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景妍在餐廳練歌，這次她不敢多唱了，唱了三個小時。顧瀚在門外听了很久，沒有進去。
晚上五點多，景妍的微信響了，“心情不好，出去吃。”
她以為這是阿武告訴她不用做飯了，就拿出一包泡面準備當晚飯。
“你怎麼還不出來？”二十分鐘後，顧瀚發來微信。
景妍回︰“你不是出去吃嗎？”
顧瀚打開門，臉色很不好看︰“我說我心情不好我們出去吃。”
“我就不去了。”她指指桌上的泡面。
景妍不想再禍害路一鳴了，上回不懷好心猛吃人家，結果啞了一個多星期，這不是老天爺在懲罰她是什麼？
“電梯里等你，快點。”
顧瀚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武先生這人什麼都挺好，就是脾氣有點暴躁。所以才拿捏住了路一鳴那個混世魔王吧？”景妍想。
像以前一樣，兩個人在電梯里一前一後站著，景妍看著顧瀚又黑又卷的腿毛出神。
“網上說腿毛重的男人胸毛也重，不知道阿武先生有沒有胸毛？”
“他說心情不好？是因為路一鳴沒來找他嗎？”
“兩個男人，那個……”
景妍搖搖頭，甩掉不該有的想法。
顧瀚用余光從電梯的轎廂壁板看到景妍在晃腦袋，回頭看向她，壓迫感十足地問︰“你怎麼了？”
“哦，有只蚊子叮我臉。”。
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在顧瀚臉上一閃而過。
“腦筋轉的倒是挺快。”
顧瀚叫的網約車把他們倆拉到了夜市的美食大排檔。景妍看這里她能消費得起，搶著說︰“今晚我請你。”
“你有錢了？”
“嗯，最近掙了幾個小錢。”
“不，咱倆aa。一人出一百，放一起花，不夠再添，剩了退回。”
顧瀚提議。景妍一听這是個好主意啊，誰也不欠誰的，吃起來也隨意。
他給景妍轉了一百塊錢。
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美食大排檔一條街，兩人同時問對方︰“先吃什麼？”
“烤豬蹄。”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心有靈犀一般，他們倆愛吃的東西幾乎一模一樣。就這樣一路吃下去，炸臭豆腐、烤羊排、蚵仔煎、炒燜子、烤扇貝、烤鳥貝、烤鴿子、清蒸面包蟹……
怕吃不完這條街，每種美食只要一人份，兩人分著吃。盡管吃東西的時候撞了幾次頭，稍有點尷尬，一點兒也沒影響他們吃東西的熱情。一個半小時後，兩個人撐得都走不動了。
“帶健胃消食片了嗎？”顧瀚問景妍。
“忘記帶了。”景妍苦著臉，她現在也急需這個。
路過的藥店沒有健胃消食片，店員推薦酵母片。一人吃了半瓶。
還沒到家兩個人就開始上吐下瀉，網約車直接把他們倆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急性胃腸炎，大夫給他們倆一人開了一個點滴。
顧瀚和景妍在輸液室里挨著坐著，旁邊放著開了封的手紙，十個還剩四個，兩大包紙巾只剩一小包。是顧瀚叫閃送送來的。
“今天這事……能不和他們倆說嗎？”
景妍有氣無力，半眯著眼楮，頭靠著牆，近乎哀求。這事要是被路一鳴知道了，得怎麼羞辱她？那場面根本無法想象。
“嗯。”
顧瀚也頭靠著牆，閉著眼楮不說話。沮喪，沮喪到極點……
七號，景妍躺了整整一天。
三頓飯，都是顧瀚做的，白米粥、小咸菜。
景妍已經完全顧不得什麼禮儀、形象、尊卑，阿武叫她來吃就吃，吃完趕緊跑回自己房間的衛生間，能把一碗粥喝完都是燒高香了。
“太羞恥了，雇主給小時工做飯，小時工連碗都刷不了……反正阿武先生也是gay，理論上講，我和他就是姐妹，就誰也別笑話誰了。gir ps gir.”
那天之後的半個月，32樓的飯桌上全是素菜。江湛不明所以，只要晚上回來吃飯就帶點葷菜回來，可只有他一個人吃。
急性胃腸炎事件之後，顧瀚和景妍丑陋的一面都暴露在對方面前，算是徹底祛魅了。兩個人的相處倒隨便、自在了許多。
江湛工作忙經常不在，他們倆會一起吃飯。景妍給合唱團上課，顧瀚會在公園打籃球，下課後兩人一起回觀瀾國際。
一個周六的早晨，景妍從菜市場回來，拎著一大袋子菜。在小區的大門口正好踫見了他們的藝術指導歐陽老師。
“歐陽教授，您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不是的，我來看望一個老朋友。”
歐陽教授看著景妍手里拎著的一大堆菜，“景妍，你買這麼多菜，是和朋友們聚會嗎？”
景妍紅著臉，赧然一笑，“我在這個小區做小時工。”
歐陽教授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景妍，你是近幾年來咱們學院少有的天賦極高的孩子，我個人認為你應該多做些能讓你增值的事情，而不是做這種純體力勞動。你的人生目標一定要定得高一點。你永遠都要記住︰你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你是要走上國際歌劇舞台的。你應該把時間都用在專業上，多彈鋼琴，多練歌。”
景妍頓時羞紅了臉，她知道歐陽教授是為她好。他在國外留學、工作、生活多年，說話做事比較直接，但是他是真心為學生著想的那種好老師。
望著歐陽教授離去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
不做這個又能怎麼辦呢？本來就缺錢，又欠了高利貸，只能把這十個月先做完再說。景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提起東西進了小區。
顧瀚晨跑回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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