江湛兩手一揚，手上的水全甩在了她臉上。
“今晚跟我回家。”江湛說。
“我馬上要出國參加比賽了，爸爸要幫我訓練和指導，這段時間不能分心。”景妍找了個最好的借口。
江湛皺了皺眉頭，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景愛妃，不，景愛妻開門，朕要出宮了。”
“出恭？你還想在女廁所拉嗎？”
景妍氣得咬緊了後槽牙。這人最好不見，不見最消停，見了氣炸肺。江湛在前面走著走著突然停住，心里正罵著的景妍沒注意，一下子撞到他後背上。
“哎呀，怎麼？生撲啊？那不得撲懷里嗎？怎麼還往後背上撲呢？後背哪有圓滾滾的肌肉嘛？方法不對，作用白費。再來一次。來，1、2、3，進。”
景妍被江湛緊緊地摟在懷里，像被主人隨意逗弄的小貓，臉都擠變形了，敢怒卻沒法言。就這麼被硬摟著進了他們吃飯的包間，所有人都傻了。這是什麼造型啊？要不是江湛手里缺一把刀，還以為犯罪分子挾持人質呢。
路一鳴放下水杯，手指著江湛，“你……你……你松開我妹妹。”
吳雅言和田夢初抿著嘴樂。江湛若無其事地繼續摟著景妍，景妍左手掐著他腰上的肉，往死地擰。
“大哥……”
背後傳來江洌的聲音，江湛趕緊松開手，拽著景妍坐到里面的座位上。“嗯，來了。”
江洌也拉著江凌坐下。江湛的臉色不太好看。
“江凌，快，看看你想吃什麼？路大哥上次見你還是個小胖妹呢，這一晃長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路一鳴率先暖場，景妍瞟了他一眼。這路大哥撒謊都不帶眨眼楮的，上次見面不是一個月前在長寧醫院搶救室門前嗎？
吳雅言也接岔說不但好看了，還長高了呢。我們的小妹妹長成大人了。”
田夢初遞給江凌一碗甜品，“江凌，先吃點甜品，這里的紅豆桂花羹很好吃的。”
“謝謝夢初姐。我改名字了，我現在叫‘那優優’。”
氣氛一下子冷下來，大家都不再說話。江湛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太陽穴處的青筋凸起，深邃的眼神鋒利無比，眼眸微微眯起又放大，幾番掙扎之下，眼底的岩漿烈火隨之凝聚。
景妍偷偷看了江湛一眼，把座位稍微拉遠一些。讓江凌去學校工作的事還是別在飯桌上說了，她怕江湛炸了會刺激到江凌。
菜上齊了，路一鳴舉杯，“來，首先祝賀我們的歐陽校長開業大吉，接著預祝小妍妍在這次在美國舉辦的國際大學生聲樂比賽中勇奪桂冠。”
大家紛紛說著祝福的話，自然是表揚不斷，夸她唱得好，夸她有能力，景妍謙虛地回應表示感謝。
江凌坐在景妍的旁邊，垂著頭不說話。景妍一直在給她夾菜，生怕冷落了她。見江凌左手腕上纏著白色紗布，景妍心里不是滋味，這樣的事她也做過呀。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江湛當時給她用的什麼去疤的藥，竟然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她必須給江凌要這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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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江湛去了洗手間，江洌跟了出去。景妍借口說要洗手也出了包間。田夢初心領神會，馬上和江凌熱絡地聊起天來。
果然，江家兄弟在吵架。
“大哥，既然我們倆個都已經登記了，你為什麼就不能試著接納她呢？我的妻子我認可不就行了？”江冽苦苦哀求著。
“江洌，你別犯傻行嗎？她什麼條件？連個文憑都沒有，未婚先孕，孩子不是你的。她媽媽曾經和我們的爸爸……她哪怕是漂亮能夠吸引你，我也忍了……我們這樣的家庭，你這樣的素質和條件，怎麼可以娶這樣一個背景不清白、一無是處的人當妻子……”
“大哥，江凌好歹也是我們的妹妹，我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你怎麼可以這麼貶低她呢？我真不理解……”
“江洌，今天看她身體還沒有恢復我是留了面子的。以後，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和爸爸、媽媽意見一致，希望你們盡快離婚，恢復原來的兄妹關系。江家仍然會接納她這個養女，出錢送她出國完成學業。我保證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還有，從這個月開始，我不會再給她打錢了。當然，如果你們生活上有困難，可以來找我。作為大哥，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這是我對這件事的態度……”
景妍急忙躲進女洗手間，她的心“怦怦”直跳，也一陣陣地發寒，對江凌的同情上升到極點。
回到包間的時候，江洌和江凌已經先走了。景妍看大家的臉色應該是沒發生沖突，但也都各有心事。飯前路一鳴說要去卡拉ok唱歌，見所有人都提不起興趣也就算了。
江湛開車送景妍回家，看得出來他心情並不好，飯前的嬉皮笑臉全然不在。景妍在副駕駛乖乖地坐著，她知道這種時候最好少說話，也沒敢挑釁說不讓他送。
駛進地下停車場，江湛下車從後備箱里拿出幾個禮品袋，摟著景妍的肩膀就要上樓。
“太晚了，爺爺奶奶都睡了，你就別上去了。”
听到婉拒的話，江湛緊緊盯著景妍的眼楮，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景妍不自然地低下頭。江湛輕嘆了一口氣。
“送你到門口。你把這些轉交給爺爺奶奶，都是很好的補養品，對老年人的身體有好處。”
景妍“哦”了一聲。“謝謝你。”她沒敢反抗。
兩個人進到電梯里，景妍怕江湛獸性大發，靠著門口的按鈕處站著，後背緊緊貼著轎廂壁，一副防御的狀態。
“從國外比賽回來就搬回老宅住。”江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啊？”景妍打著哈哈。
江湛也靠著轎廂壁，似乎很累的樣子。
“景妍，不要再鬧了。我很累，是心累。我想過有家的日子，想早上有人目送我出門，晚上下班有人開著一盞燈等我。我們倆以後好好過日子，努力工作的同時享受生活。
一個月出去玩一次，玩遍中國，再環游世界。太多的美景沒有去看，太多的人間美味我們還沒有去品嘗，我不想把大好時間都浪費在內耗上。答應我，好嗎？”
景妍敷衍地點點頭。不能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招惹這個危險的男人。
到了景妍家的那一層，下了電梯，江湛把禮品袋交到她的手上，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
“別……別……”景妍小聲抵抗著，她可不想被鄰居看到。
江湛親了親她的額頭和臉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進去吧。晚安，我的小公主。”
景妍懵住了，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收手了，可能真是心情不好吧。
回到家，洗完澡後躺在床上，她給江湛發了一年多來的第一個消息“你到家了嗎？”
江湛很快就回了“到家了。”
景妍“你住在哪里？”
江湛“高氏辦公室。”
景妍咬住嘴唇，突然覺得江湛也挺可憐。弟弟和妹妹竟然結婚了，傳出去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影響高氏集團股價。爸爸媽媽雙雙出軌，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除了有錢，江湛其實什麼都沒有。
江湛發來消息“你在做什麼？”
景妍怕他打視頻電話過來，趕緊說“剛洗好澡，馬上就要睡了。”
江湛又來信息“發一張你的 照給我，穿內衣的也行。”
對他的憐惜瞬間消逝，這個臭男人就是個色狼，天天滿腦子黃色廢料。景妍把手機扔在一旁，氣呼呼地看著天花板。
手機響了一下，她拿起來，是江湛發過來的一張他的半裸照。只穿著白色三角內褲，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用白毛巾擦著頭發。背景確實是高氏的總裁辦公室。
“老婆，你想我的身子了吧？這一年我運動、健身從沒停過，就是為了你回來的那一天。想看更勁爆的嗎？我可以進一步坦露……”
景妍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個壞男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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