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成衣店。
看著吳虹霞拿來的“剪標牛仔褲”，周春明立即秒懂。
在當下，放眼整個華國，這麼玩的幾乎沒有第二位。
盲猜都知道，必然是許白鹿搞的。
略微思索了一下，周春明就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
上一批殘次品牛仔褲，在定南市已經處理完了，讓許知青不但沒虧本，反而讓她嘗到了甜頭。
按照本地的話，那叫做豬崽好賣圩圩來。
發現了其中的商機，許白鹿壓根就停不下來。
立即從定南市，又轉戰省城。
想利用低價搶市場。
反正當下這批“剪標牛仔褲”，完全沒有外包裝，也沒有具體的商標，甚至不曉得是哪個廠子生產的，妥妥的“三無產品”。
清完了庫存，她立即開溜。
也沒有人能拿她怎麼樣。
真是夠狡滑的。
“老板，這種情況咋辦？”吳虹霞問道。
“不理她，”周春明說道，“正所謂，存在即合理。消費者願意購買什麼產品，那是他們的自由。”
“放著質量過硬的正品不買，跑去買殘次品，咱們尊重人家的選擇就對了。”
“可是，她們這樣搞，等于攪亂市場，搶走了咱們的潛在客戶。”吳虹霞有些著急。
周春明很淡定︰“誰規定每人只能買一條牛仔褲的？”
“市場經濟越發展，廣大人民群眾的荷包就越鼓脹，購買力也就越強。”
“我看用不了幾年，年輕人的衣櫃里，恐怕至少有兩三條牛仔褲，甚至是更多，市場還是很大的。”
“有人願意為牌子貨買單，有人囊中羞澀，買一買山寨貨，也是可以理解。”
“明白了！”吳虹霞眉頭舒展開來，“可是，啥叫‘山寨貨’？”
周春明頓時愕然。
他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現如今，還遠遠沒有“山寨貨”這個概念，也沒有到“山寨貨”大行其道的年代。
說不得，他得跟手下解釋幾句︰“正品牌子貨和山寨貨，就等于李逵和李鬼。”
“但凡是仿制的，沒有質量保證，來路不明的，就可以歸于這一類。”
吳虹霞點了點頭。
她雖然學歷不高，也沒讀過多少書，但是愛看連環畫，《水滸傳》的連環畫是看過的，自然曉得黑旋風李逵的種種事跡。
事實上，在當下這年代，連環畫小人書，有非常廣泛的受眾。
還有腦瓜子機靈的，就靠擺攤出租小人書賺錢，每天也能賺個幾毛錢，補貼家用是足夠的。
“又是誰在倒騰這些‘山寨貨’？老板你知道嗎？”吳虹霞追問道。
行為如此奇葩的同行，也令她非常好奇。
周春明沒有回答，而是讓辛志強，到車上後備箱拿了一條“白鹿牌”牛仔褲。
這是之前許白鹿為了顯擺，送給他的樣品。
吳虹霞拿到了這條樣品，根本不用對比，就立即發現，它們正是同一批次的，存在的諸多毛病完全相同。
原來剪掉的商標，正是“白鹿牌”的。
雖然吳虹霞，並不知道許知青創立自主品牌的事情，但是看到這個商標，也能猜得到一個大概。
貌似這里面有故事啊。
只不過，自家老板不願意透露，她也不方便追問。
“白鹿牌”等同于山寨貨。
難怪要剪標低價處理。
這回鬧了大笑話啊。
隨後，周春明又問了一下最近的銷售情況。
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波動。
雖然五一路那邊，聶殿軍的女婿也開了一家時裝店賣牛仔褲，可是銷量非常一般。
幾乎沒辦法形成威脅。
由于“萍果牌”的存在，再加上夏曉雨的代言，使得這品牌深入人心。
“海浪牌”只是國產的新牌子，在售價完全樣同的情況下，不被認可很正常。
不像鶴山那邊，有且僅有一個牌子，顧客們沒得選。
“過完元宵節以後，我計劃再開一家分店，”周春明說道，“地點同樣在省城這邊，在河對岸的人行天橋附近。”
“那里也是商業核心區域之一，想必生意不會差。”
“多少給你們分擔一點壓力。”
“嗯嗯！”吳虹霞很高興。
現如今，友誼大道這家總店，生意實在太忙，大家都疲憊不堪。
多出一家分店，分流一些顧客，其實是好事。
反正提成是掙不完的。
吳虹霞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當了店長一段時間，她已經晉升為小富婆，賺了不少錢。比起在鄉下務農的同齡人，簡直強了千百倍，也該知足了。
“店長暫定是秦五嫂，”周春明又說道，“她不願意待在鄉下，也想來省城發展，估且讓她試一試。”
“屆時，虹霞你先帶她幾天。”
“沒問題。”吳虹霞答道。
听到這個人選，她其實有些詫異。
之前在藥材站的時候，吳虹霞兩姐妹，跟秦五嫂天天在一起，也算挺熟了。
秦五嫂人長得漂亮，而且非常能干，就是命不太好。
傳聞之中，她還曾經是辛屠夫的相好。
以辛家跟周春明的關系，貌似秦五嫂能夠上位，或者是有哪位替她打招呼了。
倘若是這樣的話。
到了三月份，省城至少有四家店賣牛仔褲，或者還會更多。
因為王援朝、王衛革和王秀敏的“兄妹成衣店”，也正在籌備當中。
行業越來越興旺了啊。
競爭怕什麼。
只有適度的競爭，才能使得優秀的品牌脫穎而出。
更何況，吳虹霞相信，自家老板有足夠的手段，應付這一局面。
“新分店賣什麼牌子？還是萍果，或者是咱們自家的品牌？”吳虹霞又問道。
“都不是！”周春明搖了搖頭，“先賣‘海浪牌’，價錢比這邊低五到十塊。”
聞言，吳虹霞怔住了。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自家老板這麼干，並不是拆自己的台，玩什麼有左右互搏。
而是搶佔市場，把後來者的路給堵死。
比如小芳成衣店，雖然開在周邊縣城，但是那位張老板肯定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進軍省城。
只要人行天橋那邊的分店做起來，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張沅和郭遠兵也無可奈何。
甚至，許白鹿打算改賣“海浪牌”，也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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