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解放中路。
這里有一條老巷子，沿著巷子兩邊，建有諸多老宅院。
巷尾的一座老宅里面，長著一棵巨大的榕樹，亭亭如蓋，綠意盎然。
周春明走到門口，伸手叩了叩門。
“誰啊？這大中午的！”一個婦女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
“大姐你好！我找聶副局長有點事兒！”周春明微笑道。
他要找的，正是許正茂的手下，副局長聶殿軍。
前世的時候，周春明到省城創業，跟這位打過交道，知道他的不少事情。
比如說，聶殿軍不住在單位分的房里，而是把那邊的福利房，讓給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又比如說，聶殿軍不喜歡在食堂吃飯，中午總要回家吃，順帶著歇個把鐘頭，反正老宅距離單位也不算太遠。
一會兒功夫，門口吱呀一聲打開了。
那個婦人打量著周春明，皺眉道︰“老聶在午休！有什麼事情，可以下午到單位找他嘛！”
“不好意思，打擾了！”周春明保持著微笑，示意辛志強把禮物送上。
看到兩只土雞，還有滿滿一壺茶籽油，婦人的臉色好多了。
如今物質還比較匱乏，哪怕一個月也難得吃回肉，糧油也是限量供應，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所以，這份禮物非常實惠，令人無法拒絕。
她接過禮物，訕笑道︰“來就來嘛，這麼客氣干什麼！二位請稍等，我去叫老聶！”
很快，身材五短的聶殿軍走了出來。
他穿著單位的制服，一臉的懵逼︰“小伙子，你很面生啊，咱們以前認識嗎？”
“現在就認識了，”周春明微微一笑，“我從郁林那邊過來，是做藥材生意的，我叫周春明。”
周春明？！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听過。
聶殿軍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想了起來。
這不是許白鹿企圖騙婚的那個受害者嘛！
當初張沅在他面前，不止一次的提到這個名字。
他再仔細一看，眼前這小伙雖然打扮稍顯土氣，但是身材高大，模樣俊朗，確實是一表人材。
難怪許白鹿那個心高氣傲的，也非得“嫁”給他不可。
“原來是你！”聶殿軍哈哈一笑，立即變得很熱情，“快快快！快請坐！”
蔭涼的樹下，早就砌了石桌，旁邊環繞著幾個石凳，而且打掃得很干淨，正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婦人沏了一壺茶送上來，然後又回了屋。
辛志強也站在門外抽煙，沒有過來湊熱鬧。
周春明坐了下來，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又從里面取出相片，遞到聶殿軍眼皮底下。
聶殿軍目光掃去，頓時激動起來。
他伸出雙手，把照片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好家伙！這張黑白照片上面，正是許白鹿被當成破鞋游街的場面！“流氓犯”三個字，更是醒目得很！
從許白鹿上中學開始，聶殿軍就認識她。
這麼漂亮有氣質的姑娘，哪怕放眼整個省城，也沒有幾個。
聶殿軍的親閨女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土肥圓，根本拿不出手。
見到這張照片，聶殿軍立即確認了周春明的身份。
除了許家的仇人，不可能有誰刻意收集這個。
他跟許正茂不和，這是整個工商系統都知道的。
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所以，聶副局長看著周春明，越看越順眼。
“這張照片，能送給我留念嗎？”聶殿軍試探道。
“沒問題，”周春明點頭，“實際上，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幫你一把。”
“幫我一把？怎麼說？”聶殿軍品了一口茶，臉色很疑惑。
周春明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許正茂就像茅坑里的石頭，那是又臭又硬，把他搬走了，你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聞言，聶殿軍眼前一亮，心髒很不爭氣的狂跳起來。
對啊！說得不錯！
可惜的是，上回許白鹿的事件，沒有影響到許正茂，這貨的後台有點硬。
否則的話，他這個二把手就有機會上位了。
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偷听，聶殿軍干咳了兩聲︰“小周啊，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妨把話講得更明白一些。”
周春明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因為他知道，這位聶副局長心動了。
實際上，他清楚的記得，許正茂倒台以後，正是聶殿軍繼任。
同樣也是局長兼書記。
後來據說聶殿軍把許正茂的親信，還有提拔起來的干部，全都進行洗牌。甚至，通過許正茂的關系，進入單位的幾個年輕人，也迅速被邊緣化，再有提拔和嘉獎這種好事，也根本不給機會。
可想而知，眼前這位的怨念有多深。
他相信。
只要自己把刀子遞過去。
聶殿軍肯定毫不猶豫的，給姓許的來個背刺。
“說吧！趕緊的！”聶殿軍催促道，“那位是不是有啥把柄，落到了你的手里。”
周春明笑了笑︰“那倒沒有，不過，我有個故事，你可以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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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對方點頭，周春明繼續說道︰“有某個同志，本身吃著公家飯，但是日子長了，他就覺得，自己勞苦功高，每月只領百十來塊的工資，實在是沒意思。”
“所以，他就動起了歪腦筋。”
“找了兩張蓋有公章的空白發票，以購買辦公用品的名義，坑了公家的一大筆錢。”
嘶！聶殿軍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然還有這種事！
“具體金額有多少？”聶殿軍問。
“也不是很多，三千來塊錢吧。”周春明笑了笑。
聶殿軍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
在當下，貪污三千塊可不是小數目。
哪怕許正茂後台再硬，事情鬧大了，同樣要被弄下來，而且還得送去勞改。
不過，單位報銷這一塊，是由許正茂親手抓的。
聶殿軍壓根就不曉得。
他在單位里就像個小透明，啥事也不經過他，輪不到他說話和簽字。
“冒昧的問一下，有具體的證據嗎？”聶殿軍問道。
周春明雙手一攤，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聶殿軍頓時秒懂。
人家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去收集證據。
然後憑著這個，把許正茂給弄下台。
畢竟，周春明只是局外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內部單據。
剛好許正茂請假一周，待會兒就去一趟單位財務科。
萬一找到了線索。
那就是一石二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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