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淵!你小子可算回來了!”
夏澤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目光鎖定了闊別多年的生死兄弟。
那份驚喜,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
“嗯,回來了!”隋淵咧嘴一笑,目光卻銳利地掃過場中,“要不是那老……咳,算了,說來話長,回頭再敘舊!先料理了眼前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李星痕雖不識隋淵,但方才那驚鴻一瞥的出手,縱然已神智不清,但他的身體,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隋淵手中長劍斜指李星痕那扭曲的身軀。
“丑八怪,受死!”
話音未落,一股精純的內力自隋淵體內轟然爆發!
剎那間,他周身空間仿佛化為實質,無數道璀璨劍芒憑空閃現!
“去!”
嗤嗤嗤——!
尖銳的破空聲幾乎與命令同時響起!電光石火間,那密集如雨的劍芒已然洞穿了李星痕的軀體!
腥臭粘稠的血水如同決堤般噴涌而出,潑灑在地。
一股難以言明的惡臭瞬間彌漫開來,濃烈得讓人喘不過氣。
“唔!”甦詩若臉色一變,第一個捂住了口鼻。
饒是如此,那令人作嘔的氣息依舊無孔不入,燻得人頭暈目眩。
被劍芒貫穿的李星痕,一條腿齊根而斷,不知飛向了何處。
他整個身軀頓時失去了平衡,側翻在地。
“呃啊!”他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嘶吼,完全感受不到肢解的痛楚,仍在血污中瘋狂扭動、叫囂。
“嘖,真他娘的惡心!”隋淵嫌棄地撇撇嘴,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他手腕一抖,珍若性命的長劍“有情”瞬間歸鞘。
如此污穢之物,豈能玷污了心愛的寶劍?
只見他手臂輕抬,並指如劍!指尖處,一點精純至極的內力瞬間凝聚,化作一道尺許長的凝練劍罡,鋒芒畢露!
指尖輕點,劍罡如離弦之箭,無聲無息,快逾閃電,精準無比地洞穿了李星痕眉心!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份舉重若輕的從容,昭示著他這些年的苦學,早已今非昔比。
嘶吼戛然而止。
李星痕眼中的瘋狂瞬間熄滅,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他那畸形的龐大身軀最終化為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死水。
“陰陽家的邪術,果然惡心透頂!連死人都不消停!”
“喂,說話注意點,”夏澤皺著眉,不滿地反駁,“我也領悟了陰陽家的陣法一道!”
隋淵卻搖了搖頭,眼神帶著幾分了然,“你那不一樣。你那不是純粹的陰陽家路數,而是……‘練氣士’!”
“練氣士?”這個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場所有人都露出茫然之色。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夏澤,也從未在古籍中見過這個稱謂。
“那是什麼?”夏澤追問。
隋淵目光變得悠遠,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據我這幾年所知,練氣士的存在,比我們所知的諸子百家、比這五國並立的歷史還要古老得多。那是......人王統治的時代!”
他頓了頓,眼中流露出復雜的光芒,有向往,也有惋惜,“傳說中,那位人王本身便是一位極其強大的練氣士。他建立了空前強盛的大商國度!可惜……盛極而衰,終究還是湮滅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他那麼強大,為何還會亡國?”季芊墨忍不住插話,美眸中充滿好奇。
“再強大的人,也可能遇到更強的對手,或者……”隋淵嘆了口氣,“或許敗于自身的自負?具體緣由早已成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夏澤,目光掃過站在夏澤身邊的鳳七——一個生面孔的女子。
隋淵不明兩人關系,但見夏澤毫無表示,便順口道︰“和你小子一樣,身邊紅顏知己可不少!”
“靠!”夏澤心中暗罵,恨不得立刻把隋淵的嘴縫上︰你小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等這事兒完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帝言》也止不住我心中的怒火!
霎時間,幾道目光齊刷刷落在夏澤身上。
季芊墨、甦詩若,甚至童子,眼神里都帶上了一絲“禍國殃民”“昏君”般的玩味審視。
唯有角落里的一個女子,目光自始至終都溫柔地追隨著隋淵的身影。
小環。她等了那麼久的人,終于回來了。
她沒有像尋常女子般激動地撲上去,只是靜靜地站在角落,目光貪婪地描摹著他,將他這些年可能的變化,一寸寸刻進眼底。
隋淵其實早注意到了那道目光。
方才激斗是首要,此刻強敵已除,他刻意擺著瀟灑姿態,就等著小環能主動投懷送抱呢。
“嘔……這味兒實在受不了了,尸體必須趕緊處理!”夏澤夸張地皺了皺鼻子,看向隋淵。
季芊墨會意,立刻吩咐︰“小環,你去……”
“是,衛王。”小環應聲,剛欲轉身。
“等等!”隋淵一個箭步上前,聲音洪亮,義正詞嚴,“這髒活累活怎麼能讓姑娘家去?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我去幫她!”話音未落,他已掠至小環身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攔腰扛起!
“呀!”小環的驚呼聲未落。
隋淵足下一點,身法快如鬼魅,帶著一串爽朗得意的大笑,眨眼間便扛著掙扎的小環消失在庭院深處,只留下一陣疾風。
“哈哈哈哈!”夏澤等人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連空氣中殘留的惡臭似乎都被這笑聲沖淡了幾分。
笑聲漸歇,眾人移步至季芊墨的書房。
檀香裊裊,暫時驅散了外間的血腥與穢氣。
夏澤與季芊墨相對而坐,商討著經此一役後大衛的局勢。
夏澤言辭冷峻︰“朝中那些蛀蟲,此次盡顯原形,留之無用。當……盡誅!”
他會從稷下學宮物色賢才,重整朝綱。
季芊墨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揉了揉額角,看向夏澤的眼神帶著一絲期盼,“你……就不能留下來,親自執掌這大衛嗎?”
夏澤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快了。我會回來接掌大衛的。”
他心中清楚,《帝言》的奧秘尚未完全參透,前方的路,還很長。
“先生,”一直侍立一旁的童子適時開口,“我們接下來,去往何處?”
一旁的甦詩若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夏澤抬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書房的窗欞,投向那遙遠而神秘的北方。
一絲探究的鋒芒在他眼底閃過。
“此間事了,陰陽家……倒真勾起了我的興致。”
他指尖無意識地在桌案上輕輕一點。
“下一站——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