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營飯店出來。
周春明馬不停蹄，又趕往種子站。
這年代，全省種植雜交水稻的面積很少。
這種優良作物還遠遠沒有普及開來。
前世的時候，周春明沒有種過這玩意。
因為當時，他已經被小叔弄進了市里的鋼廠，成為國營大廠的工人，端上了鐵飯碗。
家里的責任田，基本都是父親周佔魁、大哥周春光和老五在操勞。
而且，那個時候，已經是八十年代中期。
有些省份甚至到九十年代，才開始大面積種植雜交水稻。
河集公社還算是走在前面的。
不過，他也听大哥說過相關的東西。
想要育好秧苗，每畝大概要兩斤左右的種子。
家里的地不多。
而且，李嵐那邊若是分家，也用不著這玩意。
所以，周春明隨便買了二十斤種子。
這還是留了一手，預防有親朋好友聞訊過來討要。
如果僅僅是他家，只需要不到一半的量。
忙完了這件事。
周春明松了一口氣。
找了個公用電話，他打給聶殿軍。
對方明顯在電話旁邊，鈴聲一響就接听了。
“春明兄弟，有喜事啊！”聶殿軍爽朗的大笑，“你那仇家可倒了大霉，老婆都跟人跑了，這不，昨天才辦的離婚手續！”
周春明也樂了︰“是嗎？那太好了！速度居然這麼快，我也沒想到！不過，消息可靠嗎？”
聶殿軍答道︰“我叫手下人去查過了，確實有這麼回事。”
“而且，昨晚還有人在三品樓，撞見老易和老許前妻。”
“如果許、梅二人沒離婚，他們不可能公然的約飯。”
“以老易的地位，這是犯了嚴重的作風問題。”
“有道理！還真是巧了！”周春明點頭。
省城很大，圈子卻很小。
尤其是易劍波，那副儒雅清秀的形象很多人認識。
如果易劍波跟梅麗華，真的約在三品樓吃飯聊事情，確實可能被人瞧見。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易劍波單身多年。
身邊驟然出現一位美貌熟婦，事情就變得有趣了。
緋聞傳來傳去，傳到聶殿軍這邊，是完全有可能的。
按照道理來講。
易劍波在北湖公園，跟初戀情人幽會，被陌生人偷拍下來。
而且還因此，導致了許氏夫婦分手，結束二十多年的婚姻。
兩人應該避嫌才是。
倘若兩人都是單身狀況，那就沒必要了。
從這個角度來講。
許正茂應該是被拋棄了。
可憐的老許！
那麼漂亮的老婆還是沒守住啊！
“看到他們的，是兄弟單位的一個小干部，”聶殿軍解釋道，“他去市里開過會，听過易劍波做述職報告，老易卻不認識他。”
“剛好這個小干部，跟張副科長一起考過駕駛證，兩人處成了朋友，昨晚還在一塊兒吃宵夜，消息就這麼傳過來了。”
“據說老易還特地找了間包廂，想避開旁人的耳目。”
“結果還是暴露了啊，哈哈哈哈！”
“原來如此。”周春明恍然。
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
看樣子，梅麗華跟易劍波，很可能會綁定在一起。
黃昏戀這種東西，就像是老房子著火，燒起來是沒得救的。
尤其是，梅麗華的漂亮程度，其實不輸給閨女。
別看她長得沒有閨女那麼高挑，實際上，也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更是豐韻圓潤，簡直是尤物一枚。
再加上，她又是倒追老易。
女追男，隔層紗。
難度更低了。
如果許正茂不同意離婚，始終拖著的話，可能頭頂一片綠油油。
“那麼，許白鹿知情嗎？”周春明問道。
“不懂啊，”聶殿軍說道，“她不是還在鄉下嗎，你就近觀察一下，看看她的情緒變化，就知道嘛。”
“如果曉得家中變故，她沒理由不回來。”
“我听說，你們那邊搞包產到戶，知青都不用下地了，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返城調令呢。”
“聶局長消息真靈通！”周春明笑了笑，“行吧，回頭我再打听一下，估計她還被蒙在鼓里。”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
而且還約定，下回周春明來省城，直接去聶殿軍辦公室品茶。
除了愛養鴿子之外，聶殿軍還是個老茶客，什麼茶都愛嘗一嘗，最近更是喜歡喝白毫銀針，說是口味清潤甘甜，還不上火。
既然是這樣，周春明下次去拜訪，少不得提幾餅有年份的老白茶過去。
這一次賣桂圓肉，聶殿軍就幫了大忙。
以後說不定，還有什麼求他辦事的地方。
尤其是，周春明計劃在合適的時機，到省城開辦公司。
有這位大佬幫襯，或者是牽線搭橋，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
周春明放下話筒的時候。
距離幾公里之外。
一條大河繞城而過，堤岸兩邊綠樹成蔭。
許正茂正在河邊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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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戴一頂草帽，左手抓著魚竿，右手攥著一瓶啤酒，邊喝邊盯著河面。
至于他的腳邊，早就扔了一堆空瓶子，還有十幾個煙屁股。
有認識的釣友路過，都會打聲招呼︰“許師傅又來了啊！”
沒錯，許正茂是資深釣魚佬，經常到這兒來。
當初他剛結婚不久，被老丈人家托關系，當上了科員，一門心思想往上爬。
不過呢，一直沒什麼好辦法。
單位里拼命工作的年輕人很多，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晉升。
經過長期觀察，許正茂開竅了。
與其賣力工作，不如獲得領導的賞識。
這樣才能彎道超車嘛。
多方打听之後。
他知道了，當時單位里的一把手徐國湘，沒事喜歡到江邊垂釣。
所以，許正茂把心思用在這方面。
也弄了副漁具，逮著機會就跑來陪徐局長釣魚。
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處得不錯。
小科員融入了一把手的圈子里。
他的仕途，開始迎來了轉機。
過了若干年，徐國湘被提拔到了省局，許正茂也跟著雞犬升天，職務蹭蹭的往上漲。
長年累月下來，許正茂也迷上了這項運動。
一有閑空就想甩兩竿。
望著寬闊的河面，吹著清涼的風，什麼煩惱，什麼憂愁都會跟著煙消雲散。
在河邊坐了半天。
魚沒釣上幾條，倒是讓許正茂的心態，稍稍變得平和了一些。
反正已經失去了一切。
現在年紀還不到五十歲，還可以重新再來過。
沒辦法在國營單位混，那就下海經商唄。
周春明那個小農民，僅憑著倒騰藥材，都能賺得飛起，許正茂覺得，自己也一定可以。
這年頭，說實話，想賺錢很簡單，膽子大就夠了。
只要敢走出去，不愁掙不到錢。
“那就做生意！賺大錢！讓梅麗華那個賤女人後悔！”許正茂牙齒磨得咯咯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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