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盛很頭疼。
他的弟弟馬軍標，也是臉龐扭曲，捂著耳朵很難受的模樣。
因為此時，他們的老媽周學芬正在發飆。
“你們這兩個小畜生！兜里有倆破錢了，就想跑到國外！以後誰來給我養老？！”
“摸一摸你們的良心，這麼干對嗎？”
“別家都是養兒防老，我這是養了兩條白眼狼！”
“還有老馬，他老了以後怎麼辦？送去養老院被那些護工虐待是吧？”
周學芬唾沫紛飛，跳著腳訓斥。
進入1990年，馬氏兄弟就開始籌備著移民的事宜，也跟父母攤牌。
萬萬沒想到，周學芬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理由還冠冕堂皇。
馬軍盛嘆了一口氣︰“媽，你別說得那麼難听，我跟軍標又沒說不贍養二老。”
“實在不行，等我們過去以後，也替你們辦理移民，以後二位也是漂亮國公民，大家都拿綠卡的。”
馬從良和周學芬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頭。
“不行！老話說得好，人離鄉賤！再說了，那里全是老外，我又不懂當地的語言，也吃不慣那些薯條、漢堡，適應不了那里的生活！”周學芬又說道，“我跟老馬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馬從良也流露出一絲苦笑。
老兩口種了一輩子的地，文化程度很低，不可能到了這把年紀，還學什麼英文，還要適應新環境。
“好吧，那我們要怎麼做，你們才滿意？”馬軍盛雙手一攤，十分無奈。
“你們不能全部跑出去，至少留下一個，照顧家中的長輩。”周學芬毫不客氣的說道，“否則的話，拋棄家中的老人，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听到這番話，馬軍標也有些繃不住。
很難想象，從親媽嘴里說出如此惡毒的言語。
玩道德綁架玩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小妹不是在嗎，她也是你生的，她就沒有贍養和照顧老人的責任？”馬軍標反問道。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回頭再生倆孩子，根本忙不過來，哪有空理我？！”周學芬理直氣壯。
這個時候，馬慧慧跟她男人小楊，就坐在沙發上，臉色極其尷尬。
馬軍盛還是沒有放棄，問道︰“慧慧，現在你怎麼說？”
霎時，馬慧慧大腦飛速轉動。
她立即說道︰“大哥，人往高處走，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們去了發達國家，一走了之，拋下家中老人確實不對。”
“我呢，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公公婆婆要照顧。”
“到時候，可能會兼顧不過來。”
馬軍盛臉色一沉，也就沒再吭聲。
小楊趕緊朝她使眼色，把這兩位老板得罪了，哪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是接下來，馬慧慧話鋒突然一轉︰“當然，我雖然嫁出去了，可也是這家的一份子。”
“如果大哥和二哥都去了國外，那我責無旁貸，肯定要負責照顧兩老。”
“看在我付出那麼多的份上，能不能相對應的，給一些補償。我跟小楊都是拿死工資的，每個月掙那麼一丁點，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如果同時贍養四位老人，那負擔就很重了。”
馬軍盛和馬軍標交流了一個眼神，都瞬間搞清楚了。
原來馬慧慧雞賊得很。
趁著這個機會，想索要好處。
自從馬慧慧從師範畢業以後，就進了教育局，跟她男人在同一個單位。只是現如今，教育局只能算清水衙門，收入確實不高。
看著兩位哥哥做生意賺大錢，又是買豪車又是住大宅子，馬慧慧暗中嫉妒到雙眼通紅。
好不容易，逮到這等天賜良機，她肯定要狠狠宰一刀。
周學芬和馬從良也不吭聲。
反正他倆的訴求，就是老了以後有小輩照顧，至于是兒子照顧，還是閨女照顧，其實差別不大。
“那你有什麼條件？不妨說出來听一听。”馬軍盛很坦然的說道。
馬軍標也心中暗喜。
如果能花費一些小代價，把周學芬這老兩口甩給馬慧慧照顧，那也是極好的。
他可不想整天兩頭跑，那多累啊，而且還很麻煩。
“你們不是開了好幾家‘夜來香家具城’嗎？”馬慧慧試探道，“反正你們都出國了，生意也沒有人打理，不如讓我試一試。”
“如果我一個人搞不定，就讓小楊也辭職下海來幫忙，我們夫妻同心，肯定能把生意做好。”
說話的同時，馬慧慧用胳膊肘，踫了踫身旁的男人。
小楊如夢初醒，立即點頭如搗蒜︰“對對對，現在很多人從體制內辭職下海，我覺得在單位里，也沒什麼搞頭，不如嘗試一下做生意。”
聞言，馬軍盛挺無語。
馬軍標也心中惱火。
這小女人也太貪婪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數家“夜來香家具城”，每年能替他們掙幾百萬的利潤，怎麼可能輕易拱手讓人。
原先兩兄弟就商量好了，在辦理移民之前，先找好信得過的心腹之人，代替他們管理生意，他們有空就回來看一看，溝通和協調各方面，以保證生意能夠順暢進行。
馬慧慧倒好，伸手就想摘桃子，胃口還奇大。
“我覺得不太合適，”馬軍盛緩緩說道，“做生意沒那麼簡單，你倆又都沒有經驗，所以還是算了。”
“要不這樣吧，我跟軍標每個月支付你們兩千塊錢，就算是辛苦費。”
“這筆錢是你們工資的十倍，哪怕你們沒空照顧老人家，也可以多請幾個保姆，問題不大的。”
听到這個答復，馬慧慧很不爽。
看來這兩個老男人，對于家具城的生意仍舊很看重，輕易不肯放手。
“大哥，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馬慧慧雙手叉腰，騰的站了起來，“外面都在傳說，說你倆成了大老板，一年至少掙上千萬。”
“只拿出區區兩千塊錢，這不是侮辱人嗎？”
“就是，太小氣了！”小楊也附和道。
馬軍標都被氣笑了，說道︰“沒那麼夸張，都是謠言！當不得真！”
“所有的家具城，不可能都交到你倆手里。”
“你們另提一個條件，靠譜一點的，或許我跟大哥商量之後，還是會答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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