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心下一沉,猛地向後撤步,雙腳卻如同生了根,紋絲不動!
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腳底瞬間蔓延而上。
他低頭望去,只見一層晶瑩剔透的冰晶,不知何時已悄然覆蓋了他的雙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爬,眨眼間已凍至小腿,直逼腿根!
夏澤心髒狂跳︰怎麼回事?難道是陰天正那老東西暗中作祟?可瞥見對方那同樣驚愕茫然,對這冰晶之事手足無措的模樣,顯然並非如此!
“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念頭電轉間,夏澤毫不猶豫催動《帝言》心法。
一股沛然渾厚的內力自丹田洶涌而出。
然而,只讓冰晶的蔓延微微一頓,仿佛被微風拂過水面。
旋即,冰晶再次向上攀爬,一步步,堅定地向他逼近!
遠處,隋淵幾人正凝神觀望。
他們只看到“甦妲己”凍住了夏澤的腳,以為是她怕這滑溜的“許渡”逃跑,並未察覺異樣。
“公子臉色......似乎不對?”鳳七蹙眉,殺手的直覺讓她脊背發涼。
“能有什麼不對?”隋淵撇撇嘴,想起方才被夏澤“攆走”的情形,猶自不滿,“他現在好得很!剛才不還威風得很嗎?”
南宮瑾也點頭附和,“鳳姑娘放心,他自有分寸。”
鳳七緊抿著唇,那救過她無數次的直覺瘋狂預警。
她不再猶豫,足尖一點,身形如電射向戰場中心,至少要靠近百米之內!
南宮瑾見鳳七行動,眉頭一皺,立刻跟上。
隋淵見狀,無奈地一拍大腿,“嘿!你們真是......得,都走了,小爺我留這兒喝西北風不成?”
三人身形甫一落地,異變陡生!
只見“甦妲己”對著夏澤虛空一招手,一股無可抗拒的沛然巨力瞬間攫住了夏澤!直直被拖拽到“甦妲己”面前。
一只冰冷的手如鉗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怎麼會......這樣?”南宮瑾失聲低呼,臉上血色盡褪。
“他們......在玩什麼?”隋淵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她的眼神!”鳳七臉色劇變。
隋淵瞬間警醒,“有情”劍鏗然出鞘,劍身嗡鳴,內力狂涌!鳳七身前,南宮瑾早已雙臂一振,一道無形的氣牆屏障瞬間撐開,將兩人護在後方。
然而,“甦妲己”那雙空洞的白瞳,自始至終都死死鎖在夏澤臉上,對身後的三人視若無睹。
她手臂微抬,將夏澤如同稚童般高高舉起!
她微微偏頭,帶著嘶啞的嗓音,“你......還......活......著......”
聲音不大,卻蘊含著恐怖的震蕩之力。
離得最近的陰天正首當其沖,耳鼻瞬間迸出鮮血,渾身劇顫如遭雷擊!
“老......老祖......”他面如金紙,氣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無形的聲波碾碎。
“退!”南宮瑾當機立斷,低喝一聲,一把抓住鳳七手臂,身形暴退!
隋淵也毫不遲疑,緊隨其後。
“甦妲己”似乎听到了身後陰天正那微弱的呼喚,周身彌漫的恐怖寒氣倏然一斂。
陰天正如蒙大赦,噗通一聲癱軟在地,貪婪地大口喘息。
他掙扎著,朝著“甦妲己”的背影深深拜伏下去,“謝......謝老祖......”
然而,“甦妲己”對他的感激置若罔聞,那雙白瞳依舊死死盯在夏澤臉上,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透徹。
“唰!”
原地只留下淡淡的寒氣漣漪,“甦妲己”與夏澤的身影,已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呢?”隋淵提劍四顧,滿臉驚愕茫然。
目光掃過癱軟在地的陰天正。
那老家伙雖然重傷,氣息萎靡,但一雙老眼此刻卻如毒蛇般死死鎖定了他們三人。
“別沖動!”南宮瑾一把按住就要沖過去的隋淵,“老東西已是困獸,此刻若逼他拼命,我們討不了好!先找到夏澤要緊!”
“走!”
三道身影不再猶豫,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朝著不同方向飛掠而去,全力搜尋夏澤的蹤跡。
陰天正看著三人消失在視野中,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弛,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再次溢出嘴角。
他掙扎著盤膝坐好,“哼......算你們識相......待老夫調息片刻,恢復些元氣,再去尋老祖......屆時.....”
冰冷的懸崖邊。
夏澤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雙腿依舊被幽藍的冰晶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眼前的白瞳女子,則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山,靜靜佇立。
整整一夜,死寂籠罩。
夏澤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瘋狂踫撞︰她是誰?陰陽家的老祖奪舍了甦妲己?還是甦妲己體內本就藏著更恐怖的存在?陰天正顯然也對此一無所知,這變故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隋淵他們能找到這里嗎?還是......
當第一縷破曉的金光刺破厚重的雲層,染紅天邊時,那靜立如雕像的白瞳女子,終于緩緩轉過了頭。
冰冷的白瞳,精準地鎖定了夏澤。
那眼神,不再是昨夜的純粹漠然,而是翻涌起刻骨銘心的怨毒,還夾雜著一絲令人心顫的眷戀?
她開口了,聲音依舊帶著非人的嘶啞,卻奇異地清晰起來。
“帝君。好久......不見了。”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女子仿佛听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那嘶啞的笑聲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在空曠的懸崖間反復回蕩,“哈哈哈......可笑!可悲!可恨!你竟敢......你竟敢不知道我是誰?”
那笑聲中蘊含的瘋狂與痛苦,讓夏澤頭皮瞬間炸開!不能再等了!指望隋淵他們不知何時能尋來,無疑是坐以待斃!必須自救!
他強迫自己冷靜,“姑娘!你冷靜些!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叫夏澤!不是你說的什麼帝君!你看清楚!”
笑聲戛然而止。
懸崖上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風聲嗚咽。
女子那白瞳死死盯著夏澤的臉,仿佛要穿透皮囊,直抵他靈魂深處。
“不。”她緩緩搖頭,“你是帝君。”
她向前逼近一步,冰冷的吐息幾乎噴到夏澤臉上,那混合著無盡恨意與扭曲執念的目光,幾乎要將夏澤吞噬︰
“你是我的夫君......”
她的手指猛地抬起,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指夏澤心口,
“......也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