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陸清婉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可是卻被陸早早給打斷了，她注視著陸清婉的眼楮，再次重復一遍說，“我知道。”
陸早早感覺自己背後那一大片皮膚和骨骼正在發癢，或許陸清婉也有此種感受，畢竟他們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當中都受過一種同樣的傷，陸清婉此刻背後存在的那道深長可怖的疤痕可以為她說過的話作證。
因此陸早早很是寬容慷慨般地說，“沒關系。”
陸早早又想起來之前那個攤販大師說這個家里面只有一個人跟她有親緣關系，現在想來這個人必定只是陸清婉而已，只有陸清婉曾經給予過她完全而又徹底、無關名姓容貌的愛，但也只是曾經了——
都走到今天這步了。
陸清婉的眼神灼熱而又膽怯地看向陸早早，那雙眼楮里面含了淚，晶瑩清麗得像是夏日池塘最中央一朵蓮花上面的一滴露珠，真是美好漂亮得讓人心動，讓人不忍心苛責。
陸早早拍了拍陸清婉的肩膀，“不是你的錯，你也不必為此道歉，就算真的有天大的錯誤……”
陸早早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停頓住，她的手掌一寸一寸地撫摸下去，正好停留在那塊虯扎的疤痕哪里，輕笑了一聲說，“不也已經還清了嘛。”
陸清婉的眼淚滴下來，落到陸早早的小臂上面，那麼燙，像是要把陸早早的皮膚都給化開了。
陸早早的手就搭懸在陸清婉的肩膀上面，她看著陸清婉的時候需要微微仰著一點點下巴，這個陸家最小的孩子，已經長得很高，不需要別人為她朗誦童話故事，不需要別人牽著她的手走過花叢和石子路。
假以時日，會變成一個徹底的、可以獨當一面大人，會變得比陸早早年長。
陸早早抬起手，幫陸清婉輕輕地揩去了她臉上的淚水，眼神溫柔而平和地凝望著她，說話的語氣也同樣如此，有一瞬間讓陸清婉產生一切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種奇妙錯覺。
“好了，不要哭了。暑假還有這麼長，有時間就多出去走走看看吧。”
陸早早像是作為長輩在給陸清婉提出建議，這番話要是別人說的陸清婉只會覺得非常煩，不過這番話是從陸早早的嘴巴里面說出來的，陸清婉非常有耐心地听著，並且很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門一直沒有關，外面好像起風了，陸早早感到一股涼意，她轉過身回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好像沒有之前那樣晴朗了，之前看天氣預報說臨近下午的時候才會下雨，沒想到或許比預期的要早一些。
陸早早輕輕撫摸了一下陸清婉的臉，“等會兒或許要起風下雨了，你先回去吧，我也有點累了，想上樓繼續睡一覺。”
陸清婉其實還想要繼續再說些什麼的，她很想多看看陸早早的臉，多跟陸早早說幾句話，但是陸早早已經下達這樣的指令，她只好扮演一個乖乖听話的玩偶，很順從乖巧地跟陸早早說了再見，然後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了，不會再有人進來了。
陸早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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