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鹿抵達省城骨科醫院。
與此同時，幾公里以外的河堤上，草坡一隅攤著幾張報紙，坐著張沅和崔瘸子。
兩人手里都拿著啤酒，身旁散落著燒雞、瓜子、鹽水花生這些吃食，看起來像是老友相聚。
吹著涼爽的夜風，灌下去好幾瓶啤酒以後，趁著四周無人，張沅開口說道︰“建設，你是我哥們，咱倆也算共患難過，現如今，有一條財路，你想不想听？”
崔瘸子原名叫崔建設，不過，知道的人不多。
反正大家都叫他瘸子，他也早就習慣了。
崔瘸子搖了搖頭︰“算了吧，我不想發財。上回的事，你知道我擔心了多久嗎？有半個月都沒睡好覺，上班的時候，老是出差錯，被領導批評了好幾回。”
見狀，張沅呵呵了。
崔瘸子幫了聶殿軍一回，經他介紹進街道工廠上班。
好歹也算是有一口飯吃。
不過，街道工廠待遇低，一個月十來塊錢，再加上崔瘸子朋友多，根本不夠花銷的。
張沅說道︰“你就不能有點追求？上班能掙多少錢？買幾包好煙都夠嗆，你還想不想娶媳婦，過上好日子？”
“你要是肯听我的，很快就能當上萬元戶。”
萬元戶這三個字，把崔瘸子狠狠刺激到了。
不少年輕人，做夢都想當萬元戶，可是實力不允許。
“張哥，真的假的？你有路子？”崔瘸子來勁了。
他可是听張沅吹噓過，鄉下有個姓周的朋友，倒騰藥材發了大財，一下子買了兩輛新車。
張沅神秘兮兮的笑了，說道︰“當然有！你想一想看，咱們市里，還有多少個許正茂式的干部？”
崔瘸子有些窘︰“這我哪懂啊，這種級別的領導，平時我都接觸不到，根本不可能有多少了解。”
這位說的是實話，他在街道工廠，平時也就跟班組長打交道，連車間主任都少見。
哪怕是他們的廠長，級別也不高。
跟之前的許局長，根本沒辦法比。
“根據我的判斷，絕不會少，”張沅說道，“咱們市里，像以前許正茂這種級別的，至少有兩三百個，還有一些有油水的部門，其實掙得也不少。”
“這麼多？！”崔瘸子驚訝。
張沅笑了笑︰“咱們把目標，就對準這類人群，你說怎麼樣？”
崔瘸子不吭聲了。
他腦瓜子飛速的轉動。
不得不說，張沅這狗日的，還真有點邪門。
確實讓他琢磨出一條發財的路子。
許正茂前妻家中失竊，卻也不敢聲張，因為這些錢財來路不正，只能吃個啞巴虧。
他的那些同類，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也只會同樣處理。
否則，先要向有關部門，解釋一下巨額財產的來源。
漸漸的，崔瘸子的臉色亢奮起來。
不義之財嘛，不拿白不拿。
張沅觀察著他的神色，也嘿嘿一笑，拿起酒瓶跟對方踫了一踫。
“咱們也不貪心，”張沅說道，“悄悄的干個幾票就收手，誰不知鬼不覺的。”
“等一等！”崔瘸子打斷了他的話，“張哥你跟我說一下，你一個國家干部，又有聶局長罩著，至少能升個正科，你要這麼多錢來干什麼？”
張沅深深看了他一眼，壞笑了起來︰“這你就不懂了，聶局確實是我的貴人。但是，他能對我提供的幫助有限。”
“我需要一筆資金，去結交更高層次的貴人。”
“我啊，太想進步了！”
崔瘸子頓時恍然。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區區一個正科級，居然滿足不了他。
還打算利用搞來的錢，攀附地位更高的大佬。
看來張副科長悟了。
“可是，我怕出事。”崔瘸子有些猶豫。
“富貴險中求！”張沅摸出煙來，遞給他一支，“不搏一把，咱們沒辦法改變命運！到時候，哥們飛黃騰達了，肯定也會提攜你！”
“你也不想在街道工廠，一輩子被人使喚，一輩子糊火柴盒吧？！”
品味著對方說的話，崔瘸子陷入了思索。
沒錯！與其跟螻蟻一樣苟活，還不如拼一回！
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達成了默契。
“張哥，我跟你干！我窩囊了二十幾年，不想繼續窩囊下去！”崔瘸子表態。
張沅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標人物由我來物色，”張沅說道，“他詳細資料，以及日常活動規律，我會總結出來。”
“到時候，咱們跟上回一樣，我替你放風，你進去干活。”
“好處到手以後，咱們五五分。”
崔瘸子點了點頭。
如果再遇到類似許正茂的角色，只要干一票，就足夠讓他吃香的喝辣的。
足夠他瀟灑好幾年。
他甚至盤算好了，以後辦事的時候，專門挑上班時間。
到時假裝生病，跟單位請假，再悄悄溜出來，活兒干完了再回街道工廠。
對于崔瘸子的表現，張沅非常滿意，他又說道︰“我有戰友分配到了刑偵隊，有空我請他喝酒，跟他請教一些反偵察的手段，肯定用得上。”
崔瘸子挑起大拇指。
好家伙！這貨想得挺周到啊！
這方面確實得下功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張哥，咱們有目標了沒有？快說一個來听听。”崔瘸子催促道。
“有啊！而且有好幾個！”張沅再度壞笑起來，“教育局那個老郝！整天腆著個大肚子，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甭急，我先調查一下再說。”
崔瘸子並不知道誰是老郝。
但是，他很認同張沅的判斷。
這年頭條件還很差，胖子相當稀少，像老郝這種形象，從一個側面就能說明問題。
而且這種文化人，貌似比較好拿捏。
“那就趕緊的，我已經等不及了！”崔瘸子激動的搓手。
“耐心一點！”張沅笑道，“要是擱古代，建設你這屬于行俠仗義，很受江湖人士敬仰的。”
兩人相視大笑。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喝完了酒，正準備散場的時候，崔瘸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老許現在住哪兒？”
瞧見對方賊兮兮的眼神，張沅也眼前一亮。
梅麗華跟許正茂離婚，肯定是分割了財產的。
意思就是，這小老頭手里，很可能還有一筆錢。
以張沅跟他的仇恨，不坑他又坑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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