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大概五十平左右,兩米的大床,衛生間空間也很大,干濕分離。
陳最圍著浴巾從衛生間走出來,換上一身亞麻套裝,給自己接了杯溫水,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這棟洋樓的安保性很好,所有窗戶,都在前面,靠大路的方向沒有一扇窗。
他站在窗邊往外看去,遠處的湖水隨風泛起漣漪,攪散了映出的星空。
听到門口傳出的聲音,他把空杯隨手放在一邊,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
走出門,听到明熙的聲音在一處傳來,他抬腳走過去。
最後在樓梯口的書架旁看到了他。
樓梯口的書架很高,從一樓一直延伸到樓上,要想拿上面的書還真不容易。
“你找什麼呢,”
明熙回頭看向他,“找本能看的書,”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顯然沒有,”
陳最︰“這里之前沒住過人,剛收拾出來,”
他施施然的坐在小沙發上,挑眉看著明熙,“過來聊聊,”
明熙笑著點點頭,坐在他對面。
“先說說,秦秘書說的那件事,你是什麼想法,”
明熙想了想,才緩緩開口,“我覺得....”
听到兩人又開始聊正事,警衛慢慢退了出去,站在樓梯口守著。
佣人听到動靜要上來奉茶的時候,也被他接了過去。
“抱歉,三爺要談正事,不讓人上去打擾,”
佣人把茶托遞給他,“那就麻煩小哥了,”
警衛把茶放在兩人旁邊的小茶幾上,再次退回樓梯口。
窗外的天色愈發黑沉,頭頂的燈光顯得愈發溫暖,陳最修長的手指撐著下巴,目光落在明熙臉上。
他神態凝固著,眼神失去焦點,眉宇皺在一起,時而舒展時而收緊。
陳最端起面前的茶杯,用茶盞撫了撫茶沫。
剛想開口提醒,就看到他脊椎猛然挺直,瞳孔有了變化。
明熙眯了眯眼,像是突然對焦的鏡頭,虹膜邊緣泛起細微的光亮,伴隨著一聲短促的鼻息和輕嘆,“我明白了...”
陳最抿了一口茶,淡笑開口︰“想明白就行,”
他放下茶杯,把另一杯茶遞給明熙,“秦秘書他們,做事太過‘安全冗余’...”
明熙不解的看向他,“什麼意思,”
“既怕說錯話擔責,又怕說少了顯不出周全,最終形成一套繞、空、緩、慎的表達體系....”
陳最豎起手指舉例子︰“模糊化表態...他們是不是習慣用‘研究研究、‘統籌考慮、’‘從長計議’,這樣的詞,?”
明熙點頭,“從政者不都這樣嗎,每句話都預留出隨時後退的空間,”
陳最慵懶的靠在小沙發靠背上,聲音淡淡的開口︰“是啊,這是所有從政者的通病,”
“過度的鋪墊與客套、套話的堆砌、緩慢的節奏與重復、對風險的過度規避....呵呵,這些我比他們做的都好...”
“那你還...”
陳最看向明熙,“我可以,你不行!!!”
明熙若有所思的垂眸。
陳最再次開口︰“而且你爸也說了,讓進度加快...”
“所以就需要有人引導他們了....”
“你爸的意思是,你來做這個引導者,”
明熙點點頭,“我明白,”
“知道怎麼做嗎?”
“大概明白了,”
陳最把茶杯遞到他手邊,淡笑著說︰“那些偏愛‘提高站位’的人,討論問題時,習慣用“要統籌兼顧”“要標本兼治”“要形成合力” 等萬能句式,看似滴水不漏,實則對解決問題毫無實質推動....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明熙點頭。
“他們喜歡用反復強調替代對推進路徑的具體規劃...那你就引導他們不要重復,抓住他們話中的....”
听著他的一句句指導,明熙腦中豁然清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眼底滿是敬佩。
從他身上,他認識到,—— 真正的政治能力,從不是振臂高呼的慷慨,亦非字斟句酌的虛飾。
而是于千頭萬緒中抽絲剝繭、直抵核心的洞見!
是在多方角力的縫隙里,找到既能推進全局、又可平衡各方的精妙支點,更是把宏大藍圖拆解成步步可及的路徑,于細微處見真章的縝密與沉穩。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的量尺,既卡著局勢的關鍵節點,又貼著人心的微妙褶皺。
那些看似平實的表述里,藏著對長遠的深謀遠慮,也藏著對當下的妥帖拿捏,沒有半句虛言,卻字字透著超越尋常的格局與遠見。
跟在陳最身邊,跟在他父親身邊,是不一樣的。
雖然他父親能力是很強,可他太忙了,平時只是在忙工作時帶著他,大多數都是讓他自己感悟,不像陳最。
雖然沒有師者風範。
可他是真的在教自己,一點一點的剖析,並舉例說明。
真的讓他受益匪淺。
“發什麼愣,你到底想明白沒有...”
明熙回神,笑著開口︰“嗯,想明白了,”
陳最晃了晃脖頸,揚聲喊了一句,“準備宵夜,”
警衛應聲,下樓跟佣人說了一聲。
明熙倏然間,笑了一聲。
陳最挑眉看向他,“笑什麼,”
“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不是其他原因,”
“嗯?”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麼一個超強的大腦,”
“嗯哼,”
陳最挑眉,語氣里似乎還有一點小驕傲。
他站起身,“餓了,下去吃點宵夜,”
明熙跟在他身後,笑著開口︰“哥,這里的房子為什麼不好得,”
“是因為靠近行政署嗎?”
陳最拾級走下台階,擺了擺手,“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十幾年前,y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