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春明談了半小時。
肖衛革又讓人拿來公社的地形圖，對著這上面，琢磨了好一會兒。
“甘泉寨和那垌，這兩個藥材場經營不善，”肖衛革說道，“說是無人打理，藥田都拋荒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如承包出去，也能讓集體有些收入。”
“老四你意下如何？”
听到這話，周春明的目光，也移向那張地圖。
兩家藥材場距離很近，說是鄰居也行。
他倒是听楊店峰提起，說是甘泉寨那邊，原先藥材場佔地近百畝，都是山上的坡地，現在幾乎荒廢了。
那垌藥材場的情況，估計也差不多。
“先去實地看一看，考察了再講。”周春明說道。
肖衛革點了點頭。
反正下午也沒啥事，他索性就帶著幾個公社干部，跟周春明一起去這兩個藥材場。
藥材場因為佔地太廣，雖然有紅磚圍牆，但是無人看守，很多藥材都遭到盜挖和盜采。
剩下的那些，也都跟野生的沒區別。
遠遠看過去，根本看不出藥田的痕跡，儼然已是荒山。
隨處可以看見鳥獸。
尤其是野雞，那叫一個多，相信趙信才很喜歡這種地方。
“可惜了啊！這都是集體財產的流失！”肖衛革痛心疾首，“周樹雄這個王八蛋，壓根就不懂管理嘛！”
听到他吐槽前任書記，周春明尷尬的笑了笑。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老書記。
再往後幾年，陸續倒閉的集體企業多著呢。
原因非常的多，不擅于經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
大浪淘沙的過程，已經開始了。
只有順應潮流，適應市場的企業，才能夠站穩腳跟。
在山上看了看，周春明很有感觸。
兩家藥材場種的藥材，品種都非常多，很多沒什麼價值，沒有足夠的利潤空間。
當然，也是因為他們沒有掌握財富密碼。
哪怕全部只種植金銀花，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種金銀花只需要九個月左右，就能收獲采摘了。
相對于生長緩慢的細辛，算是速度很快了。
至于當歸。
雖然價格已經逐漸探底，過幾年就將起飛。
但是生長周期也比較長，一般得需要三年，或者八百多天。
所以，了解到這個情況。
周春明的內心，是比較傾向于種植金銀花。
種植當歸的地方很多，到時候敞開收購就是了，照樣能夠賺得飛起。
“春明，考慮得如何了？”有人問道。
肖衛革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想听他的回答。
周春明不緊不慢，答道︰“山上殘留的這些藥材，都不適應市場，沒啥搞頭。如果推倒重來，等于是又開荒了一回，成本很高的。”
眾人听到這個，也是將信將疑。
不過，周春明經營的藥材站風生水起，整個鎮子都很羨慕。
也有公社干部去看過。
那邊收購的藥材種類，這邊山上幾乎沒有。
這就好比考試答卷，老是給錯的答案，那也甭想拿高分。
“沒事，好商量，”肖衛革笑了笑，“我們回去想個承包方案，到時候拿給你看，具體的條款再根據實際情況更改。”
“與其拋荒不掙錢，不如交給你。”
“我相信，荒山到了老四你的手里，也會變金山銀山。”
幾人也都跟著笑了。
周春明的發家史，全公社都看在眼里，那可真正的是白手起家，瞧著跟奇跡一樣。
哪怕山上只種他如今收購的幾種藥材，也是穩賺不虧的。
所以，肖衛革這麼說，還真的沒錯。
“暫時就這麼定了。”周春明點頭。
他內心的想法是，把兩個藥材場當成荒山來承包，便可以將成本壓到最低。
做生意嘛，肯定是要追求利潤最大化。
大不了，再給公社捐一筆錢。
或者，給肖衛革一點甜頭。
現如今，有實力承包藥材場的人還不多。
或許有人有這種想法。
可是，肯定沒有足夠的財力和膽魄。
基本上，周春明可以算全市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在返回的路上，他悄悄的跟肖衛革暗示了一下。
後者明顯愣了愣，臉上浮現出苦笑。
“老弟，這事兒有點棘手啊，”肖衛革壓低聲音說道，“就拿從前來講，哪怕你在生產隊里搞副業，每個月還得交45塊錢。”
“藥材場變成荒山，恐怕很多人不答應。”
“無所謂啊，”周春明說道，“衛革哥，我也不瞞你說，我正在籌辦布店，不是非得承包藥材場不可。”
“再說了，讓我承包了藥材場，至少可以解決幾十人的就業問題吧。”
“等于說，我也是為集體考慮，造福一方父老鄉親。”
听到這個，肖衛革臉色變得凝重。
確實有道理啊。
公社里有不少返鄉知青，以及待業青年，完全可以都安排來這邊嘛。
“你的想法很好！”肖衛革答道，“我回去仔細琢磨，再跟他們開會商量，最快三日之內，就給你答復。”
“不急，”周春明笑道，“就算承包了，種植藥材也是明年的事了。”
肖衛革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領人走了。
另一邊。
省城的一條僻靜街道。
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掛著市委的牌照。
車里坐著易劍波，他正在閉目養神。
車上除了他，並沒有別人，司機被打發去跑腿了。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車窗，來者小聲說道︰“易哥，是我！”
“小高快進來！”易劍波精神一振。
來者打開車門，彎腰鑽了進來。
這位正是高繼偉。
關上車門以後，高繼偉直奔主題，拿出了一個信封。
易劍波拆開來看。
里面的照片有十來張，全是關于張沅的。
有部分照片，是張副科長晚上騎著摩托狂飆。
有一部分，則是他跟崔瘸子一起下館子，兩人吃吃喝喝，抽煙吹牛。
沒等易劍波詢問，高繼偉就解釋起來。
原來，自從得到賠償以後，張沅很快又買了輛新車。
這一回，他學精了。
摩托車掛名在崔瘸子名下，若是又出啥岔子，比如莫名的被盜，完全可以讓崔瘸子報警處理。
崔瘸子最近，也整天跟張沅形影不離。
這位開鎖高手的底細，高繼偉也調查清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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