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
“景妍,你醒了?”程惠君的眼楮都哭腫了,看景妍醒來立馬抓住她的手。
“學姐,你怎麼來了?”虛弱的景妍氣若游絲,額頭纏著紗布。
程惠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景妍,你怎麼了?這究竟是為什麼呀?你嚇死我了。”
想了想,景妍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學姐,我嫁錯人了……我的命沒有你好……你有曹小禿,我沒有……”
听了這話程惠君頓時嚎啕大哭。“對不起,景妍,對不起……你恨我吧,你恨我吧……你打我、罵我都行……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兩行眼淚順著景妍慘白的臉蛋落下,她听天由命般地看著天花板。“學姐,我不恨任何人,這是命!”
過了片刻,景妍說︰“學姐,我要回家。”
滿臉淚水的程惠君迅速和旁邊的田夢初交流眼神。景妍是孤兒,她哪有家?難道她瘋了?
田夢初走上前,握住景妍的手。
“景妍,雅言給你做了詳細的檢查,你的身體沒有大問題。一些小傷口他也給你處理過了。你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告訴我。”
景妍輕輕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夢初姐,你也來了?謝謝你和雅言師兄。”
田夢初微笑著搖搖頭。“景妍,你想回家?我和你學姐一起送你回去好不好?”
景妍掀開被子,掙扎著坐起身。“我去收拾東西,我要回丁姨家。”
田夢初和程惠君兩人又快速交換了眼神,看來景妍的神志是清醒的。田夢初轉身走出了房間,她要和江湛知會一聲兒。
景妍換上丁姨給她買的衣服,短袖t恤、牛仔褲,還有一件薄薄的防曬衣。一旁的程惠君眉頭緊鎖,她真的好怕,這大冷的天……景妍不會真的精神出問題了吧?
挑出書櫃里她自己花錢買的書,景妍放在拉桿箱里,拉上拉鏈。
“學姐,我們走吧。”
程惠君的擔心在發酵,心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臉上是亂七八糟的淚水。她小心翼翼地建議道︰“景妍,穿上大衣,外面很冷。”
正往外走的景妍頓時停住,回答道︰“學姐,這里屬于我的東西只有這些。上車就好了,凍不到我。”
走回房間的田夢初脫下羊絨大衣,給景妍披上,自己裹好了羊毛披肩。“我把車里的暖風打開了,車就停在樓門前。”
程惠君把自己的羊毛披肩披到田夢初身上,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江湛和吳雅言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看到景妍的身影從樓梯拐角處出現,江湛立刻站起身,他整個人在抖。吳雅言按住欲要走上前的他,小聲說道︰“江湛,冷靜一段時間對你們倆都有好處。”
景妍拽著拉桿箱從他們眼邊走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看向江湛。
玄關處,周姨和穆叔不停地擦著臉上的眼淚。景妍放下拉桿箱,給老兩口鞠了一個90度的躬。
“穆叔、周姨,謝謝你們這幾年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親生父母也就這樣了。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景妍轉身出了門。
周姨靠在穆叔身上哭出了聲。
門外,就是田夢初的車。四個保鏢站在不遠處的黑色大鐵門前,個個垂頭喪氣。景妍對著他們的方向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田夢初把景妍的拉桿箱放進後備箱,三人入座,車子緩緩地開出了雲錦別墅。車後,兩個小伙子在擦拭眼淚,另外兩個小伙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
到了丁姨家,田夢初燒了開水,叫了外賣,讓景妍吃好飯後吃藥。程惠君收拾了家里的衛生。景妍把拉桿箱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在該放的位置。三個人在這個房子里顯得有些擁擠。
門鈴響了,是送冰箱、空調、熱水器和浴霸的,安裝的師傅也同時到了。
景妍十分抗拒,看都不看那些電器一眼,對上門的工人說︰“你們搬回去吧,我不會要的。”
幾個師傅說他們收了加急費,並且退貨也不歸他們管。
田夢初苦勸景妍︰“這麼冷的天,沒有空調你學姐陪著你也遭罪啊。冰箱、熱水器是生活必需品,將來怎麼也要買的。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接受,把錢給我,我轉給他,好不好?”
景妍馬上問了總共的費用,轉給了田夢初。
三個人吃了飯,景妍吃了鎮靜的藥,睡下了。迷迷糊糊中,田夢初問她︰“景妍,告訴夢初姐,你和江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景妍回答︰“他……他想殺我……他想捂死我……”
田夢初和程惠君都驚呆了,兩個人互看一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景妍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看到陪了她一夜的兩個人,她很是過意不去,一個勁地道謝。
“夢初姐,你先回去吧。孩子放寒假在家,保姆一個人不行的。”景妍對田夢初說。
程惠君看景妍的情況還不錯,也勸她先回去。田夢初打電話吩咐保姆準備幾道菜,還煲了營養湯。她說回家看看孩子,取些吃的就回來。
回家後,田夢初給吳雅言打電話,問那邊情況怎麼樣。吳雅言說他一直在陪著江湛,一切還好。
田夢初回到丁姨家是下午四點,把保姆做的飯菜拿出來三個人吃了。景妍喝了兩碗湯,還吃了一碗米飯。看情形應該是沒什麼事了,田夢初和程惠君都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小聲商量下一步怎麼辦,怎麼緩和景妍和江湛的關系。
六點多,社區的工作人員來敲門,是程惠君開的門。
“你好,業主,咱們這里是幾十年的老小區,一直沒有物業。現在打算成立業主委員會,我們來是想通知大家下個月九號要召開業主見面會,大家選舉業委會班子成員。然後共同研究公開選聘物業公司等相關事宜。這位業主,你看你能參加這次會議嗎?”
程惠君回頭看向景妍,她走到門前。“業主不在本地,在國外。”
社區的工作人員看看手里的住戶登記冊,再看看景妍。“業主名叫景妍對吧?這里登記的是學生。她是去國外留學了嗎?”
景妍說︰“我是景妍,但我不是這房子的主人。”
工作人員疑惑地看向她。“我們這里的信息顯示︰前年這房子由丁淑芬過戶給景妍。你看一下,這個電話號碼是你的嗎?”
是丁姨的電話號碼。
景妍馬上給丁姨打電話,見瞞不住,丁姨把整個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還說江湛特意強調不讓告訴她房子過戶的事。
景妍一臉平靜地放下電話。田夢初和程惠君倒是為她高興,這房子雖然是老破小,但在市中心,一類地角,也值近三百萬呢。
景妍拿出來初夏時她做的楊梅酒,外賣了鴨脖、鴨舌、鴨翅,說想喝幾杯。田夢初和程惠君也覺得這事值得慶祝,江湛不是一片真心不會這麼做,景妍應該是明白了江湛的情意。
兩個人都放下心來。新婚小兩口打打鬧鬧再正常不過,過幾天就好了。
田夢初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很是奇怪,自己也是有點酒量的人,喝幾杯楊梅酒怎麼會睡得這麼死?起身看看,程惠君還在睡著,景妍不在。
急忙把程惠君搖醒,兩個人都傻了,景妍不見了。
手機扔在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沒帶走。田夢初查看了景妍的藥,鎮靜、安睡的藥少了兩顆。
听到景妍不見的消息,江湛跌坐到沙發上。不到48小時的時間,他已形容枯槁。
四個保鏢在景妍走後同時提出辭職,連工資都沒要就走人了,陳聰怎麼留都留不住。
周姨心髒不舒服,穆叔陪著她在長寧醫院做24小時心髒監控。
吳雅言和陳聰一直在陪著江湛。兩個人的電話就沒停過。
江湛坐在景妍房間的沙發上,茶幾上擺著結婚證、房產證、首飾盒、兩張銀行卡,還有景妍臨走時脫下來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田夢初和程惠君回到雲錦別墅。
程惠君三步兩步跑上二樓,扯著江湛的衣領,瘋了一樣地質問他︰“江湛,你這個王八蛋,你當初怎麼和我承諾的?你說會珍惜她,會一輩子對她好,為什麼景妍說你要殺她?為什麼?你這個畜生,活閻王!
景妍什麼都不圖你的,她從來沒想過要你一分錢,她只想有個真心愛她的男人,有個溫暖的家!她沒爹沒媽沒有任何親人,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她……你這個騙子,沒有人性的混蛋!”
面對程惠君的拳打腳踢,江湛像塊木頭一樣,臉上毫無生氣。不說話,也不反抗,任由她磋磨。
情緒激動的程惠君哭得背過氣去,吳雅言夫妻倆趕緊把她安頓在一樓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