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夾起一片涮得恰到好處的牛肉,在蒜泥香油碟里輕輕一蘸,輕聲開口︰“木楠是不是該回來了?”
凌霄想了想,“他走了有一個月嗎,”
蒼術點頭,“早超一個月了,他年底肯定能回來,”
做飯師傅端來的羊肉鍋子正冒著雪白的蒸汽,在玻璃窗上又添了一層水霧,陳最舀了勺熱湯吹了吹,“今年過年,我要留在辛縣,你們如果有想回京的,手頭沒事的跟著木楠回去就行,”
秦詔出聲道︰“年底我調休了兩天,得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蒼術給自己盛了碗羊肉湯,笑著開口︰“我光棍一個,在哪過年都一樣,我留下....”
“我也是....”
李易看向陳最,“那我也留下吧,”
陳最搖了搖頭,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聲響,“你回去一趟,回家看看吧,”
“丁秘書是本地人,你跟他調兩天...”
李易應了聲,“好,多謝書記,”
吃了幾塊羊肉,又喝了兩碗羊湯,渾身都冒汗。
陳最起身,走到一旁的洗手台邊用肥皂打了打手,沖洗干淨,“你們吃,我回房間了,”
“三爺,外面下雪,你披個衣服,”
廚房做飯的嬸子遞過來一個寬大的大衣,“穿上吧,這天冷,別感冒了,”
陳最有些無奈,任由她把衣服披在他身上,他笑著說︰“多謝楊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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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裹得嚴嚴實實,楊嬸滿意的點點頭,“羊湯還有,晚上要是餓了,就打個電話,我給你下點面條,”
“好....”
陳最推開飯廳的木門,一股凜冽的寒氣迎面撲來,冰涼的雪粒鑽進脖頸,激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抬腳走出去。
地面已經積了一層白色,腳踩上去,留下一道道腳印。
陳最回到臥室,一股暖融融的熱浪立刻包裹上來,火牆燒得正旺,將整個房間烘得如同春日午後。
他脫下沾著雪粒的外套,從衣櫃里拿出一套居家服,是今年的新棉花做的,又軟又暖,穿在身上很暖和。
想著書房只有一面火牆,或許會冷,又在外面套了一個輕便的羽絨服。
換上棉鞋,走進書房。
書桌角落放了一個爐子,上面坐著一個水壺,此刻正冒著熱氣。
李易走進來,把水壺里的水倒出來,又續上水,站在辦公桌前,幫陳最整理文件。
夜色漸沉,雪勢驟然轉急。
原本細碎的雪粒不知何時已化作鵝毛般的雪片,在暗沉的天空中密密織就一張素白的網。
陳最探了探茶杯的溫度,“倒點熱水,”
站在窗前的李易收回視線,給他添了點熱水,輕聲道︰“書記,雪下大了,早點休息吧,”
陳最往窗外看了一眼,玻璃上一層霧氣,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他起身走到窗前,呵出的熱氣在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朦朧,窗外的老槐樹早已辨不清枝椏,只有無盡的黑夜與愈演愈烈的風雪,將整個世界都裹進了一片混沌的純白之中。
“回去休息吧,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李易應聲。
陳最側眸看了他一眼,“桌面不用整理,”
亂是亂了點,但東西都是他順手放的,他看著很順眼,找東西也方便。
“好,三爺,您早點休息,”
“嗯....”
陳最給京市四合院打了個電話,接通後,跟白幼傾閑聊了幾句,問道︰“媽,家里下雪了嗎,”
白幼傾笑著說︰“沒下雪,就是霧氣比較大,”
“辛縣下雪了,”
“啊,那冷不冷,”
陳最笑了,“您不是剛給我寄了冬裝嗎,臥室裝了火牆,不冷,”
“那單位呢....”
“單位有爐子,”
聊起慕容泊 和南今也,白幼傾嘆息︰“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樂樂和小也不在家,家里靜的都不習慣了,”
“兒子,你要不要考慮,再生一個呀?”
陳最無奈失笑,“好的媽,我會考慮的,等兒子不忙的時候,再生個孩子給您玩,”
“哈哈哈,媽就是這麼一說,你的事還是要你自己做決定,”
“嗯....媽,今年過年我就不回家了,在辛縣值班,”
白幼傾︰“過年也忙啊?”
听著她低下去的聲音,陳最笑著解釋道︰“畢竟是第一年,我想留在縣委值班,”
“等初五我再回去給您和外公他們拜年,”
白幼傾聲音輕揚,“兒子,不然我和你爸去找你吧,”
陳最輕笑︰“媽,還是算了吧,我初五就回家了,差不了幾天,”
“再說,還有外公呢...今年樂樂沒在家,你要是也不在家過年,他肯定會失望的。”
白幼傾嘆氣︰“可是你自己一個人在辛縣,不是很孤單嘛,媽媽也想你了,”
“有什麼可孤單的,凌霄和丁貳他們都會留在這陪我的,”
陳最好一番勸慰,才讓白幼傾打消念頭,又相互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說道︰“媽,我想給大哥聊點事,先掛了,您早點睡,”
白幼傾︰“好,聿珩啊,下雪了天冷,一定要多穿點衣服,別感冒,”
“放心吧媽,蒼術兩天炖一次藥膳,我身體好的很,”
“行吧,那媽掛了,你也早點睡,別跟你大哥聊太久,”
“好的媽媽,”
掛斷電話,陳最又給白家打了過去,跟白辰山聊了很久,一直到他有了睡意。
陳最打了個哈欠,“困了,”
白辰山也跟著陪了個哈欠,“好....”
把書房的爐子滅掉,陳最回了臥室,脫下羽絨服,躺在床上。
大朵大朵的雪花沉沉墜落,打在窗欞上發出簌簌的輕響,在這助眠的聲響中,陳最閉上眼漸漸睡沉。
....
白幼傾跟陳最說的話,也不只是說說而已,她真的是這般想的。
早晨從四合院出發去上班的路上,她看向慕容洧鈞,“士衡,過年兒子不回來了,”
他輕“嗯”,“他畢竟剛入職,得做個表率,”
“可是我想他了,”
白幼傾拉了拉他的袖子,柔聲道︰“我們去陪他好不好,”
“他不是說了嗎,初五回家,”
慕容洧鈞拍了拍她的手,“三十那天,研究院下午的茶話會,我得露個面....”
“實驗室那邊還有項目運轉,我不能離京....”
白幼傾撇撇嘴,“那我自己去,”
“今年大哥大嫂都回家,你不在合適嗎?”
他有些無奈,“不差那幾天,他初五要是回不來,我肯定寫申請去找他....嗯?”
白幼傾低頭不說話。
慕容洧鈞知道她這是答應了,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撫了幾句。
“他是去基層磨煉,等履歷累實,早晚會升上來的,調回京市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幼傾收回手,哼了一聲︰“你當我不懂?”
“他升的越高,事越多,”
她輕聲道︰“我的心願是讓他健康快樂,其他的....我不在意,”
慕容洧鈞無奈︰“他是男孩,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我知道,”
白幼傾︰“我平時又攔過他嗎,只是心里惦記擔心也不行?”
“我只是跟你說我惦記兒子,沒要求你跟著我一起想他,你教育個什麼勁,上次他生病也瞞著我....我看你就是對我兒子不上心,才能這麼理智...”
眼看著她越說臉上的怒氣更甚,慕容洧鈞知道這時候講道理沒用,很有眼色的道歉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