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頭的出現，令許多人詫異。
不過，瞧這人的樣子，倒不像是來鬧事的。
面對周春光的詢問，老梁頭訕笑道︰“我找老四，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春明沒奈何，也只能站起來。
他走到屋外的時候，老梁頭又挪動腳步，遠離了屋子，似乎怕被人听到接下來的對話。
“梁叔，有話不妨直說。”周春明淡然道。
老梁頭不吭聲，倒是把手中的盒子掀開一個角度。
頓時可以瞧見，里面有銀戒指、銀手鐲一對以及銀耳環一副。
雖說銀價並不貴，但是打造這些東西，多少還是得花點錢的。
“這些東西，是原先給蘭香陪嫁的，”老梁頭訕笑道，“反正也用不上了，就送給春光，就當是賠償。”
“他拿去送人也好，融掉重新打首飾也好，都隨便他。”
“是嗎？”周春明眉頭一挑。
他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估計之前的事情，讓老梁頭寢食難安。
人家害怕出事，所以才肯放低姿態，把閨女的嫁妝都貢獻了出來。
“春明啊，你行行好，放叔一馬行不行？”老梁頭可憐兮兮的說，“我們梁家，也是無意得罪你們，如果這些還不夠，叔回去再想辦法湊。”
看著對方裝可憐，周春明挺無語。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老梁頭干會計的時候，確實撈了不少油水，攢下了部分身家。
只是平時挺會裝，如果不是群眾細心，還不容易發現。
這位應該是害怕，怕周春明找人檢舉揭發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畢竟，老梁頭听說了一些傳聞。
惹毛了周春明的人，基本沒啥好下場。
最出名的，就屬許白鹿了。
當初在公社干部開大會之時，周春明當眾曝光她騙婚，令這位絕美女知青身敗名裂。
還有以前企圖投毒報復的周德生，如今也在勞改隊干活。
跟周春明發生過沖突，曾經守過水庫的那個誰，也因為被曝光，招攬釣魚佬收費，從而中飽私囊。鬧到現在，這人已經坐牢，媳婦也跑了，下場那是奇慘。
弄清楚這些事情，老梁頭如坐針氈，肯定得服軟。
瞧見對方不吭聲，這小老頭索性一咬牙，雙膝一軟就往下跪。
見狀，周春明只能伸出雙手，把人給扶起來。
“梁叔，你想太多了，”周春明不緊不慢的說，“只要你閨女不搞事情，咱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沒興趣管閑事。”
“那就最好！春明你是個識大體的，叔這輩子都念你的好！”老梁頭擦了擦額上的汗，又補充道，“以前多有得罪了！”
“行！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周春明擺了擺手。
“春明，叔謝謝你了！你是個大好人！”老梁頭點頭，慢慢往後退。
那模樣，說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誰能想到，就是這糟老頭子，之前擬了一張彩禮清單，向周家索要價值上千塊錢的財物。
他怎麼敢啊？！
“對了！這盒子你拿回去！我家不缺這點破爛！”周春明冷笑道。
老梁頭擺了擺手，居然掉頭就跑。
像是生怕周春明不收這些銀飾。
雖然這貨已經五十來歲了，可是跑起來卻不慢。
兩三下子，已消失在夜幕中。
這個時候，周春光跟老五，也都走了過來。
“老四，到底怎麼回事？”周春光問道。
周春明笑了兩聲，把盒子遞給他。
然後，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周春光和老五也哭笑不得。
沒想到，老梁頭對周春明，居然畏懼如虎。
打開盒子看了看，周春光挺為難。
不曉得，該不該收下。
因為，在此之前，周春明提前給了他一千塊錢。
就是怕他沒錢娶媳婦。
所以，就算要給賈曉鳳支付彩禮，以及置辦首飾，他也負擔得起。
“老四，你說這該咋辦？”周春光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你看著處置，別辜負梁叔的好意。”周春明點了根煙，扭頭就走了。
實在沒轍，周春光拿著盒子，騎上自行車走了。
也不曉得，是回茶場宿舍，還是去追老梁頭。
反正周春明懶得去管。
檢舉揭發老梁頭，他不會去干。
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周春明之所以懂得這樁破事，主要是因為，前世的時候，另一個生產隊的會計，被曝出任職期間的丑聞。
那位老會計，為了拉別人下水，當眾點出好幾個名字，說這些人也跟他一樣，為什麼只揪住他不放，而不去抓別人。
這其中，就有老梁頭的名字。
本來，周春明並不確定這件事。
但是稍微找人打听了一下，頓時心中有數。
因為在七十年代，老梁頭當會計時，家里確實養了不少豬和羊。條件比普通社員，那是寬裕得多。
也從側面說明了問題。
人民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
老梁頭自以為做得隱蔽，實際上早就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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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趟河邊，回來之後，周春明在燈光下，繼續翻著書。
眨個眼的功夫，又到了次日。
他來到藥材站不久，電話局那邊，就派來了工作人員，開始測試端口，準備安裝手搖式電話。
在鄉下安裝電話，最麻煩的就是要拉線路。
還好，附近就是陶瓷廠，也是有電話的社隊企業。
這下就方便多了。
看到忙碌的工作人員，眾人再次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當下能擁有電話，那是相當不容易。
藥材站也只是掛靠在公社藥材場的，按理來說，級別遠遠不夠。
在大家的印象中，基本上，至少得是郵電所，或者是生產大隊，以及陶瓷廠這種社隊企業，才有資格配電話。
只能說，周春明的關系很硬，工作做到位了。
倒是馮應彬和小譚他們想得開。
在自行車還不算普及的年代，周春明就接連買了兩輛汽車。
有辦法安裝手搖電話，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屬于再正常不過了。
約莫下午四點鐘。
經過不懈的努力，電話終于通了。
藥材站也獲得一個六位數的電話號碼。
只是不能直接撥通，得先搖幾下打到總台，再告訴接線員，讓人家幫忙接通目標號碼，或者報出對方的具體單位。
饒是如此，也已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以後互通消息，就方便得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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