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之天怒劍
南天門的雲海翻涌著紫金霞光時，張興東正站在凌霄寶殿的丹陛之上，指尖摩挲著案頭那柄沉睡了三千年的古劍。劍鞘上瓖嵌的七十二顆定海珠忽明忽暗，像是在吞吐著三界的怨氣，這便是他尚未啟用的法器——天怒劍。
"陛下，東海龍宮遞上急報。"太白金星的拂塵掃過階前玉磚，帶起細碎的金光，"敖廣言，北海玄冰獄昨夜崩裂，囚于底層的蜃龍逃脫了。"
張興東的指尖停在劍鞘末端的饕餮紋上。三千年了，自他接替姜子牙入主天庭以來，三界雖偶有波瀾，卻從未出過這般大事。玄冰獄是大禹治水時以定海神針的邊角料鑄成，專鎖上古凶獸，蜃龍更是其中最詭譎的存在——它能吞噬人的記憶，再編織出無懈可擊的幻境。
"宣李靖。"張興東的聲音透過殿宇間的盤龍柱，在二十八星宿的青銅神像間回蕩。案頭的天怒劍突然發出一聲輕鳴，劍鞘上的流雲紋竟浮現出淡淡的血色。
一、蜃影迷蹤
李靖的寶塔在凌霄殿的金磚上投下細長的陰影，塔尖凝結的雲霧里還沾著花果山的桃香。"陛下，蜃龍逃獄時卷走了玄冰獄的鎮獄之寶"忘川砂"，此物能消融神魂，若是落入妖魔之手"
"不是妖魔。"張興東打斷他的話，指尖已握住天怒劍的劍柄。劍身在鞘中微微震顫，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嘶吼。三百年前他巡視地府時見過忘川砂，那是幽冥河畔凝結的怨念所化，尋常精怪觸之即潰，唯有蜃龍能將其煉化——因為它本就是上古時期，被黃帝封印的蚩尤殘魂所化。
"臣領旨追捕。"李靖單膝跪地時，寶塔突然發出一聲脆響，塔檐的風鈴竟齊齊轉向北方。
張興東望著殿外流轉的星軌，北斗第七星搖光突然黯淡下去。他想起三千年前進位時，太上老君曾說過的話"天怒劍不出則已，出則必見血光，而首當其沖者，往往是執劍人最親近之物。"那時他以為是戲言，如今卻看見案頭的琉璃盞映出自己鬢角新生的白發。
三日後，西王母的瑤池傳來異動。看守蟠桃林的仙官在迷霧中失蹤，只留下半截染血的衣袖。張興東趕到時，看見林中空地上浮現出巨大的蜃氣，氣團里竟映出昆侖山的雪頂——那是他尚未成仙時，在元始天尊座下修行的地方。
"陛下小心！"太白金星的拂塵化作萬道金光，卻在觸到蜃氣的瞬間消散，"這是記憶幻境，蜃龍在吞噬仙官的神魂時，讀取了他們的記憶！"
張興東的指尖再次撫上天怒劍。劍鞘上的定海珠突然齊齊亮起，在蜃氣中照出無數扭曲的人影——那是被吞噬的仙神殘魂，正在幻境中重復著生前最執念的事。他看見赤腳大仙在幻境里不停追逐一顆滾動的金丹，那是他當年飛升時遺落在凡間的法器；看見嫦娥抱著玉兔在月桂樹下哭泣，幻境里的後羿正彎弓射向虛假的太陽。
"蜃龍想動搖三界根基。"張興東突然明白，這畜生不僅要逃，還要用幻境攪亂天庭的心智。他握住天怒劍的手微微用力，劍鞘上的饕餮紋仿佛活了過來，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咆哮。
二、劍鳴驚塵
北海的冰原上，李靖的寶塔正與蜃氣對峙。塔身射出的佛光在霧中被扭曲成怪誕的形狀，那些被吞噬的仙魂在霧里若隱若現，發出淒厲的哭喊。
"將軍，這霧氣能引動心魔！"副將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的鎧甲上已凝結出一層白霜，"方才屬下看見先母在霧里招手"
李靖咬緊牙關，催動法力讓寶塔懸于半空。他知道蜃龍在等他們自亂陣腳，可那些幻境太過真實——他看見陳塘關被洪水淹沒，看見哪吒自刎時濺在城牆上的血。這些記憶像針一樣扎進他的識海，讓他握著寶塔的手開始發抖。
就在此時，天際傳來一聲驚雷。張興東踏著祥雲而至，天怒劍已出鞘半寸，露出的劍刃映出萬里冰原的景象，卻沒有一絲寒光，反而像是凝固的血海。
"孽障，三千年了還不知悔改。"張興東的聲音讓冰原上的風雪都停了一瞬。蜃氣突然劇烈翻涌，化作一張巨大的臉，那臉上竟長著蚩尤的銅額和牛首。
"張興東，你以為換了身龍袍就不是凡人了？"蜃龍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嘶吼，"當年你在昆侖山偷練禁術，害師尊損了百年修為，這事你敢忘嗎？"
張興東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段記憶他早已封存，沒想到會被蜃龍挖出來。三千年前景德殿的火光在他眼前閃過，元始天尊為了護住走火入魔的他，被禁術反噬得仙體開裂。這件事成了他心中永遠的刺，即使坐上了玉皇大帝的位置，午夜夢回仍會驚出一身冷汗。
"陛下！"太白金星察覺到張興東的氣息紊亂，急忙提醒，"這是蜃龍的奸計！"
張興東深吸一口氣，握住天怒劍的手不再動搖。劍刃突然自行完全出鞘，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那些被蜃氣困住的仙魂在劍鳴中痛苦地掙扎，卻也有幾道靈光從霧中掙脫，向著劍刃飛來——那是心志堅定者的神魂，被天怒劍的正氣所感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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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不是泄私憤，是誅邪魔。"張興東低聲說道，劍身上的血光突然暴漲，將漫天蜃氣撕開一道口子。他看見蜃龍的本體在霧中扭動，那是一條覆蓋著白骨的巨蛇，七寸處還留著當年黃帝斬下的傷疤。
李靖趁機催動寶塔，佛光化作鎖鏈纏住蜃龍的身軀。可就在此時，蜃氣突然化作無數利刃，刺向張興東——那些利刃竟都長著元始天尊的臉。
"你敢傷師尊？！"張興東的怒吼讓天地變色，天怒劍自動護主，在他身前結成血紅色的結界。那些幻境利刃撞上結界，瞬間化作青煙，卻讓張興東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心神失守的瞬間，他被蜃龍的妖氣侵入了經脈。
三、血祭蒼生
蜃龍趁著張興東受傷，猛地掙脫寶塔的束縛，化作一道黑影沖向南天門外的誅仙陣。那是天庭最後的屏障，若是被它沖破，三界的妖魔都會被它的幻境引動，屆時人間將變成煉獄。
"攔住它！"張興東擦去嘴角的血，提劍追了上去。天怒劍在他手中越來越沉，劍身上的血光開始變得暗淡——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心神仍有動搖，劍的威力也隨之減弱。
路過瑤池時，他看見西王母站在桃樹下，鬢邊的珠花在風中搖曳。"興東，你還記得當年在昆侖山下，你說要永遠護著我嗎？"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春水，可張興東卻看見她的眼楮里沒有瞳孔，只有旋轉的蜃氣。
天怒劍突然發出警告的嗡鳴。張興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清明。真正的西王母此刻正在昆侖山閉關，眼前這不過是蜃龍用他少年時的情愫編織的幻境。他揮劍斬斷眼前的虛影，卻在劍刃劃過的瞬間，看見自己當年給西王母刻的木簪掉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陛下，誅仙陣的陣眼快被攻破了！"千里眼的聲音從雲端傳來，帶著哭腔，"二十八星宿已經已經有七位被困在幻境里自相殘殺了！"
張興東的心猛地一沉。他加快速度沖向誅仙陣，沿途看見越來越多的仙神陷入幻境——托塔李天王正對著空氣揮舞寶塔，嘴里喊著"哪吒我錯了"；赤腳大仙抱著塊石頭，說是找到了失落的金丹；就連一向沉穩的太白金星，也在迷霧里對著虛空作揖，仿佛在跟元始天尊請罪。
誅仙陣前，蜃龍正用忘川砂腐蝕著陣眼的青銅巨門。那些流淌的黑色砂礫落在門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每腐蝕掉一塊銅片，就有無數妖魔的嘶吼從門後傳來。
"張興東，你看這三界多可笑。"蜃龍轉過身，化作張興東自己的模樣，穿著凡間的粗布衣裳，"他們敬你怕你，可你自己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被欲望困住的囚徒。"
張興東舉起天怒劍，劍尖直指蜃龍化身的自己。"你錯了，"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我確實有過執念，但我從未忘記為何而戰。"
他想起自己剛上天庭時，看見凡間瘟疫橫行，無數百姓在生死線上掙扎。那時他通宵達旦地調配仙藥，累得在凌霄殿上睡著了，夢里全是人間的哭喊聲。他想起自己定下天規時，特意加上"凡仙神不得干預人間因果，但見大難必救"這一條，為此還和眾仙爭執了三天三夜。
這些記憶像火焰一樣在他胸中燃燒，天怒劍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劍身上的血光褪去，露出原本的湛藍色，那是用天河之水淬煉過的顏色，映出三界眾生的疾苦。
"以吾帝血，祭此天怒！"張興東劃破掌心，將鮮血滴在劍刃上。天怒劍發出響徹寰宇的劍鳴，劍身上浮現出無數符文，那是自開天闢地以來所有正義之士的信念所化。
四、塵埃落定
劍光落下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蜃龍的幻境在藍光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掙扎的仙魂。那些被吞噬的記憶化作流螢，飛回各自主人的識海，唯有蜃龍本體發出淒厲的慘叫，它身上的白骨寸寸斷裂，露出里面黑色的蚩尤殘魂。
"不可能你明明也有執念"蜃龍的聲音越來越弱，它看著張興東掌心的傷口，突然明白了什麼，"你你把執念化作了守護"
張興東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天怒劍。劍刃刺穿蜃龍心髒的剎那，北海玄冰獄的方向傳來巨響，那是被破壞的獄門在自行修復。忘川砂失去宿主，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天地間，被它腐蝕的誅仙陣門也開始愈合。
"陛下！"李靖帶著眾仙趕來，看見滿地狼藉，眼眶通紅，"屬下無能，讓讓七位星宿隕落了"
張興東望著那些仍在沉睡的仙神，天怒劍突然輕輕震顫。他將劍插在地上，劍刃沒入金磚三寸，一股柔和的藍光從劍身上擴散開來，籠罩住所有陷入幻境的仙神。那些仙神眉頭漸漸舒展，臉上的痛苦被安詳取代，不多時便紛紛甦醒。
"是天怒劍在修復他們的神魂。"太白金星驚嘆道，"此劍不僅能誅邪，還能鎮魂啊！"
張興東拔出天怒劍，劍身上的藍光漸漸隱去，重新變回古樸的模樣。他看著劍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明白太上老君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天怒劍的首當其沖者，不是親近之物，而是執劍人自己的心魔。
三日後，天庭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張興東在凌霄殿上重新封存了天怒劍，只是這次，他沒有將劍收入寶庫，而是懸在了殿門之上。
"陛下，為何不將神劍收好？"太白金星不解。
張興東望著殿外流轉的雲霞，那里正有新的星辰誕生。"讓它在這里警醒我，"他輕聲說，"三界安寧不是因為沒有妖魔，而是因為總有守護的力量。"
天怒劍在殿門之上輕輕嗡鳴，像是在回應他的話。劍鞘上的定海珠映出人間的景象——炊煙裊裊的村莊，書聲瑯瑯的學堂，還有田埂上追逐嬉鬧的孩童。這些畫面在寶珠間流轉，比任何霞光都要璀璨。
夜深人靜時，張興東獨自來到殿上，指尖再次撫過天怒劍。劍刃上映出的不再是他的面容，而是無數張平凡的笑臉。他想起自己尚未成仙時，在凡間听到的那句童謠"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原來所謂天怒，從來都不是帝王的雷霆之威，而是對蒼生的赤子之心。這道理，他用了三千年才真正明白。劍鞘上的饕餮紋仿佛也溫順了許多，不再是吞噬萬物的凶獸，倒像是在守護著什麼，安靜地沉睡在凌霄殿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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